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卞繼與車菊返回。
眾人再次相聚在山谷中,由卞繼、車菊回復相關事宜,再由墨筱安排接下來的行程。
玄慧山南麓的東端,有個飛羽莊。飛羽莊的姬莊主,曾為雲川仙門弟子,與雲川峰的神啟堂關系密切。兩年前,他族中子弟被玄離門的弟子所殺。玄離門位于玄慧山南麓的西端,雖為一家小仙門,而與飛羽莊相比,依然是強大的存在。姬莊主曾經求助雲川峰幫他報仇,一直未得回應。如今卻傳出風聲,說是玄離門獲得一件寶物,或與蘭陵地宮有關。雲川仙門便派遣焦虞率領十二位弟子前往飛羽莊,一是應邀主持公道,再一個便是查尋寶物的真相。
誰料焦虞求勝心切,直接尋至玄離門,結果大打出手,雙方傷亡慘重。于是仙門傳信墨筱,吩咐她帶人前去救援。而蘭陵城之行看似順利,卻也波折不斷。墨筱唯恐再生變故,便派遣卞繼、車菊先行聯絡。如今已探明去路,也該動身啟程了。
不過,此去並無捷徑可走,唯有翻過玄慧山的主峰,方能抵達在五千里之外的飛羽莊。且山高林密,天象多變,途中極易迷失方向。為了避免意外發生,卞繼拿出一枚圖簡交給眾人傳閱。
圖簡,乃是修士常用之物。
只要修士的神識足夠強大,便可在玉簡中烙出字符、輿圖,或是標記,形同一種神識拓印。
眾人記下圖簡中的路徑之後,又從墨筱手中得到了一筆賞賜,或是蘭陵城之行的補償,分別是二十塊靈石、兩瓶丹藥、兩張降龍符、兩張土遁符、五張御風符、十張離火符,以及一張築基劍符。
三月下旬的這一日,墨筱帶領弟子們開啟了衛國之行……
沒有路。
只有遮天蔽日的古木叢林、犬牙交錯的怪石,高聳陡峭的山壁,深不見底的溝壑,與匹練般咆哮而下的飛瀑。
眾人施展輕身術,時而飛崖走壁,翻石越澗,時而穿行于叢林之上。
晚間。
弦月如鉤,夜風如濤。
一行歇宿在山頂之上。
于野倚著一塊石頭盤膝而坐,拿出一粒闢谷丹扔進嘴里。
遠離了城鎮鄉村,買不到吃食,春天的大山里也難尋野果,且以闢谷丹充饑,以山間的溪水解渴。
山頂雖然風大,勝在視野遼闊,頭頂明月相伴,四方夜色無邊。
眾人趕路疲憊,各自歇息。
墨筱師叔的傷勢,已經恢復如初。
溟夜的腿傷雖也痊愈了大半,卻依然一瘸一拐,行動難以自如,一路之上由塵起帶著他趕路,兩人倒是情同手足。
于野打量著四周的情形,摸出靈石扣入掌心,慢慢閉上了雙眼。
隨著功法運轉,護體法力籠罩全身,強勁的氣機涌出氣海,流向經脈、五髒六腑、四肢百骸。在那個無名的山谷里,難得安安靜靜修煉了一個多月。修為再次得以提升,如今境界已達煉氣五層的後期。
而御獸戒的兩頭妖螈,得益于靈石的喂養,不僅個頭見長,相貌更為丑陋,後背的肉坨也變成兩片尺余大小的翅膀形狀。
不過,神龍遁法依然進展甚微,七殺劍氣與《天禁術》的修煉也僅限于第一式殉殺與困字訣。這應該與修為有關,煉氣五層的境界太低了。一時也著急不得,且求循序漸進……
清晨。
一道道人影繼續穿行在崇山峻嶺之間。
如此夜宿曉行,日復一日。
陡峭的山勢漸趨平緩,山林愈發茂盛。
這日的黃昏時分,十余里外的山谷中有炊煙升起。須臾之間,前方出現一片莊院。
莊院佔地里許,為田地、水溪、林木所環繞,自有一派田園風光,卻又遠離塵囂而異常的幽靜。
據卞繼所說,那便是飛羽莊。
而莊子尚在遠處,莊前的谷場上已冒出幾道人影。
片刻之後,墨筱帶著弟子們匆匆抵達谷場。一位老者與一位中年人帶著三位男子迎了上來。
老者,身軀高大,須發斑白,雙目有神,竟是一位築基三四層的高人。他便是飛羽莊的姬莊主,姬鑫。
中年人,正是神啟堂的築基前輩,焦虞。
三個男子,一個與姬莊主的相貌相仿,乃是他的兒子,姬冠,三十歲多歲的光景,煉氣七八層的修為;另外兩個乃是跟隨焦虞的神啟堂弟子,分別叫作梁喬與羌蒲,煉氣九層的高手。
由焦虞引薦雙方相識,免不了一番禮數。
姬莊主大聲說笑,步履帶風。他引著眾人走進莊園,在花團錦簇的庭院中擺開酒宴,為遠來的貴客接風洗塵,席間又是一陣寒暄客套,場面很是歡快熱鬧。只是焦虞與梁喬、羌蒲似乎興致不高,看上去郁郁寡歡的樣子,
于野無暇理會其他,只管盯著美酒佳肴,一手抓著酒壺,一手抓著鹵肉,連吃帶喝忙得不亦樂乎。而他吃喝之余,沒忘留意三位前輩的交談。
據悉,玄離門是家小仙門,門主姓文,單名一個弘,僅有築基修為,門下弟子也不過數十人。焦虞自恃名門大派,一時心驕氣盛,便帶人登門問罪,結果遭到圍攻。不僅他與姬莊主受創,便是隨他出行的十二位煉氣弟子也折去十人。傷亡竟然如此慘重,雙方的仇怨再難以化解。而墨筱的到來,使他與姬莊主再次生出報仇的念頭,卻又因為此前的失利,難免患得患失……
酒宴過罷,夜色已深。
姬莊主又趁著酒興帶著眾人來到後院,一間間客房早已灑掃燻香安排妥當。
于野懶得與人寒暄,徑自走進客房,然後關上房門,專心行功修煉。
與其操心各種陰謀算計與人情世故,不如獨善其身。何況他只是一個晚輩弟子,過問太多,反而遭人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