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劍使大人,有一隊人從甘州方向來了,有一百多人。”
“應該是少師。”柏青想也沒想,這個時候能來的,只有少師了。
沒留一個活口,也懶得審問。
懸劍司的人,當即揮動刀劍,將跪成一排的犯人,盡斬下頭顱。
片刻後,有人來報︰“大人,尸體處置好了。”
“前方不遠就是肅州,我們回去吧,一路再清掃一次。”柏青道。
“殺。”柏青淡淡下令。
方覺點頭,也問他︰“你部可看見,一隊押送糧食的商隊,由此去肅州方向了?”
“回少師,看見了,是甘州有名的糧商楚懷仁的商隊。”甘州司丞說道。
“他們過去多久了?”
司丞看向柏青,他意識到方才搶了上官的話,不敢再多言。
柏青道︰“前日正午,此時應該已經抵達肅州。”
“少爺,看來你猜得不錯,那楚懷仁確實想去肅州趁火打劫。”典一道。
方覺點點頭。
看向柏青︰
“留下一部分人,繼續為糧隊清理障礙,柏大人你帶幾個人跟我去肅州。”
方覺打算要做的事情,需要有懸劍司的人在一旁,至少也得是個掌劍使才有這份量。
“是。”柏青揮了揮手,將那司丞帶到一邊。
最終司丞帶人留下,柏青帶著十人,跟隨方覺前往肅州。
“大人……”見少師一行人走了,甘州部的懸劍司府兵,都有些氣氛微妙。
司丞皺眉︰“看我干什麼?照規矩做,給那些找死的玩意兒通個氣,叫他們不要作死了。”
“是……”
“柏大人終于走了,他在這兒我們都不能做點什麼。”
“他們終究都要走的,甘州是我們的地盤兒。”
……
一路上,柏青將近來發生的事情,告知了方覺。
“什麼?”
方覺差點停下,邊走邊道︰“你說你懷疑甘州部懸劍司分司,已經腐敗了?”
“我第一次抓到在路上設置障礙的人,他們勸我不要殺,要扣押回去審問……但第二天人就逃脫了。”
柏青解釋道︰“所以後來,我撞見一個就當場殺了,我發現有人想對我動手,不過應該是忌憚我的武功,最終沒敢。”
“……”方覺皺眉沉默了片刻。
“沒想到,連懸劍司都墮落了,甘州的事情看來真是很大啊。”
方覺搖了搖頭,他從不覺得,懸劍司一定就是公正嚴明的代表,哪怕它是三法司之一。
這麼些年,掌握監察百官權力的機構,沒有一個能獨善其身的。
御史台早就淪陷,也就為首的幾個官員,還能保持中立。
刑部更是屢有冤假錯案,大理寺只要事關皇族,總喜歡和稀泥。
想要一個完美的司法生態,那是不可能的。
懸劍司曾隱在暗中,只是天子爪牙,而如今的皇帝希望司法歸于正大光明,才削去了懸劍司許多權力。
但那只是在京城,才能管控完善,出京之外的地方,期待那些官員能自覺簡直是開玩笑。
懸劍司自己又是監察機構,內部出現問題,更是難以找到把柄,讓他們自己監察自己?
“甘州那群孽障,我看這次肯定還有行動,少師這次攪了許多人的利益,只怕京城已經有人背刺了。”柏青提醒道。
他對這位少師,越發覺得對胃口,所以不喜歡方覺輕易倒台,才會提醒。
方覺也知道他的好意,道︰“我在京中,也算是有人脈的,放心吧,沒人能抓到我的把柄。”
“其實上次在涼州,少師鑄甲的事情,大家都提醒過你,我怕這件事情被拿出來大做文章。”柏青擔憂道。
方覺聞言輕笑︰“我刻意為之,就是想看看誰會因此參我。”
作為一個穿越者,遵紀守法是刻在骨子里的,來夏國之前方覺已經將夏國的法律研究透了。
他當然知道,石甲不算犯禁,才敢那樣為之。
而這容易混淆。
私自鑄甲或是私藏甲冑,那都是死罪,甚至株連家族。
如果有人因此舉報,說明是想置方覺于死地,他就知道誰是敵人了。
不下點誘餌,怎麼會有魚上鉤呢。
“啊?”柏青恍悟,“少師既然有準備,那就算我多言吧。”
“還是要多謝你的提醒。”方覺笑道。
……
肅州城外,流民多了起來。
似乎是听到了,有糧隊趕到了城里,所以肅州境內的流民,都朝著肅州城匯聚而來。
“少師,快到肅州了,人多了起來。”柏青道。
典一︰“要小心,這些流民不要讓他們靠近,萬一有刺客藏在里頭。”
懸劍司的人聞言,頓時都緊張起來。
因為這一帶的流民,可不少。
“有人來了……”流民中,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大人賞點吃的吧?”
