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的很順利，顧徹只是花了一天的時間就跟上了劇組半個月的進度。
不過也是目前許仙的戲份還不重，所以跟上很輕松。
等排到了第二場，許仙跟白娘子的對手戲就會變多。
顧徹在排練時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比過去演戲更要得心應手。
好像進行了什麼蛻變似的，腦袋變得更加聰明靈活，專攻的小生唱腔清亮婉轉間靈動異常, 跟他過往的表現天差地別。
一天排練下來，嶺南粵劇團派過來增援的粵劇演員，看向顧徹的眼神都變得很不一樣。
顧徹，原來這麼強的嗎？
明珠蒙塵啊！
在業內他們根本就沒听過顧徹這號人物，只听過孔平，所以當年團長將孔平給挖過來的時候，嶺南粵劇團很多人都很開心。
來粵劇團出色的人越多, 粵劇團排出的曲目就會越優秀, 名氣也會越大。
等到那時候，粵劇團還能著手從小培養人才，建立起一套選拔機制。
排練結束，羅明理擺脫了嶺南粵劇團那邊的人，悄悄找到顧徹，將他給拉去外邊走廊。
他從上到下打量了顧徹好幾眼，仿佛重新認識他，眼里無比驚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顧徹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同為師兄弟那麼多年，一個眼神他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顧徹想了想，不太確定道︰“我應該是……開竅了？”
“不可能，你的技藝已經很成熟了，不可能來個二次開竅吧。”羅明理想也不想地說。
小娃娃剛學習粵劇，都會有個接觸期，練個一年能基本入門，如果一年後還沒入門，那就會被人認為沒有唱戲的慧根，那時候粵劇團也不會耽誤小娃娃，跟他們的父母溝通後就讓孩子回去好好讀書, 不用再跟著粵劇團一起練了。
基本入門後, 就是日積月累的磨。
這里頭很講究靈性、悟性，悟性強的兩三年就能正式入門，也就是被業內說的“開竅”。
正式入門後，就基本差不多能登台唱戲了。
一些強悍的人，在登台唱戲後不斷磨礪自己，在技藝無比成熟時挖掘出另一套全新的適合自己的唱腔，這樣的人往往都會被稱為粵劇大家。
但顧徹不一樣，他的技藝遠遠不到成熟的時候，還是不斷磨煉中，怎麼今天排練，忽然就變得不一樣了？
羅明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忽然蹦出句︰“你真的是顧徹吧，不會被人給換了吧？”
顧徹朝他翻了個白眼。
羅明理訕訕地收回了手，“我開玩笑的，你這眼神怎麼一如既往的惡毒啊。”
顧徹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唱歌還有助于對粵劇理解？亦或是我是這部劇的編劇，對這部劇無比熟悉？雖然這半個月我沒有跟你們一起排練，但我一站在舞台上，就有種掌控全場的感覺。”
羅明理羨慕地說︰“如果我也有你這樣的悟性就好了，或許我能以丑生的身份做一回大角呢！”
顧徹若有所思︰“師兄，也不一定要丑生，你不還是個短打武生嗎？沒準以後會專門排一出武打戲，你能領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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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明理沒在意，隨便听听，嘆氣道︰“南派武打已經落寞了，現在粵劇很多采用的是京劇打法，我又不熟。除非讓那些武打大家出山傳授，不然怎麼排一出精彩十足的南派武戲？”
……
……
顧徹這一星期都待在飛躍工作室里，跟師姐和嶺南粵劇團的演員磨合排練。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顧徹超常發揮的影響，劇組被他帶得排練進度飛起，每個人的效率都翻了一翻。
但顧徹還是決定讓孔平師兄找一個代替者，他恐怕沒有辦法每個月都能來一次排練。
在錄制《我是唱作人3》後，經歷過幾次熱搜，他的眼界再次被拓寬，並不想局限于粵劇中去傳播粵劇。
他想要把粵劇帶入全新的領域，分享給更多的人，所以他要努力將自己的影響力擴出去。
這里的影響力，不是指粵劇行業里的影響力，而是在普通人中的影響力。
就跟明星擁有了知名度，很輕易就能賺錢一樣。
他擁有了知名度，也能很輕易地將粵劇推廣出去。
除了粵劇之外，他的野心還很大，隱隱有著其他計劃，但他沒說出來，自己知道就好。
無論是異想天開還是天方夜譚，都由自己消化。
找替代者的事是孔平先跟顧徹打電話時提的，當時顧徹也同意，但後來他進了工作室進度趕得很好，孔平又將這件事給放下了。
這次顧徹找上門提起這事，孔平如實說︰“代替者的水平跟你相差太大，你過來排練後我都沒考慮了。”
見顧徹面有難色，他問︰“你不能一直參加嗎，還是以後想要走藝人路線？”
顧徹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孔平肅然起敬。
