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 指著御案上的供詞︰“你府上的長史,可是都招了,你真要朕派兵抄了你的王府,拿到了實證你才會交代嗎?”
听到這話,魏王又是一哆嗦。
不論是串聯朝臣,收買人心,還是在外勾結商賈走私犯罪,魚肉百姓……這都不是什麼好事。
無關的宮女太監,是早就被撤走的,在場的都是舉足輕重之人。
一旦坐實,自然是個失德之人,不配儲君德行。
對一個皇子來說,太子未立,那就必須要有一副賢德的模樣,哪怕是裝的。
奉天殿內,異常安靜。
因為與其他幾個出事的皇子相比,魏王覺得自己並沒做過火。
“嗯?”在場听到魏王這番話的人,頓時都有些意外。
听起來好像是沒什麼大毛病?
作為一個皇子,稍微有些事業心,也會結交朝臣。而要有事業,就得有錢打點,結交一些商賈也說得過去。
听起來,好像沒錯。
“喲呵?”
蕭平 聞言,卻是怒極反笑︰“你倒是會比較,與你那幾個兄弟相比,你確實好像很本分。”
“可是,你做的事情,只是這些而已嘛?”
說著,蕭平 拍了拍御案上,那份供詞。
“你的長史交代的這些,朕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你卻都做得出來,還挑挑揀揀地交代,以為可以蒙混過去?”
魏王縮了縮脖子。
他沒見過那份供詞,當然不知道長史都招供了些什麼,只好先挑選一些不要緊的交代了。
瞅了一眼旁邊,也跪在後面些的王府長史,魏王瞪他一眼。
你個龜兒子,都交代了些什麼?!
“踫!”
蕭平 拍案,罵道︰“還想當著朕的面串供嗎?”
“說!都給朕說清楚,但凡與供詞中的罪名少一條,朕即刻下旨,褫奪你親王之位,將你從皇族族譜之中除名,貶你回魏地做個庶民!”
“陛下三思!”听到這話,王豐立刻撫慰帝心。
諸葛青山也莫淵,也是異口同聲︰“陛下息怒。”
將一個皇子除籍,這可是極其罕見的。
以前曾有過,但那是皇子造反,皇帝不忍心誅殺,便將其貶為庶民。
除此之外,夏國有史以來,就沒有過第二個案例。
在場的幾人,都很了解陛下,知道他絕不會輕易動這樣大的肝火。
心中頓時也都明白,只怕這魏王所做下的事情,要比之前那幾位落馬的皇子都要過分。
不由得,諸葛青山也有些感興趣起來,畢竟他也沒看過謝奇交給陛下的那份口供。
魏王殿下,你到底干了些啥啊……諸葛青山深深地瞄著魏王。
跪在大殿正中的魏王,更是惶恐不安。
听到陛下這番話,他哪里還不明白,長史那個東西,只怕已經倒豆子般交代了個清楚。
否則,陛下不會如此大怒,竟揚言要將自己貶為庶民。
當即,再無僥幸,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哭道︰“父皇恕罪……”
見魏王終于認慫,蕭平 才稍平息了些怒火,壓著聲音道︰“說,除了結黨營私,勾連商賈的事情之外,你還做了什麼?”
魏王低著頭,不敢看龍椅上的父皇,埋著腦袋便開口,將自己的罪行一一道來。
從一開口,到說完,奉天殿中倒吸冷氣的聲音,便是此起彼伏。
因為魏王說的一些事情,甚至連諸葛青山,都記不清楚上一個案例是多少年前了。
“呵呵……你倒是老實了些。”
听完,蕭平 冷道︰“魚肉百姓,強搶民女,收買內監,監視後宮,阻攔賑災,哄抬糧價,插手內閣,過濾奏章……”
“你真是有本事,竟能將你的人,抬到了內閣大學士的位置,朕還真是小看了你……諸位皇子之中,也就你有如此本事了!”
