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魯夫頓了幾秒，維克托發現他眼珠子左右晃了好幾次，然後才回答道︰“因為……因為伯父的狀態不適合舉行公開的葬禮。”</p>
“死人還能有什麼異常狀態不適合下葬？”亨利詫異地皺起眉。</p>
“總之該說的我在四年前就已經對警方如實交代了，他們親眼見過約瑟夫的遺體，並且排除了我的嫌疑，我伯父他就是自然死亡的！”</p>
亨利歪著脖子看了身邊的維克托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對他說︰里面的家伙死不認賬，你還有什麼話自己去問他吧！</p>
維克托捏了捏嗓子，盡量沉著聲音問道︰“在約瑟夫先生的死亡記錄里，並沒有寫明他的狀態有什麼異常，這意味著那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死者，你說他不適合舉行葬禮？指的是什麼？”</p>
這……</p>
魯夫頓時語塞。</p>
然而過了片刻，他突然對著面前的牆壁吼起來︰“如果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再度檢查他的遺體。”</p>
“就跟那個盜墓賊一樣，挖開約瑟夫伯父的墳墓，用你們骯髒的手去褻瀆死者的安寧……”</p>
“是的！是的！你們肯定早就知道有個混蛋把他的遺體給盜走了，滿意了吧！”</p>
“作為殲察局，為什麼你們不去抓捕那個騷擾亡靈的惡徒，卻跑來威脅一個無辜的人？”</p>
亨利听到這話，滿臉的狐疑，他看了維克托一眼，想從對方身上了解實情。</p>
維克托並沒有告訴他，自己去挖了約瑟夫的墳，也正是因為墳墓里沒東西，他才會通過調查將魯夫定為第一嫌疑人。</p>
即便魯夫如今提了出來，維克托也不會承認。</p>
他笑著對亨利說道︰“不久前，約瑟夫的墳墓被盜了，目前尚不清楚是誰干的，可因為他是先見者，我秉持職責，刻意留意了一下馬戲團的資料，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于是查到了這個家伙的頭上。”</p>
亨利這才從維克托口里了解到“來龍去脈”。可他還是很奇怪︰“為什麼你首先想到的，不是去調查那個盜墓賊，而是查約瑟夫的死因？”</p>
維克托臉皮一抽，馬上穩住說︰“你應該知道致死三特性吧？”</p>
“當然，比你了解得更早。”</p>
“約瑟夫死前發生了些奇怪的事情，我懷疑他的死因是致死特性。”</p>
“哦？怎麼說？”</p>
維克托頓了頓，腦海中組織語言道︰“這個家伙沒有公開舉辦葬禮，也就是說沒有人見到約瑟夫死後下葬的模樣，你仔細想一下，如果約瑟夫是死于致死性，衰竭也就算了，萬一是恐懼與入迷呢？”</p>
他這話一出口，亨利就明白了。</p>
致死三特性，不管是對先見者還是普通人來說，都是相當可怕的死亡詛咒。</p>
區別在于，普通人如果沒有受到外力的影響，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p>
而先見者則不同，他們繞不開這個坎，只要研習消化密傳達到中期的閾值，就必須得面對這個纏上自己的夢魔。</p>
衰竭也就罷了，大不了就是身體器官功能極速下降，壽命瞬間萎縮，本來能活十年的人可能一兩個月之後就突然死亡，再怎樣也不會影響到別人。</p>
但恐懼與入迷就不一樣了。</p>
從外層資料室里維克托了解到。</p>
恐懼擊碎的是人的“心智體”，所帶來的後果就是讓人思維紊亂，發瘋，攻擊一切，完全喪失理智，而且不可逆。</p>
至于入迷……維克托與亨利在密甦勒州時已經見識過好幾個了。</p>
入迷帶來的是秘宿中精神體的感染，會長出蠕動原生質，這種詭秘生物會從“上層”往“下層”侵蝕，將心智體給感染，從而讓人陷入夢境中昏迷，直到完全覆蓋心智體後，借助人類的物質體完成現實世界的降臨。</p>
那種東西降臨，對身邊其他人的威脅是極大的。</p>
維克托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查清楚約瑟夫死前的狀況，不能將這種隱患留在雷克頓。</p>
亨利總算是“理解”維克托的用意了，他也因此沒再繼續詢問。</p>
維克托表面上很鎮定，內心里卻是一團亂麻。</p>
這段謊話是他剛編的，能順利讓亨利相信也是運氣好。</p>
他可不會把自己的真實目的告訴對方，畢竟那是瞞著防剿部在私自收集密傳。</p>
又問了魯夫幾個問題，對方的回答破綻百出，但就是沒有透露與約瑟夫遺體有關的線索。</p>
“我們只能把他關到後天上午。”亨利說道。</p>
兩人審問完畢，來到走廊的地方透風，外邊風吹得很大，但該下的暴雨卻遲遲沒有來臨。</p>
維克托靠著窗口，接過亨利遞來的香煙。</p>
“如果沒有證據的話，只能放這個家伙回去。”亨利接著說，“哪怕從剛才的審問里，我都能看出他在隱瞞真相。”</p>
維克托一言不發地望著夜幕下的獨立廣場，行人匆匆，各自奔走。</p>
明亮的油燈下，一名狗摟著背的乞討者，正在向路邊的人們伸出髒兮兮的右手。</p>
幾名殲察局的人員下班出來，被他給攔住，嫌棄的往他的碗里扔了枚1法分的硬幣。</p>
“這乞丐對工作如此賣力，有這功夫做點其他正當職業不更好？”維克托瞧了眼天，“看上去要下暴雨了，這家伙不怕打濕了碗里的紙鈔嗎？”</p>
亨利也瞧見了殲察局門口的乞丐，很詫異的說道︰“獨立廣場這里可不允許乞討，奇怪，廣場巡邏隊的人呢？”</p>
听到這話，維克托眼楮一眯。</p>
亨利接著又說道︰“看來這家伙沒吃過巡邏隊的棍子，再說了，什麼樣的人會找殲察局的探員討施舍？”</p>
他說完，維克托忽而轉身拍了下他的肩膀，沒再繼續聊這個話題。</p>
“我們還有整整一天的時間，你可以再幫我調查一下這個魯夫的情況，特別是在他伯父死前死後的那些天里都做過些什麼。”</p>
說完，不容亨利回答，維克托忽然又問他殲察局後門怎麼走。</p>
“從這里下樓，然後左拐，進中庭後直走……你怎麼想從後門離開？”亨利問。</p>
“我不想出門被這個乞丐纏著要錢。”</p>
維克托說罷就擺了擺手，向亨利告別離開。</p>
……</p>
不多時，他出現在殲察局背後的街巷，長長出了口氣，然後壓低了帽檐快速走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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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是吧？”</p>
維克托憋著笑，像是看到了一場蹩腳的表演。</p>
“在暴風雨來臨前還這麼賣力，而且專門選擇在殲察局的門前乞討……你那是乞討嗎？你那是在打听情報！”</p>
從亨利的話里，維克托聯想到了那位闖入燻香公館的家伙。</p>
如果真如他所料那般，魯夫雇佣了一名私家偵探來調查自己，在如今這種情況下，那家伙應該挺急的吧。</p>
“哈哈哈！調查我是吧？！老子先把你雇主逮了，讓你佣金都拿不到，我看你還調查個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