“比起你，我考慮得太少了，劇目一經排練，要抽出一年的時間巡演，跟你的計劃合不上，是要考慮一個代替者。”
顧徹道︰“不知道師姐能不能趕這麼久，或許她也需要一個。”
孔平搖搖頭︰“不用，未來一年她的重心都會在這部劇上，她準備參與國家一級戲劇演員評選，需要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代表作。”
顧徹有些驚訝︰“師姐這麼快就要走到這一步了？”
孔平輕輕一笑︰“不僅是她，明年我也打算沖一級，但我缺一個代表作，師弟什麼時候也給我寫一個劇本？”
顧徹陷入了沉思。
孔平怕給他帶來壓力，道︰“不用現在就拿出來，慢慢想，我還邀請了其他編劇構思，你先忙你的事。”
顧徹點頭，“行。”
孔平提醒他︰“雖然你不是長期跟組，但好歹也是編劇跟主角，可以試試去申請二級認證，記得抽時間準備資料。”
劇還沒排好，他們的準備工作就要先做好。
等劇排好了再來準備，很多前期需要隨劇組才能拿到的資料就不好整理了。
顧徹跟他說了謝，如果不是師兄提醒，他不會考慮這些。
離開辦公室重新回到舞台，很多人的排練還沒結束。
許仙在這部劇里是主角，但有一些主配的戲份不比他輕。
比方說現在站在台上跟白娘子並肩行走著的小青，就是個很重要的主配。
小青的扮演者叫羅曉敏，很年輕，長相嬌俏。師承郭鳳女，紅派藝術傳人，專攻刀馬旦跟小旦，聲音非常脆甜，俏麗英氣。
她不是嶺南粵劇團的成員，是師傅決定以第二編劇的身份加入劇組做指導後，親自換下了嶺南粵劇團提供的演員，點名要羅曉敏過來演，並言︰“只有她能演出活靈活現的小青！”
羅曉敏是謝憐春親自請來，據說為了讓她過來，謝憐春花了好大一番功夫。
畢竟以羅曉敏的資歷，她完全可以當主角，不需要當配角。
顧徹看見她的表演時，才知道為什麼師傅非羅曉敏不可。
她簡直就是真人版小青！
那小表情活靈活現得真可愛！
羅曉敏的微表情演繹也很絕，她天生就很適合演俏皮的角色，人貼劇，劇貼臉！
在劇本設置上，小青這一角色很重要，有許多情節他都讓小青去推動、定計。
小青對自家白姐姐與凡人的愛並不了解，但她願意幫助姐姐去獲得所愛。
要是沒有小青這位“媒婆”，白娘子跟許仙不知多久才能互相表明心意。
“學長，你在看戲嗎？”忽然，一道聲音傳來，顧徹轉頭，小朱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
小朱跟他也算熟了，打過幾次招呼。
雖然她在謝憐春那兒工作，但顧徹能感覺到，她好像還是自己的“粉絲”？
敵人的助理還是自己的粉絲？
當時想來還挺荒謬的。
現在謝憐春跟飛躍工作室開展合作，于顧徹而言談不上是什麼敵人，當然也不會是朋友，只能以一個正常的角度去看待。
連帶著，他也好像第一次認真觀察自己這位小迷妹。
小朱臉上有著嬰兒肥，眼楮很靈動，眼波流轉間嬌俏可人。
尤其是在看見他的時候，小臉蛋總是紅紅的，眼楮亂瞄，就是不敢看他。
好不容易看他了，又會很緊張地低下頭。
“有事嗎？”顧徹饒有興致地問，看著小朱放在前面的手攪動在一起，眼楮瞄了瞄他，又飛快地移開，將手放在了背後。
“那個，學長，我能加你一個微信嗎，以後我可能在工作上有事要聯系你。額……”
她有些別扭地移開頭，用手摸了摸秀發，臉已經紅彤彤得像顆隻果，小聲道︰“其實是團長讓我加你，她說關于《白蛇傳•情》的宣傳安排，需要跟你溝通，因為你是編劇，你比較了解這部劇的內核，她覺得跟你溝通比較方便。”
顧徹听到了一些聲響，低頭一看，發現小朱的腳正一點點地跺著地面，但她根本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顧徹忽然彎腰，大幅度湊到她面前，笑了笑，“你看上去很緊張。”
小朱嚇了一跳，叫了聲往後退，像是見了大灰狼那樣。
這讓顧徹不由有些納悶，他有這麼嚇人嗎？
小朱趕緊搖頭擺手︰“不不不，學長你不嚇人，是我反應過度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突然……那張臉湊到我面前，我都要窒息了。”她有些語無倫次。
小朱喉嚨動了幾下，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道︰“臉蛋天才忽然靠近我，太不真實了。”
“臉蛋天才是什麼？”顧徹好奇地問。
小朱抿嘴笑了笑，似是察覺到不好，又將笑容收了起來，正經地說︰“就是夸你長得很帥就對了，臉蛋優越得像個天才。哦，還有一種說法叫做撕漫男，也就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完美男人。”
顧徹沒再逗她，將手機號給了她，還順便存了她的手機號，知道了她的名字。
“朱筱星，筱星……名字很好听。”顧徹道。
小朱笑得很燦爛，但很快就矜持地用手捂住了嘴，她轉頭看了看，忽然眼楮一亮，道︰“學長，你等我一下。”
沒一會兒，朱筱星手里拿著一束玫瑰花，花瓣上還沾著水，襯得嬌艷欲滴。
她遞給顧徹，眼里仿佛藏著有星星，閃亮動人︰“祝你明天錄制節目順利。”
顧徹低頭看著玫瑰花，他還是第一次收到女生送的玫瑰花。
他輕輕捻動著玫瑰花的花瓣，忽然笑了笑，還挺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