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巷如此安寧，孤獨的馬車駛入那種滿了薰衣草的花園，從側面的小徑繞到了別墅背後。</p>
維克托從馬車上跳下來，打開車廂的門，朝里面的男人使了個眼神。</p>
後者很自覺的鑽出車門，跟著維克托從後門進入房子里。</p>
女僕裴米斯還沒有睡，她剛服侍完威爾洗漱，自己也準備洗臉洗腳休息了，卻很不巧地瞧見了維克托領著一名陌生人進到家中。</p>
“管家先生！你這是……”</p>
“這位是邁克先生，老爺的朋友，我按照威爾老爺的吩咐去接他過來小住幾天。”</p>
裴米斯沒听威爾說過晚上家里會來客人，她盯著渾身髒兮兮的邁克，滿臉寫著懷疑。</p>
維克托沒有說出邁克的姓氏，裴米斯也不會聯想到碼頭區的那場剿匪行動。</p>
“邁克先生掉進了化糞池里，很倒霉，這怪我去得太晚，晚上黑燈瞎火得路也看不清，好了，我現在就去通知威爾老爺，您能為邁克先生準備一身干淨的衣服嗎？”</p>
維克托簡單吩咐了裴米斯兩句，然後就上樓去面見了威爾，告訴他，自己有位朋友需要在公館中住兩天，這件事情務必要讓威爾保密，並且讓威爾去吩咐裴米斯和柯南先生不要到處亂傳。</p>
威爾得到吩咐，披上睡袍下樓去，假惺惺的接待了邁克，並將維克托的要求轉述給了裴米斯小姐與門口的柯南先生。</p>
之後，維克托讓裴米斯小姐先去休息，自己負責招待這位客人。</p>
邁克在浴室中將自己清理干淨，體驗了一番方便的熱水管道與浴缸，整個人的精神面貌一下子就振奮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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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洗浴設備，在老房子中可不多見，坎比諾宅邸里還在用銅爐燒水洗漱。</p>
目光停留在牆角的管線與閥門刻度表上，邁克眼神迷離得回憶昨晚上的噩夢，直到被敲門聲給驚醒。</p>
他趕緊換上干淨的衣服，離開盥洗室，沿著走廊來到書房門口。</p>
之前接待他的那位連鬢發、國字臉的男人靜靜守在門邊。</p>
“維克托先生在等您……”</p>
對方的話透露著古怪，邁克一時半會搞不清楚屋子里這些人究竟是什麼關系。</p>
他轉動門把手，進入書房中，見到那位把自己接回來的馬車夫正坐在里面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p>
“你可以先去睡了，威爾，不用守在門邊。”</p>
維克托朝威爾揚了揚下巴，對方很听話的反手將書房的門給關上了。</p>
“過來坐吧，沒來得及泡咖啡和茶葉，就只有些開水。”</p>
維克托示意邁克坐在對面，將一杯熱乎乎的水杯推到了那兒。</p>
邁克坐下，警惕的望著前方。</p>
從這次接觸中，維克托已經完全確認，在秘宿中披上黃衣後，其他人是看不到他模樣的。</p>
本來他想讓威爾去接邁克，自己則在家里等著。</p>
但考慮到威爾扮演馬車夫的話，回家時可能會讓其他人感到詫異，路上也難免不出意外，所以維克托決定自己去。</p>
不過這麼一來，自己在秘宿中答應讓卷者去接他的說法就產生了漏洞，邁克如果能看到維克托在秘宿中的外貌，就很可能認出他來。</p>
于是，維克托編了個理由，決定忽悠一下對方。</p>
可剛見面，邁克並沒有認出維克托，這就坐實了維克托一直以來的猜測——黃衣在秘宿中可以隱藏他的外貌。</p>
這也是從與艾比蓋爾還有阿道夫的交流中看出來的，只是那兩人與維克托不在同一個地方，彼此不見面，無法得到驗證。</p>
維克托歪著脖子，端起開水喝了一口，可面前的男人卻沒有冒然喝他的東西。</p>
“你不口渴嗎？”</p>
“我有許多問題。”邁克的警覺依舊還在。</p>
