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個有名的從神，還不露痕跡。”賀靈川撫著下巴，“這手段了不得。”
殺神可不像殺人那麼簡單。再說天神的偵測手段花樣百出，無論真凶是誰，能瞞過靈虛聖尊的檢驗，也絕對不是等閑人物——毫無疑問，靈虛聖尊一定會親自檢驗。
而從這一點來說，連靈虛聖尊身邊的從神都不安全，神界的矛盾快速激化可見一斑。
“並且他們還損失了近千根刑龍柱，現在對這寶貝如饑似渴。”若由刑龍柱再去添一把火，眼下正是恰當時機。
“那就這樣說定了。”方燦然一臉輕快，“你能出多少貨給我？”
他用生意人的口吻詢問，但賀靈川明白，他問的是自己能做出多少根刑龍柱。
賀靈川比了個六的手勢。
這麼多？方燦然一窒，但馬上就大喜過望︰“好好，多多益善！”
“幾天可以交貨？”
看他一臉著急，賀靈川想了想︰“三天。”
只要材料夠，大方壺這熟練工制造刑龍柱可是輕輕松松。
“三天之後，我給方兄餞行。”
……
這不是賀靈川第一次下礦坑，但白塔礦洞要比顛倒海的玄晶礦洞復雜十倍不止，是個上下多層、立體交叉的超大型迷宮。
里長喊了個老礦工給他們帶路，後者是土生土長的鎮民，下礦下了十幾年，好幾次從塌方的礦井死里逃生。
要是沒這樣的老手帶路，沒人敢下這個礦洞。
老礦工說，這礦山歷史太久，已經歇礦好幾次，他們不死心到處勘掘，才又重新找到礦脈，所以這底下就是特別復雜。
礦底的空氣不太流通，陰霉味兒很大，有些地方都要彎腰才能通過。賀靈川拿出熒光孢子點亮，眾人跟在老礦工後方走了一個時辰，只見到處都是挖鑿的痕跡。
好幾處塌方，讓礦道變成了斷頭路。
不過牆面上開始出現細小的晶體，在熒光孢子照亮下一閃一閃，煞是好看。
羅燮伸手摸了幾下就道︰“的確是玄晶苗子，通常是從下往上生長，所以地底深處會有更多。”
他接著又道︰“這兒原在水底，大概是地質改變或者暗河改道，水泄光了。”
在熒光孢子照亮下，眾人瞧見他指著的石面上有些痕跡，要麼青灰，要麼灰白。
仔細一看，居然是嵌在石頭里的貝殼。
接著走，這些痕跡越來越多，有時遇到的大石上還遺留有明顯的水位線。不過地面是干的，可能被羅燮說中了。
忽然間，前路不通。
老礦工停在一大堆碎石面前，搖頭道︰“兩天前還通暢著呢，這兩天居然就塌方了！”
礦道被堵得嚴嚴實實，人過不去。
賀靈川問他︰“還有多遠？”
“過了這堆亂石，再走個百多丈就到了。”
賀靈川一翻腕，手掌上居然趴著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
活的，還能探頭探腦。
幾人上下打量，都沒發現他先前把這活物藏在哪里。
羅燮脫口而出︰“土之精。”
這是被天魔帶進顛倒海，查探玄晶礦洞的土之精。賀靈川和劉青刀打敗兆游神之後，它就從了朱大娘。賀靈川來這里探礦，就向朱大娘借土之精一用。
“我請你來，是探明這洞里的玄晶分布和儲量。”賀靈川指著羅燮，對小松鼠道，“他要做出挖掘方案，你跟他好好配合。”
小松鼠點了點頭，就要下地，賀靈川又提要求︰“從這里往前去，有個洞窟，請你替我開路。”
于是這小東西趴到塌方處，一撅尾巴鑽進了砂石堆。
堵住通道的落石和砂土發出一陣喀啦聲，然後在老礦工驚訝的目光中開始變形，從松散無形凝成了一條大蟒，順著礦道往深處前進。
眾人就跟在砂蟒後頭，每遇塌方或者落石太多，它就把這些全吞下去，身後就是干干淨淨的礦道，連一點細砂都不留下。
就像老礦工所說，礦洞再往前百丈就有異常。
石壁破了個大洞，老礦工道，這是他們勘礦脈時挖破的，異物就在里面。
莫看破洞很小，眾人擠進去才發現，這後頭居然是一處非常寬敞的地宮！
大概原本就是龐大而空洞的地窟，後來被改成了修在玄晶礦脈上的地宮。
這地宮之中到處都是嵌在岩壁當中的玄晶，顏色從淺綠到深藍，再到微紅。
還有珊瑚，形形色色，姿態各異、美輪美奐的珊瑚。最漂亮的一株血紅珊瑚高達一丈多，像棵繁茂的小樹。
被熒光孢子一照，像極了水晶宮。
但是賀靈川低頭一看，血珊瑚並不是長在岩石上，而是被刻意擺放。
看來這地宮主人很喜歡珊瑚，特意收集了這麼多。要知道，白塔鎮位于陸地正中，而珊瑚只長在海里。
這里沒有多少人工開鑿的痕跡，之所以說這里是地宮，是因為各式各樣的石盞隨處可見，上面都有一個凹槽。羅燮摸了摸，滿心好奇︰“這是做什麼用的？”
“盛放夜明珠的。”方燦然解答，“這地宮的原主人，拿夜明珠來照明。”
原來如此。羅燮沒問，那你怎麼知道？
方燦然好像听到他的心聲︰“我過手好幾個明珠盞，都是上古的仙人洞府遺物，和它很像。”
老礦工給他們引路︰“前面，快看前面！”
眾人跟著他繞過一根天然的巨柱，然後就目瞪口呆。
地上躺著一具完整的骸骨，很長，從頭到尾至少兩丈。
翁星脫口而出︰“蟒？不對！”
的確和巨蟒很像，但它有四個爪子，爪尖非常鋒利。這東西腦門兒還有角，尖尖的，沒分杈。
“是蛟。”方燦然走近觀察，再伸手輕敲兩下，聲音如同玉石瑯瑯，“這蛟有道行，但還不是成年體。唔，致命傷在這里了。”
蛟骸的顱後有一大一小兩個洞，渾圓，大洞直徑比眾人的手掌還寬，小洞直徑也有三指寬，不知道是什麼凶器造成的。
老礦工指著地宮深處︰“里面還有，更大！”
眾人繼續前行，果然又發現四五具蛟骸，死法大同小異，傷口也基本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