冬日的陽光,也算是有些暖意。
猛然醒來的黎彬,沒來得及揉眼,戰斗的景象回憶在腦海浮現。
“快守城!”
黎彬對著帳外大喊。
嗯?
不對,我不是在城牆上指戰嗎,怎麼在帳中?
再看了一眼四周,黎彬更加震驚。
“我怎麼在床上?”
“我做了個噩夢?”
“來人!”黎彬松了口氣,但覺得心中懸疑未定,想出去城牆上看看,“給我著甲……”
將被子掀開,黎彬突然愣住。
這被子不對……我營帳中的景象,也與當下不對。
這不是我的營帳!
冷汗突然浸濕了黎彬的衣衫,他突然想到什麼,連忙想要翻身下床,卻听到一陣鐵索踫撞的聲音。
接著,是被一股力量反拉回了床上。
黎彬愕然察覺,他雙臂都被鐵索扣著手腕。
“不是夢!”
黎彬瞬間意識到︰“我被俘了?”
“可是……”
捂住還有些嗡嗡作響的腦袋,黎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好半晌才記起來。
“我是暈了?”
“對……誰把我打暈的?”
“不,好像是一道驚雷,對的,天雷踫巧落在我身邊,將我震暈了?”
黎彬只記得,那轟然一聲,令他從肉身到靈魂都感到震顫。
隨即,就失去了意識。
被俘虜了……黎彬老臉一紅,作為武將沒有戰死沙場,被人這般困鎖實在是有辱君主恩澤。
“北涼軍已經佔領了�辨C 崩璞蛐 矗 饈兜匠且啞疲 約杭熱槐環 玻 得韉芯 氤橇恕 br />
既然入城了,失去了自己這個主將,那麼一營的將士群龍無首,驚慌失措之下敗北也是顯而易見的了。
“黎將軍醒了?”
一道玩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魏然笑呵呵地出現在黎彬面前。
穿的是夏軍戰甲。
“你是?”
黎彬自然沒見過魏然,北線與西楚的邊軍,有北涼作為緩沖,一向是極少接觸的。
兩人此前都不曾見過對方。
但魏然查問過,自然可以從俘兵口中,得知這位穿著將軍鐵甲的人,就是黎彬。
“夏軍?”黎彬看見了魏然的甲冑,那是夏軍之中,皇帝御賜的鐵甲。
北涼軍里,就算有人繳獲這種鎧甲,也不敢穿的,那會有叛逆之嫌。
“昨夜攻城的是夏軍?”黎彬突然想到這種可能。
魏然帶著兩個親兵,淡淡地走進營中,看著已被卸甲只聲褻衣的黎彬,道︰
“黎將軍,久仰大名,沒想到今日一見,卻是有些失望。”
“怎麼這麼容易,就被北涼軍破城了?”魏然搖頭道。
“什麼?”
黎彬又懵了。
“我睡了多久?”突然,黎彬想到某個可能,頓時覺得不可思議。
魏然道︰“前日夜間,北涼軍襲�遲陛@揖 彌 羲嫫 螅 茨忝譴蛄艘徽 歟 蛉瘴揖 穎繃咕 種校 岬昧 蛑蕁! br />
“坐觀虎斗,漁翁得利……”黎彬也是將官,還是宿將,這種並不很高明的手段,自然也是看明白了。
魏然笑道︰“順便,從北涼軍手中,得到了黎將軍你。”
黎彬皺眉,知道這個之後,反而松了口氣。
若是被北涼軍捉拿了,他的下場可想而知,回去也難交代。
可現在,被夏軍接手,反而可以緩暇。
因為目前為止,大夏與西楚,還沒翻臉開戰,那麼他們勉強算是和睦友邦。
“倒是高明,不知閣下如何稱呼?”被撿便宜,黎彬自然不悅,但還是拱手問道。
“在下魏然,涼州營主將,此行征討�艙鞈嬧i嬤鶻 !蔽喝灰補笆鄭 員 頤擰 br />
“魏將軍,你這是何意啊?”黎彬舉起雙手,將手中的鐵索展示出來。
“哦,這是擔心將軍突然醒來,發現自己身處困境,然後暴起殺人……若你殺了人,咱們就不好交代,事情就麻煩了。”
魏然說得很官方,但也很合理。
這種情況下,魏然自然不會拿黎彬怎樣,但到底他也算是個戰利品。
且若是被夏軍“解救”,還反手殺了夏軍的人,到時候就算魏然想放人,也只怕會很難給兄弟們交代。
“既然現在話說清楚了,魏將軍可否給我松開?”黎彬笑道。
魏然點頭︰“那是自然,去,給黎將軍解開。”
兩個親兵上前,卻並未俯身去給黎彬開鎖,而是將兩把鑰匙丟到了床上,又回到了魏然身後。
防人之心不可無。
“魏兄真是小心謹慎呢。”黎彬也不介意,自己拿起鑰匙,兩下就開了鎖。
扭了扭兩只手腕,又拍打了一下渾身筋骨,發現確實沒有傷損,黎彬再度拱手︰
“多謝了。”
說罷,他又問道︰“不知魏兄打算,何時送我回楚軍之中?”
