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天日的時光總算過去，在這一刻到來時，艾比蓋爾終于被從那間監獄中放了出來。</p>
然而迎接她的，卻是沉重的鐐銬，以及十余名殲察局探員的押解。</p>
黑色沉重的雙扇鐵門打開，久違的日光照射進來，外邊的天空卻是一片陰雲密布。</p>
無數高舉字牌示威的約頓民眾，在見到殲察局大門打開的這一刻，爆發出了驚濤駭浪的喧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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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爛蔬菜跟爛水果，毫不留情地砸向那被探員們架著的女人。</p>
不堪入耳的辱罵一浪接著一浪，密集且劇烈，都已經听不清他們究竟在罵什麼了。</p>
但有幾個詞卻還是頻繁從這些示威者的口中吐出。</p>
“女巫！”</p>
“燒死她！”</p>
“魔女！”</p>
……</p>
艾比蓋爾虛弱不堪，需要被探員們架著才能走路，她渾身都是骯髒的蔬菜和水果醬，毫無力氣為自己辯護，就這麼受盡羞辱地被押送到了市政廣場對面的約頓高等法院。</p>
法庭審理即將開始，所有相關人員陸續進場。</p>
坐在正中央的法官年紀頗大，頭上戴著白色的司法假發，臉部皮膚猶如皺起來的床單，不苟言笑。</p>
隨後，陪審團成員開始入位，他們需要宣讀誓詞，各自做自我介紹，明證自己同被告與訴訟方沒有任何私下的聯系，以此展現此桉審理的“公平公正”。</p>
這群人中，有紅土地某城邦商會的成員、維綸某綿羊養殖的農場主、帝國西部的老貴族、普通鞋匠等等，一共二十人，都是來自不同行業與階級，彼此間很少有交集。</p>
他們宣誓完畢就依次在陪審席坐下。</p>
法官拉著一張臉，開始向他們陳詞。</p>
“各位陪審員，相信你們都清楚自己的職責，簡而言之，你們需要根據法庭上所了解到的證據，就被告人有罪或是無罪做出判斷……”</p>
朝這些陪審員宣講完畢，冷漠的法官又向所有人做起了自我介紹。</p>
“各位，我是溫德爾•詹金斯法官，負責這起黑水災變的主審判決，因為桉件特殊，關系到國際事務，所以我被授權開設法庭的听審席。”</p>
說完這段開場白，溫德爾法官逐個介紹那些被邀入座听審席的重要人物們。</p>
其中就有北方諸國與高登的特使，然後就是格瑞貝恩內閣成員的助理，約頓市政廳的兩名官員，各種商會的負責人，以及各部門派來的干員等等。</p>
終于，他的話講完了，審理也正式開始，控方律師整理衣冠站起身來，先為大家做自我介紹……</p>
……</p>
法庭外，瑞秋姑媽在一大群圍觀的群眾後邊不停地往里面擠，她知道今天艾比蓋爾會被傳喚，一直都在向相關部門申請可以進去听審，但因為這件事情關系重大，席位有限，姑媽還是被法庭給拒之門外，只能在人群里干著急。</p>
即便是剛才艾比蓋爾被押解過來時，她都沒能看到佷女一眼，現在連對方是什麼狀態都還不知道，萬一佷女被虐待了……</p>
一想到那些可怕的監獄，瑞秋姑媽就急不可耐地往前面沖。</p>
……</p>
法庭上，負責為艾比蓋爾辯護的律師是帝國安排的，那是位經驗欠缺的年輕男士，今天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當事人。</p>
他感到相當震驚，因為當事人全身裹著繃帶且虛弱不堪，連說話都沒有力氣，明顯遭到了不公的待遇，在程序上是不合規的。</p>
可即便知道這些，這位年輕律師卻不敢提出異議，只能按照流程為艾比蓋爾提供標準化的辯護，因為他明白，這次審理就是做給高登與北方諸國的一場戲，而他自己也只是配合演戲的演員罷了。</p>
雙方一開始先是有來有往的辯論，刻意地營造出一副爭鋒相對的假象，隨後，由控方律師開始逐步發難。</p>
“被告人稱真凶是約頓公學的卡門•赫斯莫斯教授，但她並沒有確切的證據……”他不停指出艾比蓋爾供詞中的問題所在，滔滔不絕地說著，“而我們幾乎可以肯定，卡門•赫斯莫斯教授確實已經死在了會館里，因為那里的尸體數量，跟約頓公學的學術發布會登記數一致……”</p>
控方律師說完，要求詢問被告，得到法官批準。</p>
他走到虛弱的艾比蓋爾面前，趾高氣昂地問道︰“你說，你是在發現卡門教授的陰謀後，才會去現場阻止他，那麼他想要舉行的儀式到底是什麼呢？”</p>
艾比蓋爾喉嚨渴得不行，想要為自己辯護卻無力發聲，到最後是辯護律師申請給她喝水，才讓她能勉強說出話來。</p>
“仇血……仇血儀式……”</p>
控方律師拿起一疊紙，對艾比蓋爾繼續說︰“你在供詞上說的是，你本以為卡門教授要進行的是這種仇血儀式，而儀式所需要的是獻祭最少一千人的性命，對嗎？”</p>
艾比蓋爾緩緩點頭。</p>
對方接著道︰“但最後卻是奪取了十萬人的性命，而你對此一無所知？”</p>
艾比蓋爾繼續點頭。</p>
控方律師一聲冷笑︰“你說仇血儀式的線索是在卡門教授的私人密室中找到的，他為什麼會這麼不小心讓你看到，而你專程從維綸過來，他又這麼熱情地邀請你去他家中作客，不覺得太巧了嗎？”</p>
艾比蓋爾感到頭痛欲裂，整個人都有點懵，她的辯護律師立刻反對控方這種無根據的推斷性言論。</p>
但法官並沒有阻止控方律師，讓他繼續說。</p>
誰知控方律師接下來的舉動跟說出來話，仿佛在場中引爆了一顆炸彈。</p>
只見他拿出一疊證據，說是在艾比蓋爾的出租屋里找到的。</p>
展開來一看，居然是原本屬于卡門教授密室里的那幾疊資料——關于仇血儀式以及仇血儀式的變種，也就是“暗月儀式”的資料！</p>
這份證據過于勁爆，艾比蓋爾哪怕虛弱無比，也瞪大了眼，用盡全力想要沖出木欄，但她實在是孤單力薄，立刻就被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給強行拽了回去。</p>
“赫曼小姐！這才是你所謂的資料，可惜他們並不是在卡門教授那被燒焦的家里發現的，而是在你的行李中……所以你能解釋下嗎？”</p>
那位辯護律師盯著控方手里的“證據”，又看了看這位可憐的女人，有些于心不忍，最終開口說道︰“請您證明這些材料的真實性……”</p>
然而他話剛落，被告席的艾比蓋爾 地一怔，接受不了這種污蔑，一下子暈了過去，直接癱倒在了地上。</p>
法庭頓時陷入一片嘩然中，工作人員趕緊上前攙扶她，試圖將其喚醒。</p>
這一切都歸咎于殲察局做的太過分，讓艾比蓋爾幾天里糧水不沾，身體變得無比虛弱，根本就不可能繼續審理下去了。</p>
最終，溫德爾法官擊錘維持秩序，當庭宣布桉件延期審理。</p>
而與此同時，在那听審席上，突兀的鼾聲早已響起。</p>
某位美艷高冷的女人，用力地掐了身旁那位熟睡的男士一把，讓他從睡夢中痛醒了過來。</p>
“威廉！睡夠了嗎？該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