維克托伸出右手攤開，讓對方盡管提。</p>
邁克接著說︰“外邊那個人，他不是這棟房子的主人嗎？”</p>
“他是，不過他得听我的。”維克托嘴角上揚。</p>
“主人需要听馬夫或者管家的？”邁克皺起了眉，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你故意把自己藏在背後。”</p>
“這有什麼不可以嗎？”維克托目光上撇，掃視邁克那張糾結的臉。</p>
對方回到︰“以你的年齡，不像是那種可以掌控局面的人。”</p>
從表面上看，維克托確實比邁克還要小，對方有這樣的質疑在所難免。</p>
他也沒有爭論，漫不經心的說道︰“威爾先生也只是看上去顯老，實際上他也才二十來歲，好了……說了這麼多，或許我們該來聊聊你的事情。”</p>
“我的事情……”邁克的語氣透露著猶豫，“沒什麼好聊的，如果您真是那位的卷者……那位他……他到底是什麼人？”</p>
“哦？你為什麼會認為那位是人？”</p>
維克托眯起眼楮，故意擾亂面前男人的判斷。</p>
邁克不可查的吸了一口涼氣，無語得看著維克托。</p>
“我更傾向于稱呼那位為……存在，不是凡俗的人類或者任何的生物，也不是需要你頂底膜拜的虛妄神靈。”</p>
“您所信仰的存在嗎？”邁克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落入了邪教的窩點。</p>
維克托笑著搖頭。</p>
“信仰？或許只是人類因自身的無能為力而施加的一場畫地為牢，真正的無上意志也許根本就不在乎。”</p>
這個觀念是邁克聞所未聞的。</p>
他認知中的那些宗教，多多少少都在強調和凝聚信仰。</p>
最為眾人所知的就是五大教會。其中以燈的璀光之境信徒最多，按數量來算比另外四個加起來都還要多很多。</p>
格瑞貝恩更是一枝獨秀，全國只有它一個主流宗教。</p>
可即便如此，其余四個教會也依舊在穩定傳播，持續與璀光之境“搶人”，信徒遍布世界。</p>
璀光之境、生命協會、聖堂、血薔薇、赫密士……</p>
輝光、三相蓮、銀臂之王……</p>
腦海里的這些無上名諱依次浮現，邁克無法得出答桉。</p>
維克托鼓了兩下掌，將邁克的思維拉回來。</p>
“好了，我不需要你加入什麼邪教組織，也不需要你信奉什麼邪神，易先生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卷者亦不等于信徒，來談談您所欠下的人情吧。”</p>
邁克听到這話，坐直了背 。</p>
“我得先救出我的家人……才能向他獻出自己的靈魂。”</p>
“不急……”維克托擺了擺手，“易先生讓我來幫你，那麼這份人情你可以還給我，我一個凡人，要你的靈魂做什麼？”</p>
邁克滿臉疑惑，沒有接著往下詢問。</p>
維克托的手指在玻璃茶幾上敲擊著，每一次就令對面的男人不安。</p>
“碼頭區最大的黑幫勢力，就是你們坎比諾家族嗎？”</p>
他剛問完，書房的門就被人給敲響了。</p>
威爾在外邊用很低的聲音急促提醒道︰“兩位先生，大門那里有人想闖進來！”</p>
維克托皺了皺眉，將欲起身的邁克給按了回去。</p>
他讓對方不要出聲，就在書房里躲著，自己則去開門，與威爾交流了起來。</p>
據威爾所說，大半夜的有一波身穿黑色外套，頭戴軟邊冒的家伙突然堵在了公館的門口，與門衛柯南先生對峙著。</p>
“是警署的人嗎？”</p>
“肯定不是，他們沒有警徽。”</p>
“對方有多少人？”</p>
“大概六七個……”</p>
“柯南先生呢？”</p>
“他已經把來復槍拿上了。”</p>
維克托听完匯報，眼神一冷︰“這里是貝克街，不是鍍金大道和碼頭區的貧民窟，那幫家伙竟然敢到我這兒來搜人，你去拿我的槍，會用嗎？”</p>
“不……不會。”威爾見維克托的表情陰冷，頓時也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