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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悠然听到女兒這麼說以後,第一反應是驚訝,第二反應是悲哀。
她到底活得是有多糟糕啊？糟糕得連八歲多女兒都已經替她看不下去了。
她沒說話，苦笑著沉默地撫了撫女兒頭發，後才嘆息一聲說︰“我們家宛婷是真長大了。”
她一直都覺得宛婷是個無憂無慮小女孩，但現，她發現，是她想錯了。
一直以來，她也做錯了。
對于媽媽這樣夸贊，宛婷似乎很受用，她愛嬌地蹭了蹭謝悠然胳膊︰“媽媽,我都九歲了啊，當然長大了。”
似乎覺得自己想說都已經說完了,宛婷沒有繼續和她再延續前面話題，她回到房間，再陪了一會宛妤，就和宋仁軒離開了，走時候，怎麼樣也不肯讓謝悠然讓他們送下樓。
宛妤一直站門口看著他們走遠，才回過頭來問她︰“媽媽，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呢？”
謝悠然摸了摸女兒頭︰“了。”
說，其實也沒法，就算是感冒，治療下來怎麼也要一個星期，這還是恢復正常情況下。
隔壁有個孩子，感冒引起肺炎，還有腸炎，已經醫院住了半個月了，住得大人小孩都一臉菜色。
結果沒有出來，謝悠然也很擔心宛妤，但是她努力不讓這種擔心表現出來，每天陪著女兒都是樂呵呵。宛妤情況轉好後第三天，她打完針怎麼也不肯待醫院里了，謝悠然沒辦法，只好給她請了假，晚上回家里休息。
也是回到家後，娘兩個才真正睡了一夜好覺。
那個晚上，宛妤沒有再發燒。
謝悠然一直摸著女兒手，平平穩穩睡到天亮。到早上時候吃過東西下樓，就遇到了宋建輝父子，他只是照常地將他們一行人送到學校，照例問了問宛妤病情。
宋建輝今日似乎心情好很多，話也多了一些，看謝悠然還不是很放心樣子，考慮了一會就說︰“我有個朋友，這方面是權威，你要不要，帶孩子去他那里看一看？”
她看得出，宋建輝說這話時候有些猶豫，看著似乎是略略感到了為難，也或者是無奈。
謝悠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是這樣表情，還以為他只是跟那朋友不熟。其實她很早就想帶孩子轉院了，只是她也不清楚哪家醫院好一些，地方上醫院就那麼幾家，她帶宛妤看病醫院算還是好了。
所以才沒有挪地方。
此時听到他這麼說，也顧不得什麼了，忙不迭地點頭說︰“那就麻煩你了，沒關系，你要是不方便，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帶孩子去也可以。”
宋建輝搖了搖頭，沒說話，徑直開著車上路了。
謝悠然就又打電話去醫院跟醫生稍微說了一下情況，當然她沒說轉院，只說家里今日臨時有急事，要晚一點才能去醫院了。
醫生當然不高興，但病人不醫院，他們也拿她沒辦法。
宋建輝帶著她去那家醫院是部隊性質，看得出宋建輝跟里面一些人還挺熟，一路上沒少有人跟他打招呼。
不過他都是淡淡。
見到那個醫生，他一開始就只說了句︰“這個孩子，您老給看看吧。”
那是個老醫生，頭發花白，精神卻好得很。看到宋建輝領了這麼個女人進來，他似乎很感興趣，也不急著看孩子，只笑眯眯地將謝悠然打量了又打量，才滿意地望了他一眼說︰“你這家伙，終于想通啦？”
宋建輝不太自地掃了謝悠然一眼，對面前這人似乎很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是我兒子同學媽媽。”
別就沒有了。
老醫生看上去根本就不相信他說詞，笑著朝宛妤伸手說︰“來，寶貝，爺爺給你看看。”
謝悠然被他那樣打量，又听到他們這對話，大概也知道老醫生是誤會了，因此頗覺尷尬，但她沒立場解釋什麼，只好干脆裝聾作啞，此時听到他這麼說巴不得趕緊讓他給女兒看看然後好走人，于是便巴巴地將宛妤交到他手上。
結果人根本就不急，握著宛妤手慢悠悠地上下察看了一番，笑微微地問她︰“來，告訴爺爺，你喜歡那個人嗎？”
說話間，手就指向了宋建輝。
謝悠然絕倒，她還以為“告訴爺爺”背後應該是詢問病情，沒想到他來卻是這麼一句。
她不由得將目光看向宋建輝，後者朝她搖了搖頭，神情嚴肅，似乎是要她稍安勿燥意思。
謝悠然就只好抿了抿嘴，繼續站那兒充木頭樁子。
宛妤現下看到醫生都有些害怕了，原本是挺緊張，被他這麼一問，注意力倒轉移了一些，奶聲奶氣地回答說︰“宋叔叔挺好呀。”
“怎麼好？”
“嗯，嗯。”宛妤使勁地想，使勁地想，後終于給她想到了一個理由，“他很高呀，比我爸爸還高。”
一個“爸爸”，比什麼都有效，老醫生神色尷尬了一下，看向謝悠然咕噥了一句︰“原來真是□啊”，才開始認認真真問起宛妤病來。
听到謝悠然說醫生懷疑孩子有白血病，他立即氣得笑了︰“哪里來庸醫？白血病有她這麼好精神？我都不用檢查，就知道孩子頂多也就是一般病毒性感冒，感染了嘛。”說著又批判起來，“現有些小醫生，就是什麼都不懂，樣樣靠檢查結果，完了結果出來還不敢下決定，愣是要折騰這個折騰那個，小病也要折騰出大病來……”罵完不靠譜醫生他開始說宋建輝，“你老婆死了也好幾年了吧？別一提她你就跟我擺那死樣子，她死又不是你錯，你至于這副樣子給人看嗎？活得一點人氣都沒有，真是讓人太看不慣了，我看你就是缺女人，陰陽不調所以你看，連眼神都開始硬化了……”
謝悠然一開始還挺認同他，老醫生訓一句她就點一下頭，她確實是被那幫子醫生給嚇壞了，就算只是“疑似”，那也是很恐怖一個決定啊！
但是令她沒想到是，他話鋒一轉就罵起宋建輝來了，其用詞之刻薄專業，听得謝悠然是目瞪口呆。
宋建輝倒是沒事人一樣地站那兒任他說，連表情都沒有，言語就是欠奉了。
他們三個人，像是他學生一樣站那兒被他訓了半天，才幾乎是灰頭土臉地給趕了出來。
走到醫院大門口後，謝悠然才反應過來，說︰“他好像沒講宛妤這病該怎麼辦吧？”
宋建輝頓了頓，說︰“他不開藥也不讓你們檢查，就是要你繼續原來那地方治意思。”末了還難得補充了一句，“放心吧，他臨床很豐富，孩子應該是沒什麼大毛病。”
謝悠然松了一口氣，偷偷地拿眼楮看向宋建輝，剛剛老醫生透露信息量其實挺大，比如說這男人是因為老婆出事才強行要求退役，然後好幾年了，似乎都還沒有走出喪妻陰影來。
她完全沒想到，宋建輝背後居然還有這樣故事。
而這樣男人，居然也會是個長情。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呃，如果順利，就兩吧，把昨天沒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