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部的飯堂和連隊飯堂有些不一樣，人沒那麼多，雖然算不上小灶，但人少炒菜火候比較足，總比大鍋飯要好吃些。
李正在這里當了那麼久的兵，當然是知道一樣的飯菜，在營部做出來的口味的確要比連隊好那麼一些。
當然，也得看廚子。
但營部的炊事班長一般都是留隊多年的老士官，手藝自然不錯。
開飯前，趁著進廚房里看飯菜的名義，教導員呂默跟著進了廚房，進去後將營長關健拉到角落里，兩人之間進行了一次開誠布公的談話。
“老關，你這麼隆重其事地歡迎李正，別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兒小心思，我可提醒你啊，可別做過火了，別的連隊都盯著呢。”
呂默的一番話，老關一听就听出內涵來了。
意思很明顯，說的就是關健今天這麼整，實在有些破格。
關健說︰“盯著就盯著，他們要是那個不服，跟李正一起上訓練場比比看？誰贏李正一個項目，就一個，不多，我請他來營部，我私人掏腰包也要給他加餐！”
呂默苦笑不已。
關健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李正是特偵百突出來的人，從履歷上看簡直嚇死人，立過的功拿過的獎，別說在這個營里了，在全旅那都無出其右，估計除了一個旅長，沒人能壓他一頭。
這種履歷提拔上來的軍官，鐵定重視硬科目上的訓練，放在一連當副連長，又受到營長如此禮遇，下到去肯定要新官上任三把火。
到時候關健這個當營長的再點兩把火，一連一向弱雞的硬科目恐怕會有改觀。
即便不改觀，李正肯定也會因為訓練理念的問題和齊盛發生沖突，到時候官司打到旅部，擺到莊旅面前，以李正和莊旅的關系，齊盛還不得挨批？
上次關健就想開會批評齊盛，然後到旅部告狀了，是自己攔住的。
關健也抹不下面子，怕到了旅長面前被批沒有容人之量，堂堂一個老兵了，跟一個地方特招的技術軍官較勁，這口鍋他關健也不願意背。
現在好了，李正來了，放在一連主管訓練，連長齊盛管的是全面。
這樣一來，一個是旅長的心頭肉，一個是旅長的活寶貝，就看將來旅長怎麼處置這個問題。
“你啊……”呂默不贊成關健的做法，但是作為教導員，他又不能跟營長關健紅臉，倆人是搭檔，意見相左可以慢慢勸，慢慢做思想工作，教導員干嘛的？不就是干這個的嗎？
正待往下說，卻看到通訊員進來找，看到倆人便說︰“營長、教導員，你們倆在這里啊？大家都在找你們呢。”
“好，馬上就來。”
呂默打發了通訊員，轉身對關健說道︰“老關，待會兒你可不許上眼藥。”
“行了行了。”關健說︰“你是把我看小人了吧？我這不是什麼陰謀，我這可是正兒八經的陽謀，我倒要看看，一個全軍聞名的特戰尖子和一個視戰術科目為糞土的技術軍官放在一起，會撞出怎樣的火花來！”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咧嘴笑了，仿佛看到了想象中有趣的一幕，抬腳向外走去。
呂默只能跟上，心里暗想，往後自己得多花點心思，盯著一連才行，還得盯著營長老關，當好滅火員的角色。
倆人一前一後出了炊事班。
剛出門，進了飯堂，呂默看到關健站在炊事班通往飯堂的門外如同泥塑一樣僵在那里。
“老關你……”
他上前打算問問咋回事。
卻忽然無意中瞥了一眼飯堂里，自己也驚呆了。
“這是……”
他也呆住了。
只見飯桌旁，李正和齊盛倆人肩並肩坐著，倆人聊得旁若無人，不知道的人一看，還以為多年未見的老戰友意外重逢了呢！
本來關健只是讓通訊員例行去通知一下齊盛，沒想過他會來。
齊盛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對于專業學術之類的東西，他很有興趣，你要跟他討論無人機，他能跟你聊上一整天一整夜，但是要說什麼新的副連長要來，讓他過來營部一起吃個飯，見見面，這種俗事，對不起，鐵定沒興趣！
可他居然來了。
還是第一時間來的，一點都沒耽誤。
從營部到一連，跑步的話兩分鐘就到，可齊盛居然五分鐘多點就到了營部飯堂。
這讓關健大為驚訝，不由得看了好幾次表，以為自己眼花。
“老呂，我沒看錯吧？”
“我也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們以前認識？不應該啊……”
也難怪關健發出這話總疑問。
畢竟李正從當兵到現在都在 虎旅，中途退伍了一段時間去讀書，之後又回來，和齊盛也不是一個院校。
李正在東海大學學的是法學，齊盛學在大學里讀的是無人系統管理與指揮，完全不是一回事，風牛馬不相及的倆人怎麼熟絡得跟老友似的？
“走，過去看看。”
就連教導員呂默也好奇了。
倆人輕手輕腳走過去，還沒到李正和齊盛身旁，就听見了倆人似乎在進行無人機的話題討論。
“……無人作戰系統目前也不是完美的，弱點和缺陷也依舊不少。比如一是獨立自主運行的能力有限，智能化畢竟是宏大且長期的社會進程，不可能只經過一次革命就能對軍事戰略形成顛覆性的影響，二是對通信依賴的程度還是很高。目前來看通信仍舊是無人化系統的血脈，在通信不暢或者中斷的情況下，人類戰斗員還是可以獨立做出判斷繼續戰斗，而無人系統則不行，除了自動返航以外，似乎就只有自尋和自毀兩條路可走。還有就是小微型化的無人系統行動時間短、範圍小、威力弱，大的系統又容易被鎖定和發現……”
“不不不，你說的通信問題可以通過預先實施精準打擊，癱瘓敵電磁網絡來確保不被干擾，而小型化弱點的問題可以通過無人母機、母艦來解決，進入作戰區域邊緣，在敵預警範圍之外投放小型空中、水下無人低筒，對敵目標實施打擊……”
“這在技術上還需要更高的革新基礎，目前就我們旅的無人機水平，我看是達不到吧？”
“所以這些年我都在做相關的研究，不然為什麼我會選擇到你們 虎旅來而不是選擇在研究部門做研究？為的就是深入基層，槍好不好用，士兵說了最實際，無人系統好不好用，也是操作手說了算……”
倆人談得投入，旁若無人，甚至不知道關健和呂默已經到了身邊。
最後還是關健忍不住了，故意咳嗽了兩下。
“咳咳——”
李正這才抬起頭來︰“哎呀，營長，你看我們倆談得太投入了，沒注意到你來了……不好意思……”
說著，站了起來。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
關健招呼李正坐下。
“坐，你坐。”
大家都坐了下來。
呂默這才忍不住發問︰“李正，齊盛，你們倆……早就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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