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管怎麼說,甦九霖始終不是青城山的人,要留要走黃牧是做不了主的。
這晚,金佑和楚詩凡在甦九霖房間聊到子時,才各自回去休息。雖然甦九霖才來上清觀兩天,但好歹還是給他們解了乏,又年紀相仿,突然要走,還是有點舍不得。
“我也不清楚,”黃牧皺著眉,直搖頭,“按你體內的毒量來說,的確是最少要服七天的藥才能清除干淨的。”
“楚兄,嗯?黃道長怎麼你們也在?”甦九霖醒來看到幾人都在自己房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大師伯和二師伯都來看過了,也都是這般說的。”金佑接過話說道。
聞言,甦九霖沉思了起來。
待甦九霖再次醒來時,已是回到了後山自己睡的房間。此時外面天也黑了,房間內還有黃牧、金佑,楚詩凡三人。
“不要說了,一定要收下。”金佑直接打斷了甦九霖的話,兩只手放于身後,任憑甦九霖怎麼給就是不接。
這時,黃牧也來到了甦九霖面前,楚詩凡跟在身後。
“黃道長。”甦九霖躬身行了一禮。
“你先把鞋穿上吧,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我們也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說著,黃牧就拿過了甦九霖手上的包袱。
看著黃牧,甦九霖不再多言,坐在地上換上了新鞋,一邊穿一邊抹著眼淚。
他實在忍不住了,雖然母親的叮囑是人心叵測,可他感受到的是溫暖,像兄弟,像長輩般的。
待甦九霖穿好了新鞋,黃牧又把包袱遞給了他,說道︰“青城山,隨時歡迎你回來。”
甦九霖怔怔地看著黃牧。
“時候不早了。”黃牧把手搭在了甦九霖肩上,“出發吧!”
甦九霖看了眼黃牧,又看了看金佑、楚詩凡,給三人都行了一禮後,便走了。
其實,甦九霖是很喜歡這里,也很想留下來的。可他身負血海深仇,他的親人現在都生死不明,他知道不能自己躲起來。
甦九霖拜別三人後,便往東南方向去了。
現在他已是知道,當初在林子里繞的時候,他把方向給繞反了,石羊鎮在東北,他卻是繞到了西北的青城山。
青城山離石羊鎮並不遠,僅二十里路,辰時出發的甦九霖,走了兩個多時辰便到了。
剛好今天是趕集,鎮上的人很多,這也是甦九霖第一次真正感受民間香火。之前跟著甦鳴南的時候,一路上並未做過多停留,而且一般都是走的小路,甦九霖沒見識過這些。
“餈糕,好吃的餈糕!”
“最後三條草魚,早上剛打的,來晚了沒了喲!”
甦九霖在人流中穿梭,東看看西看看,不知不覺已經晃悠了半個時辰。
“包子咯,包子咯!最後一點包子便宜賣咯!”
甦九霖駐足在包子鋪前,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這一帶的包子一般都是醬肉和鮮肉兩種餡的,他都愛吃。
剛好也餓了,甦九霖就在包子鋪旁的石階上坐了下來,旁邊是條巷子。接著,他打開了包袱,想看看金佑準備了些什麼干糧。
“哎!……”
看著看著,甦九霖卻嘆了口氣。包袱里除了有三張餅、兩個饅頭、一套舊的衣裳,居然還有一荷包的銅錢。甦九霖從荷包抖出銅錢數了數,居然足足有三百多文銅錢!
“這讓我拿什麼回報你們啊?”甦九霖一邊說著一邊又把錢裝回了荷包,然後放回包袱,開始吃起餅來。
“小哥哥!小哥哥!”突然,從巷子里跑過來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女孩,在他身前停了下來,看著他。
小女孩凌亂的頭發,邋遢的臉龐,破爛的衣衫,卻有著一雙明亮的眼楮。
“你是叫我嗎?”甦九霖咬著一口餅,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女孩就只盯著他看。
“嗯。”女孩點了點頭,“我爺爺三天沒吃飯了,都快餓暈了,你能救救他嗎?”
“在哪里?快帶我去!”
甦九霖馬上站起身來,邊吃剩下的餅邊跟隨女孩往巷子的那頭趕去。
巷子的那頭是條後巷,凌亂地擺放著各種雜物,一個披頭散發的老頭正靠著牆坐在地上,低垂著頭。
“老爺爺,你怎麼樣?”甦九霖馬上蹲下詢問。
“哎喲…哎喲…”老頭無力地叫喚著,听不清在說什麼。
甦九霖馬上放下包袱,拿出了兩個饅頭分給老頭和那個女孩。
“看你們往哪跑!”這時,突然從巷子那頭來了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少年也是一身邋遢,乞丐模樣,手中還拿著根棍子,口中念叨著就走了過來︰“不知道這一片是我在要飯嗎?敢在我的地盤上跟我搶飯吃!”
