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被他們這樣盯著，翻了個白眼，就妖嬈地朝一期那邊過去了。</p>
然後田雨生他們就一起叫了一聲“臥槽”，爭先恐後地朝監控室跑去。</p>
在監控室里負責盯顯示器那個正昏昏欲睡，頭一栽一栽的，猛然就被忽然沖進來的田雨生他們拎起來放到一邊，搶了座位，一臉茫然地問︰“急吼吼的，要干什麼？”</p>
“閉嘴，看著。”田雨生他們說。</p>
然後田雨生在屏幕上找到剛才那個女人，把畫面最大化。</p>
“四號，四號攝像頭。”</p>
“還有五號。”</p>
“一個照前面，一個照後面。”</p>
其他人一起嚷嚷。</p>
田雨生吼了一聲︰“別吵。”</p>
然後幾個人都閉上了嘴。</p>
他有些笨拙地挪動攝像頭，追著那個美女的屁股和胸脯跑。</p>
“臥槽，好大，好圓。”剛才打瞌睡那個也瞬間醒了，流著口水喃喃地說。</p>
“身材真好。”</p>
“扭得好好看。”</p>
一群男人張著嘴盯著屏幕，看著那女人走出視線。</p>
然後一齊叫︰“換三號，換三號。”</p>
田雨生又忙換了個攝像頭。</p>
那個女人走了足足三分鐘才走出監控範圍。這幫人就足足看了三分鐘，然後一起滿足又帶著些許失落地擦口水、擦鼻血。</p>
田雨生意猶未盡地盯著屏幕咂嘴︰“李董搞得這個攝像頭，真好用。”</p>
屏幕上忽然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好奇的臉。</p>
“臥槽，嚇我一跳。”</p>
田雨生手一抖，攝像頭就被移開轉到了前面大路上，一輛車呼嘯而過。</p>
然後一個人影被撞得老高，然後重重落在地上。</p>
外面傳來尖叫聲。</p>
“撞人了！”</p>
“臥槽，停都不停下來看一下。太過分了。”</p>
田雨生他們對視了一眼，然後忙跑了出去。</p>
馬路邊躺著一個老太太，地上一地血，明顯是不行了。</p>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有人叫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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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太太沒等到救護車來就咽了氣。</p>
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撞人逃逸事件。</p>
省公安廳很重視，成立了專案組，來調查。但是當時那輛車的車速太快，目擊證人都沒有看清楚車牌和里面坐的人，只知道是一輛黑色的車。</p>
他們看見旁邊批發市場有攝像頭，過來查了一下。</p>
李文軍給監控室立的規矩是，錄像要存儲三天，確定沒有異樣，才能清理掉。</p>
還好田雨生他們一向把李文軍的話奉作聖旨，所以保留了錄像。</p>
不過因為距離遠，車速太快根本看不起清。</p>
公安同志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給李文軍打電話，問他有沒有辦法。</p>
李文軍特地來了一趟省城，然後把錄像打開，慢放，定格分格放大，最後終于在一幀上看到了清晰的車牌。</p>
公安同志立刻把車牌報給各個市，各個高速路口入口出口，然後三天就抓到了那個肇事司機。那個司機說喝了點酒，當時撞了人害怕被打，就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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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發市場里面，快到下午收攤的時候，客人不多了，有個商販問旁邊的人︰“昨天有個港城的公司來拍電影誒，你們知不知道？”</p>
“是嗎？”</p>
“是的，一個女的穿得妖里妖氣的，長得還滿漂亮的，肯定是港城來的。”</p>
“看到攝像機了？”</p>
“沒有，肯定是怕我們這些群眾知道，攝像機躲起來了，如果不是拍電影，誰會把臉化得像個猴子屁股一樣。”</p>
本來是幾個商販閑來無事聊天胡扯，結果被來逛街的大媽听見了，興奮到不行。</p>
去年港城和內地合拍的《少林寺》在全國放映，開創了合拍電影的先河。</p>
里面男主角能打又帥，讓這些大媽，大姐，姑娘們春心萌動，浮想聯翩。</p>
全國興起了一股拍攝武打片的熱潮。听說省城的電影制片廠，也在籌劃合拍電影。拍電影要很多演員，那些導演缺人，有時候就是街上隨便抓人來拍。</p>
既然別人能演，為什麼不能是自己？</p>
只要去那附近晃悠，說不定就會被看上。</p>
這些話，越傳越玄乎，最後變成了︰批發市場上那幾十個攝像頭，是電影制片廠和港城電影公司特地安在那里，用來拍攝挑選演員的。</p>
這話傳得有鼻子有眼的。</p>
畢竟李文軍認識港城的大人物，那個人可是有電影公司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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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批發市場外面多了好多穿著各種衣服妖嬈走過女人和學《上海灘》里面那個許文強一樣，大熱天的圍個圍巾的男人。</p>
本來李文軍修在批發市場外面的小廣場是為了便于裝卸貨物，緊急情況下疏散，現在硬生生被這些人搞成了個服裝展示台。</p>
田雨生他們每天叫苦不迭，看那些臉上抹得白慘慘，像鬼一樣的大媽沖鏡頭拋媚眼，或者油膩的中年大叔對著鏡頭故作深沉的點煙，看得眼楮都要瞎了。</p>
後來就更離譜了，時不時有退休人員組織來小廣場上，對著攝像頭跳舞打腰鼓唱花鼓戲。</p>
早上七八點的時候，正好是商戶最忙的時候。</p>
里面兩個人在商量價格，外邊敲鑼打鼓，震耳欲聾，大家說話要靠吼的。</p>
田雨生他們上去趕人，那邊就罵罵咧咧換個地方，對著另外一個攝像頭。</p>
這樣太干擾商戶做生意。</p>
商戶們也跟李文軍說能不能想點辦法，把這些人趕走。</p>
李文軍也哭笑不得︰“這里雖然是批發市場的地盤，可是也是公共場所。總不能不讓人出入停留吧。”</p>
想不到這個年代的人其實也那麼時髦，那麼喜歡追星。</p>
他和陶光明馬上要出去談物流的地，這件事情必須盡快解決。</p>
沒辦法，只能以毒攻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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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的報紙上發了個廣告︰港城“兆年影業”籌備開拍一部武打片，招聘群眾演員。請有意向的人去省賓館的會議室面試。</p>
批發市場的告示欄里也幾乎同時貼出了公安局發來的感謝信︰多虧批發市場的監控攝像頭拍下了撞到行人的肇事車輛，才能抓到罪犯。</p>
省城報紙覺得這事跟見義勇為是一樣的，所以特地報道了一下這件事。</p>
那些跳舞的，來拋媚眼的人就都知道，原來批發市場上面按的監控攝像頭，跟拍電影一點關系都沒有。</p>
然後這些人就不來了。</p>
這個世界，終于清淨了。</p>
田雨生他們不用趕人，商戶和顧客也不會被吵得腦袋瓜子“嗡嗡”響了，這些電影表演愛好者，也有地方去投遞他們的熱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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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歡喜，皆大歡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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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兆年自從收購了那個小電影公司，成立了“兆年影業”之後，覺得這個電影公司就是塊雞肋。拿著麻煩，費錢，丟了又可惜，因為是花錢買的。</p>
李文軍那天忽然跟他打電話︰“最近流行拍功夫片，你有沒有興趣把‘兆年影業’運作起來，賺不賺錢的，至少別放著虧欠就好。我給你提供劇本，推薦導演和演員。包你票房大賣，賺得盤滿缽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