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對于“自我”的意義嗎？
心中搖頭，付前對這個附加題竟是毫不意外。
“一眼就能認出來區別”，指的自然是雙親不在這件事。
對茜茜女士無懈可擊的世界觀來說，父母無疑是一個極其特別的概念符號。
如果一切都只是表演，對于已經知道真相的她，這份親情該如何處置？
遠不是幾分真幾分假那麼容易，就像自己之前點評過的，她的思維運作模式，已經注定了難以有“度”這個概念。
對于茜茜來說，否定這份親情對自身的意義還是否定自我，幾乎是個單選題。
而相信多年來，這個問題沒少折磨她。
所以對于自己和她的“相同氣質”，有些情緒復雜實在太正常不過。
包括從剛才時光倒流的要求就能看出來，她在這方面的微妙心態。
母親的故居，異想天開的要求里卻是刻意避開了母親，只著眼于童年經歷的某道另類記憶。
甚至內容還是對親人的驅魅。
在這道單選題上，她的傾向已經很明顯了……怪不得都說附加題難度大呢。
“或許是因為再惡劣的父母，也是子女對抗死亡恐懼的一道屏障？”
把最後一口面包填到嘴里，付前認真思索了兩秒，緩緩作答。
……
直到付前的早餐吃完，晨光下的茜茜女士都沒有宣布答題結果。
好在他也不著急，一方面答案緊扣主題，針對為什麼自己和雇主具有某種相同氣質做了正面解答。
另一方面店里的桌椅依舊空得很，繼續坐在這里完全不用擔心影響他人就餐。
“很有趣的角度……所以我們兩個能識別出對方來，是因為都少了潛意識里，認為會先自己一步進入死亡的兩個道標？”
“以至于在死亡這件事上，會有無處躲藏的感覺？”
果然並沒有讓人失望，不是太久後，茜茜女士那邊終于傳來好評。
“不得不說這個回答，讓我想把獎品賴掉都有些困難……說吧想要什麼？不著急可以慢慢想。。”
而作為一名表現良好的雇主，下一刻她也是維持住了這份人設，十分干脆地說道。
“再來九條。”
可惜有人比他更干脆。
付前連半分猶豫都沒有，提要求的同時，很自然地想著自己那十套衣服。
……
“啊？”
茜茜明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付前指的是什麼。
十條毯子？
之前各種貴物眼都不眨送出來的她，短暫震驚後竟是首次出現了猶豫。
“沒有那麼多——”
“那就去做，慢慢來我也接受分期交付的。”
可惜付前明顯沒得商量。
只有對工作回報負責的人，才會對工作內容負責。
“好……”
看得出來，本輪獎勵發放對于茜茜女士來說是最艱難的一次，不過她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我的地址應該不用給你留了？記得不用寫名字。”
打個響指，清徹夢境戛然而止，付前說話間也是終于站起身。
“好。”
另外一側，太陽徹底落下，重返黑暗的茜茜，認真記下了注意事項。
當然她不是唯一做到這一點的人。
一路散步到家時，鑒于把控之精準，衣服幾乎是同步到達。
並不希望增加被呼叫風險的付前，當時也是交代了店員同樣的事情。
而東西收好並換上其中一身後，付前也是沒有耽擱時間，直接激活了手腕印記。
安靜的早上已經結束，該去盡上京好市民的義務了。
……
“居然這麼早就準備營業？”
正所謂但行好事，莫憂前程。
事實證明回書店不過十分鐘，掛著歇業招牌的門就被敲響了。
而代表著上京暴力之巔的元首席，都沒進門就忍不住表示了驚嘆。
“簡直應該代甘祚旬給你發個獎章——”
只不過她受到的震撼明顯還沒有結束。
進門後看清付前造型瞬間，這位嘉獎的話都沒能再繼續說下去，只是瞪大眼楮上下打量。
“你這是不是……也太敬業了一點？”
手指付前身上，元姍看著一時都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
以這家伙變態的恢復力來說，沒有老實休息是一回事，但就這家店的營業狀態，老板也沒必要這麼注重形象吧？
“你懂什麼？好歹也是文化產業從業人員，形象是很重要的。”
冷哼一聲在椅子上坐正，付前甚至先是整理了一下領口，接著才比了個手勢賜座。
“那你跑我那里去的時候那麼穿？”
好歹封疆大吏，元首席又豈會輕信這種鬼話。
瞬間平復精神沖擊後，她很不顧形象的一屁股在對面坐下，反唇相譏。
“今天一早才去采購的，而且你這麼說也不嚴謹。”
付前搖頭。
“我去文璃那邊的時候也是這麼穿的。”
……
你就是光著去，文璃也不會不歡迎的。
到底是老成持重，深知付前胡扯水準的元姍深吸一口氣，還是把吐槽咽回肚子里。
“所以今天就準備在這里好好營業？雖然有點兒不太敢信，但老實說看到這一幕還是讓人欣慰不少。”
眼見對方不僅重塑個人形象，甚至下一刻已經是在一本正經擺弄器具，準備烹茶待客的模樣。
深感這一幕怪誕之余，元姍情緒似乎也受到了幾分感染，奇異地平和少許。
“什麼叫準備，今日份營業都已經結束了。”
只可惜對面的回復，到底還是超出了她的預料。
付前再次哼了一聲，一臉對方不知人間疾苦的嘲諷。
“跟你們這些旱澇保收人員相比，我們做小本生意的，光是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我……
“所以你這麼早就下班，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差點忍不住把眼前茶杯扔付前臉上，但瞬間反應過來以對方風格，大概率不會再給自己拿一個。
到底還是不希望連口水都喝不上的元姍，最終坦然接受了不愁吃穿這個設定，硬生生轉換話題。
“還沒想好，不過這也是我想問你的，這麼早跑我這里來準備干嘛？”
可惜付前給出一個極具松弛感的答案同時，甚至好奇反問回來。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剛剛听說了一些新消息，來找你分享一下。”
而元姍眨眨眼，听上去竟也是挺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