“朕當年做皇子時,都做不到這個。”
蕭平 夸贊,是認真的夸贊,但這份能力魏王沒能善用。
“李修賢……”諸葛青山也是很意外。
听到魏王說,自己在內閣也安插了人,而這個人就是李修賢時,諸葛青山實在是嚇到了。
因為內閣之中,除卻他這位首輔,最有名望的就是李修賢這位內閣大學士了。
堪稱二把手。
有這樣的一個人在內閣,難怪魏王做的那些事情,皇帝與自己都不知道。
誰敢上折子,立刻就會被李修賢按下,然後寫折子的人就死于非命了。長此以往,自然就沒人敢說魏王半點不好。
以至于,就連自己這位首輔,都以為魏王當真是沒干什麼事情,才一直如此清白。
更遑論陛下,他更沒法知道這些內幕了。
“朕的內閣,你實際掌控大半,內閣能讓朕看到的折子,你都先替朕看過了,真是辛苦!”
“連兵部尚書夏嵩這樣的老臣,都早站在你這邊了……呵呵,若不是朕親自掌握禁軍,只怕你早已把朕趕下龍椅了吧?”
“兒臣絕無此意啊,父皇!”魏王嚇呆了,這話里藏著殺氣啊!
擾亂朝綱,掌控兵權,這是已經文武合一,就差名正言順了!
蕭平 最惱怒的,就是這個,他居然被自己的兒子,一直蒙蔽這麼久。
若不是依靠莫淵這個天下第一高手,親自掌管了禁軍,魏王實在是沒法安插實權人物進去,那這龍椅真的就要換個人坐了。
而禁軍,才是京城最重要的力量!
掌握禁軍的人,隨時可以傾覆天下,所以任何一代皇帝,都決不允許禁軍里有任何立場不明的人物。
“陛下,禁軍絕不會被任何人擺布!”莫淵見狀,保證道。
蕭平 點點頭,他最信任的就是莫淵與王豐,還有內閣首輔諸葛青山了。
今日這三人都在,也是他想讓三人,都要警覺一些,免得魏王的事情梅開二度。
“父皇,兒臣絕對沒有這樣想過啊!”魏王連連磕頭,已經將額頭磕破了。
卻無人心疼他,在場的人都是感到後怕。
“難怪……”
突然諸葛青山想到一件事情︰“此前夏尚書針對少師一事,現在想起來可以解釋了。”
王豐微微點頭。
蕭平 也道︰“李修賢擔心少師將來,會奪了他的位置,才想著先收拾了少師,卻沒想到連律法都沒研究清楚,便貿然向少師出手。”
“夏嵩,還有這個夏嵩,一直裝作閑雲野鶴,卻不料早就在皇子中下注了!”
說起這個,蕭平 就是咬牙切齒的。
對于皇帝而言,最無法饒恕的,就是手下有實權的武官,與爭儲中的皇子有所牽連。
而夏嵩不只是牽連,而是早就深陷進去,根據魏王府長史的供詞,魏王向夏嵩輸送的利益超過了其十輩子的俸祿!
他道︰“與秦王比,兒臣未曾攪亂朝綱,僭越專權,只是與朝臣熟絡一些。”
“與蕭落葉比,兒臣並未結交實權武官,沒有作亂之心。”
“而齊王下手毒辣,排除異己不擇手段,兒臣也並未有所效仿……”
但再不承認,就真要出事了,抄皇子府邸這種事情,陛下也不是沒干過。
蕭落葉與齊王,對此就很有經驗。
“父,父皇……”魏王抬頭,一臉的惶恐。
蕭平 道︰“這些年你倒是藏得深,朕注意到了秦王,防備著蕭落葉,順帶也盯緊了齊王……卻唯獨忽略了你,沒想到你這狼子野心,竟至于如此胡作非為!”
魏王咽了咽唾沫︰“父皇,兒臣並未有什麼……大錯吧……”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自然知道難以幸免,但僥幸之心令他第一時間不願承認。
“冤枉?”
魏王委屈巴巴︰“父皇見責,兒臣本不該強行辯解,可兒臣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會令父皇如此震怒啊?”
他覺得委屈,也確實好像很委屈。
“為何不敢開口,敢做不敢當嗎?”
魏王一個哆嗦,他感受到了天子之怒,那種威嚴帶來的惶恐,實在是尋常南比。
面對皇帝的責問,魏王還想裝腔作勢,佯作不知。
“你說啊!”蕭平 冷道。
“兒臣不知從何說起,兒臣冤枉啊父皇!”
魏王自然是不會承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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