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最近還是睡得不錯的。
不算長的金發光澤盈潤，陽光照到的部分幾乎有些耀眼。
四目相對，付前表示曾經的桑妮老板娘，對于淪落為服務生這件事，並沒有太大心理落差的樣子。
考慮到當時任務的最後，自己就幫忙明確過她目前的處境，這樣的姿態也算苦中作樂的典型了。
“早上好，付教授。”
而面對不速之客的親切招呼，固然腦袋里應該充滿了問號，但僅僅咬著嘴唇猶豫了片刻，桑妮就反過來也招呼了一聲。
甚至不忘把睡裙的腰帶系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不用這麼客氣，我就是早上出來散散步。”
付前也是平易近人，擺擺手示意學宮那邊不過都是虛名，自己也只是個普通人嘛——
“不過偷听別人說話可是不禮貌的。”
雖然緊接著話鋒一轉，還是表示了小小的批評。
……
桑妮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以說再正常不過。
拉娜雅的小食堂都快成團建指定場所了，吃東西的時候交流起來也是沒有太多避諱。
就算沒有正面自我介紹，作為一個耳聰目明的超凡選手，桑妮也完全能從流霜同學她們的稱呼里，知道眼前這位是何方神聖。
另外付前表示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來，桑妮並沒有天真到覺得能糊弄過去。
自己直接道出她的姓名後幾秒鐘，就決定了不裝傻充愣，認認真真打招呼。
只是不管態度有多好，偷听這種道德有虧的事情，被指出來也是無話可說。
我……
“就跟讓客人隔著門說話一樣。”
甚至沒等桑妮想到該怎麼辯解，付前已經繼續示意了一下。
“抱歉……快請進。”
終于意識到是在隔著門招呼，一下暴露了內心其實並不平靜，桑妮一時飛速開門，連連道歉。
“在這里住得還習慣？那兩口子看上去給你開的薪水還不錯。”
沒有客氣，付前踱步進小院，閑聊間不忘關注生活方面的困難。
“……店長他們很慷慨，給的比我想的還多。”
不過似乎過分生活了，桑妮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一邊硬著頭皮回應，一邊看付前欣賞她的住所。
“確實不錯，也很注重納稅義務，上次還提醒我開收據呢。”
點點頭，付前對于店長夫婦也是評價頗高。
當然桑妮的回答里，還是有含糊的地方的。
就算再慷慨也是做生意的，不至于開出遠超市場的價碼，只能說她要的可能太少了。
不過在付前看來，這反而恰恰體現了兩口子的慷慨之處。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樣的形象這樣的行為，任誰都知道有故事，但他們還是選擇了包容。
“我聞到了咖啡的味道，方便倒一杯？”
而現在到了桑妮表現慷慨的時候了，付前一屁股坐下，隨口差遣。
……
“當然。”
強龍不壓地頭授，桑妮很快就去忙活。
而等到她回來時，付前也已經把周圍檢查完畢，結論是並沒有發現什麼龍鱗龍皮龍子之類。
一時間事情顯得越發奇怪了。
前面的感知方面的異常情況，幾乎可以確認跟桑妮的誓約對象龍王有關。
而考慮到自己反向感知到的畫面，付前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位棄誓者到底是難以抵抗，在上位者的侵蝕下，狀態出現了一些問題。
然而這一路觀察外加眼光雷達，桑妮看上去竟是還算湊合的樣子，跟上次見面時沒太大區別。
“謝謝……嗯，這個也相當不錯。”
而隨手接過桑妮遞上的飲品，細細品味後，付前也是一本正經地給出好評。
味道上佳代表價值不菲，很明顯這位經營龍頂客棧那幾年，還是積累了不少家資的。
“你覺得這地方怎麼樣？”
不過並沒有聊這麼銅臭味的話題，付前隨手向外面示意一下，咨詢著桑妮對這風土人情的感受。
“不錯……”
多少是有些心事，即使局面越來越像一個悠閑上午，桑妮回答得依舊很小心。
“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地方了。”
也很誠懇，短暫猶豫後就又補充了一句。
果然是在凋亡中找到了平和啊。
黯淡的命運，暫且的安定，不遠處一絲不急著打破的希望……
付前還是很能理解後面那感嘆的。
對于一名充滿反抗精神，但前途又著實無亮的殘魂來說，也算是一段不錯的時光了。
桑妮遲遲不願意去做實驗品，應該也是不想打破這一切吧。
“付教授今天來……是覺得我有問題嗎？”
不過作為當事人，她此刻明顯有了覺悟，知道時間到了。
見付前沒有急著點評，一番猶豫後桑妮終于沒有忍住主動發問，仿佛等待命運的審判。
“不是在酒館里就說過你有問題了？”
可惜判官似乎沉溺于晨日慵懶，連頭都沒抬，直接示意這種東西早有定論。
……
不是誓約者的問題，所以是誓約對象的問題？
此次前來，看上去實在有點兒白跑一趟。
但正所謂沒有收獲也是一種收獲。
之前的蹊蹺肯定要有個解釋，如果這位爪牙一切如常，那麼變數就來自于高層。
莫非雖然誓約者開發不順利，但龍王還是恢復了幾口氣？
可能性不能排除，之前被暴君打得慘是肯定的，但這種上位者到底是難以徹底隕落。
尤其真實的歷史里，最後確實是暴君倒下。
但僅僅這點兒解釋似乎還不夠，就算龍王還能喘氣，一直盯著自己的概率也很小。
別忘了就算自己察覺不到，還有紅月和倉庫呢。
龍王怕是沒這個本事隱蔽到這種程度。
對付前來說，更傾向于那是對于彼岸沖擊的反應，龍王被驚擾到才回以注視。
只是問題也隨之而來，那位何德何能，一下反向追溯地如此精準？
耀變之虹似乎都沒這本事。
龍王和某些元素存在特殊聯系，所以才這麼敏感？
那到底是什麼元素？彼岸，還是暴君？
如果這些都不能解釋，亦或者——這次無差別探測的行為找出了某種漏洞？末日後世界的運行漏洞？
“如果你已經死了，你希望知道還是不知道？”
把咖啡一飲而盡，付前問了個深刻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