女孩見狀快速躲到了老頭那邊。甦九霖也馬上站了起來,伸開雙手,攔住了少年的去路。
雖然少年比甦九霖高出半個頭,甦九霖卻依然沒有放下雙手,嚴聲質問道︰“你想干什麼?”
哪知,少年卻嘿嘿一笑,說道︰“沒事。”
然後調頭就走了。
甦九霖卻愣在了原地,開始嘀咕起來︰“這是被我的氣勢嚇走了?什麼時候自己這麼有威嚴了?但看那少年的表情,好像也沒有被嚇到啊!”
“小兄弟啊,謝謝你啊。沒事了我和我孫女就先走了啊…”這時,甦九霖身後的老頭卻是站起了身,連聲道謝後,被女孩攙扶著往那頭走了。
甦九霖本以為自己剛出青城山就要跟人打一架的,沒想到那少年就這樣走了,便背起包袱,就又開始去街上閑逛去了,希望能遇見甦鳴南。
“包子咯,最後一個包子咯,一文錢賣了……”
鎮子也不大,甦九霖又逛回到了包子鋪前,咽著口水。
“老板,我要一個包子。”終于,甦九霖忍不住了,想買這最後一個包子。說著,便解開包袱準備拿錢。
“錢呢!我的錢呢!”甦九霖睜大了雙眼,翻了許久都沒有翻到荷包。他連忙又坐到包子鋪旁的台階上,焦急地翻著包袱。
“沒有……還是沒有!”甦九霖翻遍了包袱都沒找到荷包,愣愣地坐在那里。
“小兄弟,包子還要不要了…”
甦九霖轉頭看了眼包子,又咽了口口水,然後看向包子店老板,說道︰“不要了。”
回過神來,甦九霖繼續思索著荷包怎麼會不見的。
“明明包袱就自己打開過,而且一直沒離開他過……”
“不對!包袱離開過!老頭!”
甦九霖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轉身就朝旁邊的巷子跑去,想找那個老頭。卻是什麼都沒找到,只在地上看到一根那個少年當時拿的棍子。
“是!但是……”
“是就行了。”楚詩凡說著就把鞋放在了甦九霖手里,隨後就轉身退到了一旁跟黃牧站在一起。
甦九霖還想上前把鞋還給楚詩凡,一旁的金佑一下把他攔住了。
“沒什麼好送你的,吶,這是我的鞋。”臨別時,楚詩凡拿出了一雙嶄新的布鞋給甦九霖。
這雙鞋是前年黃牧買給他的,他只是過年的時候在上清宮穿過兩次,回後山的時候又換回了之前的舊鞋,所以還是嶄新的。
“楚兄,我不能再要你的東西了,你都已經給了套衣服給我。”甦九霖說什麼都不肯收,他身上穿的正是楚詩凡的衣裳。因為黃牧師徒三人里只有楚詩凡的衣裳合甦九霖的身,當時給甦九霖換的便是楚詩凡的衣裳。
“再說,你自己的鞋都破了,你自己穿吧!”甦九霖說著又看了下楚詩凡腳上的鞋子。
“是不是朋友?是不是朋友?”可楚詩凡卻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甦九霖,來來回回地問是不是朋友。
翌日一早,黃牧一行三人,送甦九霖到了山腳。
“黃道長,既然我體內的毒已經清除了,我想,明天就走…”甦九霖還是不放心甦鳴南,即使知道自己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他也不想甦鳴南為找不見他擔心。
“甦兄弟,你就收下吧。”金佑說著又拿出了一個包袱,遞給了甦九霖,“此去不知多遠,這是一點干糧。”
“金兄,我……”甦九霖忙把包袱遞回去。
“我暈倒了?”甦九霖又想了一下,卻沒有印象,“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莫不是……我中的毒又發作了?”
“唉?我剛剛不是還在老君閣嗎?”忽然,甦九霖又想起了自己剛才還在老宵頂老君閣,不由納悶了起來,“怎麼回來了?”
“你不記得你暈倒了嗎,是我和大師兄背你回來的。”
“不是。”黃牧緩緩開口說著,“你體內的毒已經全部清除了。”
“全部清除了?”甦九霖很是不解,“不是要服七天藥嗎,我今天才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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