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的確要找龐森問些消息︰
“南邊的大妖，你想先揍哪一個？”
反正他們要一路南下。
誒，可以讓它自選嗎？龐森小眼楮一轉，立刻道︰“水獺沼澤的水猴子！”
巨象領地以南是一片沼澤，在那里稱王稱霸的非蟒非鱷，而是一群類似猿猴的水生妖怪，被稱為水猴子，也叫水尸鬼。
它們既有猴子的雷公嘴，又有水鬼的隱祟；既有猴子的嘈雜，又有水鬼的陰毒。
披毛象族很討厭它們。
“這些東西常在水邊伏擊往來的商隊，前些年還吃掉了我族里的小象！”但水猴子行動飄忽，巨象就算沖進沼澤報仇，它們頂多一哄而散，強如龐森也踩不死幾只。
如今既然傍上了更粗的大腿，龐森立刻就想借力了。賀靈川方才不是說了麼，它可以公報私仇！
被強行收編的哀傷，立刻消褪了好幾分。
“好極，就它們了。”賀靈川撫著下巴，“水猴子喜歡伏擊獵物，我們至少需要兩個美味的誘餌。”
他想了想，目光就轉到董銳身上。
“喂，干什麼？”董銳警惕起來，“咱現在有這麼多人，用不著我上吧？”
過去那麼多年，誘餌都是他來假扮。如今他是不是能夠光榮退崗了？
“沒說你。”賀靈川沖著他肩上的鬼猿一招手，猴子就跳過來了，夷然不懼。
誘餌一號出列。
“還有你的小兔兒。”
董銳翻了個白眼，反手抱出六十六號。
赤光 不發威時，外表就是個糯嘰嘰的紅色小兔子，也沒有妖氣，唯一的異常就是有條大尾巴。
“走吧。”賀靈川笑眯眯，“我們趕時間。”
……
復七日，盟軍琚城。
盟軍首領司徒鶴便裝簡車，只帶十幾個侍衛從東門出去，駛向東坪鄉。
自從其父司徒羽被紅廬主人刺殺，他無論去哪，身邊都不少人。
東坪鄉不大，以果酒和油茶出名，但司徒鶴這次進鄉，直奔鄉里一座中等規模的神廟。
街邊蹲著兩個五六歲的小娃，一邊玩耍一邊唱︰
“接龍神、接九幽、殺大官、殺惡人，蕩盡人間不太平。”
司徒鶴身邊的侍衛听得上火，罵一句“小犢子欠揍，唱的什麼玩意兒”，抬腿就踢。
鄉下小P孩子什麼都不懂，別人唱啥他學啥，連個韻都不押，還“殺大官”呢？
司徒鶴攔下他道︰“跟小孩子較什麼勁兒？”
走到廟口，廟祝出來接他，腰彎得很低︰“司徒大人，請進。”
這廟修得可沒有妙湛天神廟那麼氣派，也就是青磚方瓦，上下二層，外頭一個五丈見方的院子，廟里只分前後殿堂，總共也就百多平方。
香火不旺，供桌的爐子里只插三支香，都燒了一大半，司徒鶴也沒見到其他香客。
廟里站不下太多人，司徒鶴把多數侍從留在院里，自己只帶兩個心腹荀瑜、王罕入內。
荀瑜是荀同偉的長子，既是司徒家兩兄弟小時候的玩伴，也是司徒鶴如今倚重的幕僚之一。
司徒鶴即對立在一邊的廟祝道︰“有請豫神。”
東坪鄉只有一座神廟，供奉的是豫神。司徒鶴的生母從前信拜豫神，所以他知道這也是靈虛眾神之一，隸屬于百戰天神。
廟祝把門窗都關嚴實，然後點上六支高香，自己面向神龕，低頭閉目喃喃禱告。
他只念了幾句，屋里隱隱就有回音。高香的煙氣凝而不散，居然打了個彎，從廟祝鼻子里鑽進去。
司徒鶴當然知道世上有請神之術，但求神問卜這種事兒，他還是頭一遭，不免有些緊張。
只見廟祝吸了煙氣之後，眼皮子翻個不停，人也打了幾個擺子，忽然安定下來。
“司徒鶴？”
一個平淡如水的聲音，從每人心頭響起。
司徒鶴一驚，見廟祝突然抬頭看向自己，眼里一片空洞，神態與先前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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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一看！
這大概就是豫神通過自己的廟祝，短暫出來與他溝通。
司徒鶴也就開門見山︰“神尊大人您找我來，是因為……？”
“神龍入世的消息傳得甚囂塵上，盡是牽強夸大，眾神不悅！”
他說的“眾神”，指的應該是大天神們吧？
神龍現世、九幽除惡的傳說，已經流傳快一年了，在閃金平原很吃得開，越窮越落後的地方，人們越是交加傳誦。
但龍神斬殺妙湛天、即將橫掃閃金的消息，卻是這半個月才傳出來的。
那真叫不脛而走，到處瘋傳，比瘟疫還要厲害。
這半個月內，盟軍各國就為此開了三個會，吵鬧得厲害，一直沒討論出什麼結果。
“龍神”就算要來，怎麼來，從哪里來？
不弄清這些答案，談何防範于未然？
司徒鶴趕緊求證︰“傳說妙湛天神已經隕落，這是真的？”
十幾天前，荀同偉從麥丘連夜趕回來找他，把妙湛天主廟出現的“神跡”說得繪聲繪色，並賭咒發誓自己真是親眼所見。
盡管這消息已經鋪開到四面八方去了，司徒鶴還是難以置信。
和普通平民不同，他太清楚天神尤其是大天神的神通廣大。盟軍原本只能仰望、無法匹敵的爻國，要向貝迦稱臣，而舉世無敵的北方妖國，又把靈虛眾神高高地供在墟山之上！
這中間多少個階差，老百姓根本不去考慮。但司徒鶴明白，“龍神擊敗妙湛天”這消息如果是真的，其影響之大，不啻于閃金平原爆發一場真實的大地震。
“你見到的只是幻象。”豫神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司徒鶴微怔。
果然只是謠言？心底還有點失望是怎麼回事？
但豫神緊接著就道︰“妙湛天尊隕落于遙遠的顛倒海，絕不是麥丘！”
這話難以出口，但妙湛天隕落後的種種異象，是瞞不了人的，瞞不了這麼多人。
呃，所以妙湛天神還是隕落了？司徒鶴把這句話吞回肚里，改問︰“請問，凶手是誰？”
“絕非所謂的‘龍神’，這廝只想貪天功為己有！”豫神嚴厲道，“並且我們也查出來，龍神和九幽大帝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