一大群人立刻圍上官道,將路堵得水泄不通。
至少過百人。
且周圍的人也在跑來,他們已是餓急了,都端著碗來求口飯吃。
一個個面色枯黃,瘦弱不堪,才不到半個月就已經餓成這般模樣。
“西楚賑災我也參與過,災民也沒餓這麼快啊?”柏青道。
方覺道︰“這里是大夏西北,此地原本就少有植被,冬季更沒什麼食物,草根樹皮都難找,與溫熱地帶不同。”
柏青點點頭。
若是在江南地帶,就算是鬧災荒,十天半個月內老百姓也能自己找吃的。
因為地域富庶,野菜野果野味,都可以尋得到一些,節省吃是可以撐到朝廷賑災的。
可西北就不同,沿途來雖然少見有人餓死,但已經出現為了搶吃的,而打死人的場面了。
“當然,若是江南都鬧災荒,那舉國都得挨餓了……”方覺嘆道。
正在兩人交談之際,典一突然道︰
“少爺,不對勁,這些人看到官兵還在湊前,而且他們中有些人臉色不對!”
作為曾經的殺手,典一很會看現場細節,這提醒了方覺與柏青。
方覺瞥去,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不少人高馬大,但臉色並不像是挨餓多日的模樣。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方覺腦海︰“他們是北涼人!”
從羅陽離開之後,方覺就一直覺得,他走得太干脆。
一代名將,難道只甘願來北境打個秋風,為東北的行動打掩護而已?
方覺早就懷疑,羅陽可能還有後手,只是一直不知道北涼軍入關到底有多少軍士。
現在看起來,這就是羅陽的計策了。
故意制造肅州災情,讓自己的人馬藏在災民之中,等待機會刺殺重要人物!
只有這樣,才能讓大部分人接近目標,而不會被懷疑。
如今的西北,最重要的人物,當然就是自己這位少師了。
“殺!”等方覺喊出那一聲時,藏在人群中,那些身材高大的“流民”突然暴起,一個個將藏起來的刀劍揮舞著。
朝著隊伍殺了過來。
柏青大驚︰“少師快走,我來斷後!”
方覺卻不驚慌,示意了一下典一,典一立即掏出一個煙花,放了信號。
這里距離肅州城不遠,羽林軍不到半個時辰就能馳援,故此方覺不慌不忙。
“發生了什麼?”一些真正的流民,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驚得不知所措。
柏青大喊︰“格殺勿論!”
方覺有些不忍,但也命令道︰“火槍局的人,有機會試槍了。”
說罷,那一百騎兵坐在馬背上,將背後的長槍拿到手中,掏出腰間的火藥匣子取出彈藥。
再將通條,從馬背上的刀鞘旁抽出,都是早已熟悉的流程。
開始裝彈。
“散開!”方覺大喊,有些流民被裹挾著,朝著這邊沖來了。
但已經不到二十步。
對方有多少人,方覺不知,所以不能讓他們接近。
“發射!”慈不掌兵,方覺厲色下令。
“哦,殺得好。”方覺淡定贊道。
嗯?
柏青有些意外,他還以為會被責罵,過于心狠手辣呢。
等方覺看到柏青的時候,斜睨他一眼。
柏青有些心虛,摸了摸自己側臉,才發現方才殺人時,還濺落了血在臉上。
“柏大人經歷了一場血戰?”方覺皺眉,那些商人與盜匪,居然敢如此大膽,襲擊朝廷懸劍司的人?
看到那螭龍服,就該嚇得魂不附體了,怎麼敢的?
柏青咳道︰“有人設卡攔路,被我部斬殺。”
“去迎接。”
這時又有人來稟報。
見少師這般態度,頓時更加有些喜歡了。
“少師怎麼脫離大部,這是要先行去肅州嗎?”柏青問道。
柏青淡瞥他︰“你不告訴少師,少師怎麼會知道呢?”
“對哈。”司丞撓了撓頭,心中卻有些後怕。
而後有人走來,熟練地開始挖坑,將尸體草草處置。
“大人,咱們一路殺過來,少師知道了,會不會怪罪?”甘州分司的司丞,小心翼翼地道。
這位前西楚霸王殿的副殿主,眼神可真是充滿殺性!
一路從甘州方向來,沿途撞見數次有人故意設置障礙,柏青都毫不猶豫下令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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