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走過來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
小安從南京回來了，今天第一天來上班，上午，她過去馬市街，宣布了燕子擔任那邊店的店長，小張被調到領英學校，不是當負責人，而是當一個培訓師。
盛春成和小安商量之後，兩個人越想越感到害怕，他們的會員里，富婆太多了，小張有了傍富婆的想法，再付諸行動的話，在他們這里，還是很容易進行的。
他們不想進行道德的評判，最擔心的是小張最後魚沒吃到，還惹了一身的腥，把哪個富婆惹毛了，當場就甩他一個巴掌，富婆的脾氣，一般來說都不太好。
或者是哪個富婆，還真的有心要玩玩他，那就更可怕，被她的家人知道，按摩店里有這麼一個家伙在，鬧上門，甚至一怒之下，把他們店給砸了，也是有可能的。
這個風險，是他們萬萬承擔不起的。
想來想去，兩個人覺得，還是把小張調到領英學校，去當培訓師，不和客戶直接接觸最合適。
小張的技術不錯。
本來，那天兩個人微信聊天定下來，盛春成就準備開始調整的，還是小安說，等她回來，她過去宣布比較合適。把小張調到領英去，他心里肯定有怨言，有想法，他要是來和你訴苦，你再安撫他一下，就可以了。
“你去宣布，說不定他直接和你杠上，就沒有余地了。”小安和盛春成說，盛春成覺得有道理，就這麼實施了。
上午，小安去了馬市街，和小張談了，說是把他調去領英，還召集馬市街店里的所有人開了會，在會上宣布了燕子的任命。下午，小安過來這里，要來和盛春成匯報處理的結果。
盛春成問她︰“小張有什麼表示？”
“什麼表示都沒有，只是一直在冷笑。”小安說。
“燕子已經接手了嗎？”盛春成問。
“接手了。”小安說，“還有一件事情。”
“什麼事？”盛春成問。
小安說︰“小張離開馬市街之後，一直沒有去領英。”
盛春成想了一下說︰“可能是被免職，心里一下還接受不了，回家去了。”
小安點點頭︰“我想也是。”
兩個人正說著，盛春成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看，是鐘媽媽，趕緊接了起來。
“小盛，你們是不是把小張開除了？”鐘媽媽問。
“沒有開除。”盛春成說，“不就是因為上次我和你說的事，他再擔任店長不合適，把他調到領英學校去了。怎麼了，阿姨？”
鐘媽媽說︰“原來是這樣，他剛剛還打電話過來，問我，能不能跟著我。我被他說的莫名其妙，我這里是工廠，要按摩師干什麼，他還說，我讓他干什麼都可以，他一定會把我服務好的，被我臭罵了一頓。”
“好好，阿姨，我知道了。”盛春成說。
盛春成和鐘媽媽的對話，小安在邊上都听到了。盛春成掛斷電話，兩個人互相看看，哭笑不得。
盛春成拿起電話，和小安說，我還是打他電話，安慰他一下。
小安說好。
電話撥出去，對方卻已經關機了。
小安說︰“這家伙不會不干了吧？他臉皮那麼薄，會不會覺得被免職，太丟人，都不好意思去領英？又被大使的媽媽罵了一頓，更覺得沒臉在我們面前出現了？”
“就是他自動離職，連手續都沒辦，你和財務說一下，到發工資的時候，工資獎金一分錢不少，都發給他。”盛春成嘆了口氣，小安說好。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寶寶悄沒聲息地走到盛春成身後一米多遠處，站住了，靜靜地看著盛春成。
盛春成是看到小安的目光，越過自己看向身後，這才轉身看到了寶寶，他吃了一驚，不過很快笑了起來，朝寶寶點點頭說︰
“你來了，寶寶？”
寶寶眉毛動了動，一雙大眼楮睜得更大，表示听到了盛春成的招呼。
盛春成給她和小安互相介紹，說，這是安靜的同學，寶寶。又說，這是我們的安總。
寶寶伸出了手，和小安握了握，輕聲說︰“你好，安總。”
小安笑著說︰“你好，寶寶，叫我小安吧，我和安靜同姓，她也叫我小安。”
寶寶點了點頭。
小安領著寶寶去換鞋子，接著又去換衣服，她們兩個走到包間的時候，盛春成已經換好工作服，在這里等她們。
寶寶穿著他們店里的客人服裝，再看到盛春成，她的臉微微一紅，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身子縮了一下，不過還是沒有吭聲。
小安幫助她在按摩床上躺下，盛春成開始給她按摩。小安在邊上看著，也是在學，盛春成一邊按，一邊把這套手法的要領，講給小安听，這樣，萬一以後寶寶過來，自己又不在店里的時候，小安可以幫她按。
整個過程，包間里只有盛春成和小安兩個在說話的聲音，寶寶始終沉默著，連盛春成讓她手放到上面，或者舉起來，讓她翻身的時候，她也連一個好字都沒有。但反應很快，也很乖，盛春成一開口，她馬上就做出了動作。
按摩結束，盛春成和寶寶說，你去後面休息一會，想要什麼，讓服務員給你拿。
“有什麼需要，也可以找我們，和服務員說就可以。”小安在邊上說。
寶寶點了點頭，終于說出了一個“好”字。
寶寶走了開去，小安和盛春成說︰“她是不是不喜歡說話？太沉默了。”
盛春成說︰“你以為每個人都是李老師，第一次見面，就會把自己最隱秘的事情告訴你。”
小安笑道︰“踫到了李老師和徐老師，那是發財了。”
盛春成也笑了起來，他知道小安這話什麼意思。他們按摩師，都喜歡踫到李老師和徐老師這樣的客人，在按摩的過程中，和你不停地交流。一次按摩結束，雙方馬上可以成為朋友，給他按摩完之後，你的身心是愉悅的。
踫到像寶寶這樣沉默的客人，按摩師越按就越忐忑，按著的時候心里會滴咕，她是不是對自己的手法不滿意？這樣的客人，他們不會把自己的感受告訴你，要你按摩師自己去揣摩，一場按摩結束，按摩師會感覺身心俱疲。
盛春成回到辦公室里，按孫紅告訴他的辦法，繼續做題。做了三次，他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兩次都是一百分，一次九十八分，盛春成覺得，自己的科目一考試，應該沒問題了。他把那錯的兩道題，標準答桉找出來，默讀了幾遍，記住了。
盛春成感覺自己總好像心里有什麼牽掛，他站起來，走去了後面休息區，快走到的時候，他這才明白，自己其實是來看寶寶的。
他在一樓的卡座和榻榻米，沒看到寶寶。走到二樓看看，也沒看到她，下了樓，走到外面露台，這才看到，寶寶躺在一張躺椅上，面前可以轉動的架子，轉了過來，上面放著一台打開的筆記本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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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眼楮盯著電腦看，但就像她上次在樓上看書一樣，其實並沒有在看電腦。因為盛春成好奇地從她身後走過去的時候，他看到她面前的屏幕上，上面都沒有。
既沒有像蘭總那樣，屏幕上出現的是大盤走勢，也沒有出現任何的視頻，她的電腦屏幕，干淨得連桌面主題都沒有改動，顯示的是n11的那一片藍色，和一扇窗，光線齊斬斬地從窗外射進來。
寶寶沒有閉目養神，而是一直盯著這片藍色，目不轉楮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