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董慶軍調出了從剛才入水那一刻起，到失去聯系前的畫面和聲音。
便听見里面傳來咕嚕嚕的水聲和紅嘴相思雀的叫聲。
最後一刻，機器人還抬頭“看”了一眼。
透過水面，能看到岸上灌木叢上的幾只紅嘴相思鳥，也在往水中瞧。
董慶軍自言自語︰“我就說嘛，這麼多人，這麼好看的熱鬧，這小東西肯定會飛來查看。”
他指揮著潛水器走到紅嘴相思鳥停著的位置附近搜索。
這里水特別深，此時剛好太陽都被山擋住了，相比別處要陰暗一些。
不一會兒，就有人指著畫面里，立在湖底的一個東西，說︰“誒，那個是不是......”
一個細長身影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豎在水中央。
看那比例應該一個人。
每一年船舶廠和水電站都要趁著枯水期清理水庫底。
上一次清理的時間距離現在也就一個月左右。
所以不管這是什麼，都是新添的。
“誒嘿，找到了。”
董慶軍松了一口氣，操控著潛水器靠近，並調整攝像頭對著那個東西的頭。
所有人嚇得往後面一縮︰“吼！！”
他們還沒給機器人加人的外形，所以機器人的臉是嵌在銀色板子上的兩個攝像頭。
而這張腫脹泡發的臉，卻瞪大了眼楮，齜牙咧嘴，皮膚蒼白。
在水草搖曳的幽暗湖底，看著很 人。
這人身後兩米處，還有一個身影。
董慶軍移動潛水器過去看了看。
那個才是他們的機器人。
嗯，還行，它至少嚴格遵照了他們指定的跟隨指令，即便是在電將要耗完之時，還在跟隨這個人。
董慶軍不敢細看，關了屏幕，說︰“報警吧。等警察處理完了，我們再來撈機器人。”
警察很快就來了，把這一片封鎖了起來。
李文軍和陶光明幾乎同時到達。
陶光明很無奈，對董慶軍說︰“我說你怎麼搞個測試都能發現死尸。”
董慶軍謙虛地說︰“陶董過獎了，其實不是我發現的，是相思鳥和機器人發現的。”
陶光明︰“我不是在夸你。”
他們把過程一講，李文軍都無語了。
雖然真是麥芒掉進針眼里，太巧了，可是這幫人設計的東西漏洞可真多。
李文軍嘆息︰“就算擔心語音控制，會受到其他人的有無無意干擾。也可以改成特定聲紋設置。還有啊，你們到底是什麼腦子啊。想讓它自主決策，就放棄一切控制手段了嗎？它到底是個機器啊。今天還好，它只是執行指令跟人跑了。你們想想它要是發瘋，襲擊人，你們又沒有任何手段控制和關閉它，豈不是有一個算一全部要遭殃？！！”
董慶軍一愣︰“沒想到這個。”
李文軍︰“以後務必設置故外部強制關機或者約束的手段，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等人工智能發展到一定階段，機器人有了自主意識，這個手段才是至關重要的，能救命的。記得機器人三法則嗎？沒有那個的話，我們造出來的東西才真的沒有限制，可怕至極。”
李文軍的潛水器和水下機器人這會兒就起作用了。
潛水器把那人周圍的情況都拍清楚了。
水下機器人在那人胳膊下放了繩子，剪斷纏在他身上的水草，把他拖上來。
這邊警察開始盤問早上跟著機器人一起上山的人，還有那群冬泳的人。
陶光明帶著一個警察去把附近的監控錄像全部調出來。
經過法醫的檢測，那個死者才死亡不到二十四小時，符合溺亡的特征，生前身上沒有別的傷痕。
加上這個人穿著泳褲帶著泳帽，所以警察推測應該是下水後被水草纏住了腳。
警察把這個人跟監控錄像里近幾日出現過的人一比對，發現是昨天來冬泳人群中一個。
其他冬泳的人說昨天沒看到他，都以為他已經回去了。
因為他離異獨居，所以沒回家也沒有人尋找報案，竟然就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
要不是機器人剛好被帶偏了跳到水里，還不知道這個人的尸體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被發現。
這樣就徹底排除了董慶軍他們的嫌疑。
其實警方做過最壞的打算，就是李文軍他們在用活人測試人形機器人的“辦事”能力，然後報警擺脫嫌疑。
這幾個管理員竟然收門票，所以冬泳的人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李文軍把水庫的管理人員全部開除。徹底換了一批人。並且要求新的團隊白天每半小時要用無人機巡邏一圈，確保沒有人再來游泳。
而且那幾個冬泳的人和之前的管理員也被重罰了。
冬泳團隊因為撇下了失蹤的同伴，管理人員則是疏忽值守，違反規定私自放人進來，導致人員死亡沒有被人發現，都要負刑事責任。
李文軍要求重罰也是不想以後再出現類似事故，特地殺雞儆猴。
這件事也提醒了社區工作者獨居者的危險。
而且第一批入住“文軍新城”的人好多都已經年紀大了，兒女不在身邊，老伴也去了，別說是這種出來游玩沒回去，就算是在家里死了，可能也沒有人發現。
剛好這會兒是冬天，老人摔倒和猝死的風險比較高。
所以李文軍要求“文軍新城”里所有社區物業管理把獨居者登記在冊，並為這些人免費提供定時探望服務。
所有住戶可以免費為自己和家屬登記，並提供被登記人的面部圖像和聲音資料，
會有幾個服務型機器人定期巡訪。
五十歲以下的三天巡訪一次，五十歲以上的一天一次。
機器人敲門以後，要求對方用聲音回應，或者出來面部識別，機器人比對資料確認無誤才會離開。不然就會報告給物業。
物業就會派人來查看。
這個政策很受歡迎，特別是獨居老人和老人的子女。
今天外面下雨，挺冷的。
機器人巡邏到一戶門口，老人揮著拐杖對機器人說︰“你來幫我沖廁所。”
機器人回答︰“確認聲音和狀態良好，再見。祝您開心。”
然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