魏然笑道︰“此事有些難了,我得請示上官。”
他是不能直接放人的。
說到底,黎彬算是戰利品,也算是戰俘,到底要賣西楚一個人情,還是要趁機向西楚索要什麼條件……這都不是魏然能決定的。
“魏兄想扣下我?”黎彬臉色稍冷。
“別誤會,走個流程,我大夏與西楚還算和睦,雖然出了岳平川的事情,但好歹沒有開戰……黎將軍應該是可以回去的,只是回去的時機,只怕不是現在。”
魏然又不傻。
現在將黎彬放回去,資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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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兄的意思是,要等此次大局定了之後,才能送我走?”黎彬百般不是滋味,但人在屋檐下,好歹也算是承情,不能太蹬鼻子上臉。
他自然也明白,夏軍無非是擔心,自己回去之後再對質�辨C br />
手中拿捏自己,當做籌碼,讓西楚軍放棄�遲陛@庥Ω鎂褪竅木 惱媸迪敕 br />
黎彬心中無奈,他只能暗恨自己,為何會暈過去。
魏然道︰“黎兄不必擔心,或許不會等太久,羅陽與北涼朝廷已經停戰,咱們趁機打秋風也沒什麼機會了。”
“什麼?”黎彬聞言,驚訝道,“他們不打了?怎麼可能!”
魏然自信道︰“這是從帝尊閣手中,買來的消息。”
“那就絕不會錯了……”黎彬理所當然地點頭,放棄了自己的懷疑。
黎彬旋即意識到什麼︰
“我明白了,正是我們西楚與大夏的逼迫,讓羅陽與涼帝都感覺到了危險,再打下去只能便宜了我們,所以他們才停戰了。”
“接下來,只怕羅陽會回援邊軍,我們得收縮戰線,鞏固戰果,否則得到的全都得吐出去。”
黎彬看著魏然,突然就明白了,為何夏軍也盯上了�遲陛@ 皇橇 荼輩扛 飾值募鋼 亍 br />
因為戰線太長了,羅陽隨時可能回來,與其冒險深入,不如鞏固已經得到的州府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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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
魏然點頭︰“黎兄不愧是西楚名將。”
“這有何難知。”黎彬淡淡道。
“可是我不解,以黎兄之才,北涼軍為何能輕易破城,還將你都生擒了?”魏然一副十分茫然,又好奇的樣子。
黎彬還以為是嘲諷,但看清魏然的眼神,頓時以為他是當真不知。
“我……”
黎彬想解釋,作為同級的將官,他可不想被魏然小看。
可他卻說不出原因。
難道說我被一道雷劈得,震暈了過去?
听起來太像是找的借口,打不過人家說天數?
萬一魏然信了,又懷疑我沒有品德,才被上天降下雷霆擊暈……名聲更是會臭掉。
黎彬陷入了兩難。
“北涼軍攻城時,我帶著斥候是在外圍觀戰的,他們破城之快超乎我的想象,我原以為至少你們能抵擋幾日,至少也是幾個時辰吧……”
听著魏然這極其不理解的話,黎彬也不理解,但他更多是感到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