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不怕死呢。
雖然吉爾女士的招呼十分禮貌，但並不妨礙付前做出另類的點評。
偏執不可取，但同樣不可以輕易被表象影響思路。
面對氣勢洶洶前來的高階超凡，這位不僅不跑，甚至一眼望去形容枯槁傷痕累累，儼然已經是在猩紅狂熱和三光環的折磨下，在進行著最後的掙扎。
實在是看不出一點偽裝良好但最終被發現的心虛模樣。
甚至包括此刻以自己的視角和感知，也依舊發現不了任何異樣。
如此情況下，實在是不免讓人懷疑前面想多了，只是因為那位室女拉尼娜藏得太好。
但浪客騎士燃燒對愛妻的思念，幫自己最終爭取的一絲微弱波紋，又豈能做如此輕率的解讀？
簡單威懾不管用，那麼再進一步的想法，無疑就是真的動手，直接一發空氣子彈轟爛吉爾女士的腦袋，就不信那位室女還裝得下去——錯。
這樣的思路看似干脆直接，但同樣是想當然。
別忘了，前面幾位騎士掛了之後都是什麼樣的下場？
英魂不散，留下最後的波紋，與這處冰海監牢深度結合。
它們都能有這份特性，這位看上去更加神秘難測的室女難道就不會有？
這樣的一個前提下，眼前這將很可能又是一個陷阱。
原因很簡單，如果直接把這名嫌疑人碾碎，然後任務提示失敗，無疑證明藏在吉爾身上的侍女拉尼娜沒來得及現身，就連存在根基一起被自己送走了。
這種情況下意味著耗費1點san值鎖定了目標，換取任務的極大進步，即便重開也算值得。
但如果任務沒有提示失敗呢？
到時候又該作何決斷？
室女拉尼娜確實沒有在吉爾身上？
推翻根據浪客給出的信息所得出的猜測，把他沒有找到目標的原因，歸結為拉尼娜藏得實在太好，或者羈絆太淺，以至于他對女人的尋覓執著都不能奏效？
這看上去倒也算是一份收獲，畢竟排除一個可疑目標的樣子——但真的能排除嗎？如果是前面猜測的那種情況呢？
有了三名騎士的示範，吉爾死了但任務沒失敗，這個發展已經不具備意義了。
甚至此刻還活著的她，反而可能是個珍貴的可操作點。
試想如果真的是她這個宿主死亡，自己要找的目標就回歸整體，不以人類的形式存在，那麼到時候想要鎖定尋覓的難度無疑暴增。
這種情況下，反而是留著宿主更加方便操作。
下一刻付前僅存的一只手上，藍色寶石戒指微微閃爍，清澈夢境籠罩四周。
前面特別關掉輝煌暴君，一方面是為了減少對這地方的刺激，最大概率推遲第四騎士降臨的時間。
另一方面，正是為了避免影響自己後續的一些操作。
……
“罪人閣下，咳咳咳……你的手？”
跟吉爾女士相比，學士確實有著一份別樣的天真，對危機的嗅覺沒那麼敏銳。
面對突然去而復返，審視著自己二人的付前，這位明顯並沒有針對自身安危方面想太多，反而是震驚于付前身上的變化，轉頭望過來後就是一聲驚呼。
慘確實慘了點兒，體重少說損失了百分之八以上，更不用提還有這一身的魚鱗。
而很明顯剛才付前處理瘟疫之龍的英姿，還是讓學士印象深刻的。
戰力如此夸張的高階超凡，居然轉頭就搞成這個樣子，實在不由得人不擔心，這個日趨難活的所在，到底還有著何等的大凶險。
另外之前一別，學士兄此刻看上去也是狀況不好，最明顯的變化，身上的猩紅血線已經是蠢蠢欲動，呼之欲出。
“李呢？”
付前自然不可能共敘一番離愁別緒，沒有理會學士的震驚，只是下一刻更上前一步，審視著兩人問道。
“請放心，他也還沒有最後蛻變，只是單獨行動去了……我們兩個，狀態都不是太好。”
而看得出來，吉爾完全不敢怠慢，付前還願意交流就已經讓她精神一振，幾乎是立即解釋道。
果然是被拋棄了嗎。
付前對這種發展並不意外。
雖然不見得智商多高，但李明顯還是有想法的一位，前面也不過是因為求生一起行動。
而吉爾或許還好，學士經過連續摧殘，現在的狀態不說一步三喘也差不多，如果不是猩紅狂熱的興奮劑效果，說不定能直接被凍死。
這種情況下人多力量大已經不成立，行動效率反而將受到一定限制。
而李單獨離開的話，還可以很自然地解釋為分頭行動，效率更高。
雖然他真的找到室女拉尼娜的線索，還回不回來是另外一個問題。
“所以有收獲嗎？”
吉爾他們或許緊張，付前卻是隨口一問的樣子，下一刻微微頷首。
“很抱歉沒有……我們嘗試打開了很多監牢，甚至被迫處決了三只那種怪物，但都沒有什麼收獲。”
罪人閣下關注起重點，吉爾看上去倒是坦然了一些，快速解釋。
“看上去我們也是這個監牢為數不多的幸運兒，大部分人對猩紅狂熱的抵抗都很差。”
交易籌碼未能拿到，吉爾說話間看著付前，也並沒有額外做什麼祈求。
很明顯這位前面一路心思難測的表現，讓她並不寄希望于，對方能有什麼無聊的憐憫之心。
“明白了。”
付前果然是沒什麼情緒反應，說話間卻是盯著吉爾顏色已經變得有些詭異的眼，讓後者幾乎下意識地心生不妙。
“始終得不到結果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可能是自己的問題？”
沒有辜負她這份敏銳，付前再說話時，甚至露出一個少有的笑容。
很可能即便宿主死亡，對自身都不會有關鍵影響的情況下，室女無疑極有戰略定力。
很難相信有什麼東西，能像當時威脅伊芙一樣威脅到她，進而主動冒出頭來。
但沒關系，威脅她的宿主可就太簡單了。
清澈夢境里，來自主宰的督促，足以讓吉爾自我審視到人格分裂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