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子坐上龍攆離開,往日從未行大禮的陳麼麼,身子發虛的自地上爬起。
入內小心打量了一眼,閉目轉動佛珠的太後,輕聲吩咐下人,打掃干淨太後腳前的瓷片。
打發走下人,陳麼麼親手泡了茶,放在離太後手邊稍遠些的地方,語氣恭敬的開口︰
“是老奴辦事不妥帖,您罰老奴就是了,何苦同陛下發火……”
太後听得安慰,再也壓不住怒色,握緊佛珠拍在手邊的案幾上,正好避開了茶杯︰
“他能耐了,為個賤婦,處置了院正,兩次三番下我這親娘的面子!”
陳麼麼听聞,連給玉妃醫治的院正都被責罰,心頭後怕的同時,更對提點的鄭誠生出感激。
看了眼茶杯,溫聲寬慰︰
“陛下倒不是為外人跟您置氣,您也知道,陛下為何對那婦人不同,無非就是因為曾是那人的……
先帝在時,陛下因那人常受冷落,心底積攢了那般多的不甘和委屈,自然要個出氣的筏子……”
見太後臉色稍好兩分,陳麼麼繼續道︰
“瞧著是恩寵,是在意,左不過是對死掉那人的羞辱,圖個心頭痛快罷了。
一個玩物,還是個沒了都無人收尸的玩物,哪值得您動肝火……”
太後怒氣消散一半,瞥了眼陳麼麼,慢悠悠拿起佛珠︰
“你這老潑皮,好一張刁嘴,什麼話都敢胡唚。”
陳麼麼笑意討好,微微欠身,抬手輕拍兩下嘴巴︰
“瞧奴才這張嘴,您可是禮佛的人,哪能听這些腌 話,該打該打。”
太後嫌棄的瞪了眼陳麼麼,怒意再度消散兩分,深吸口氣壓下怒火,勸自己不必計較,合眼轉動佛珠嘆道︰
“罷了,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一會去給她上柱香。小的那,不必管了。
到底也是皇家骨肉,如今皇家子嗣荒涼,唯有一個皇孫,還血脈不清,權當是積福了。”
陳麼麼從善如流應下,又道︰
“明珠小姐本是要進宮陪您用膳的,听聞陛下來,傳話說改日再來,還詢問了馮家二小姐。”
听到岳明珠,太後眉間溫和︰
“這孩子……當真是懂事。馮家丫頭,既然想回家,那便讓她明日出宮吧。
已然賜婚,皇後算得準婆母,婚前住在一起也有不妥。
也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明妃這個親姑母尚且活著,哪輪到她照顧。
眼瞧著平陽侯掌兵,上趕著噓寒問暖,功利過頭,沒得失了身份。”
編排國母的話,陳麼麼可不敢接,應下後說起旁的︰
“嫻妃借著玉妃的死,鑽空子逃出了宮,鄭誠和燕統領,正在細查宮中韓家的探子,長壽宮是不是也得查查?”
太後蹙眉,眸色懊惱︰
“查。韓家既然敢在宮中放探子,怕是早就生出二心,查出來任是哪個宮的,嚴懲不怠。
以往同嫻妃來往過的妃嬪,也仔細查一遍。”
吩咐完正事,太後閉目轉動起佛珠,半晌,突然問起趙閣老行蹤。
陳麼麼打量了一下主子神色︰
“听說,閣老近來又去了兩次林府,說是看望外孫女。
另外,閣老…偶然結交了襄王府的逸小王爺,似是性情十分相投,常約著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