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之飲食男女

第256章 讓李學武打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武文弄沫 本章︰第256章 讓李學武打你!

    “我是軋鋼廠的干部!”

    “不是他董文學的家臣!”

    “我不需要給他效忠,更不用給他盡義!”

    “憑什麼?!”

    楊宗芳瞪著眼楮拍桌子喊道︰“憑什麼他犯了錯,我們就得給他兜著!他是誰啊!”

    “你跟我喊啊?”

    李學武見楊宗芳敢大聲跟自己說話,微微眯著眼楮點了面前的桌子道︰“委屈你了是吧!”

    “我不服!”

    楊宗芳見李學武態度陰沉下來,語氣也不由得降低了幾個音度。

    嘴里雖然說著不服,可他卻也不敢再拍桌子大喊了。

    李學武若是跟他發火,他還能有點兒底氣回上幾句。

    可若是這種陰沉的表情,他瞅著就膽寒。

    “不服什麼?”

    李學武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叼在了嘴上,看著楊宗芳再次問了一句︰“我問你呢,你不服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拿了打火機給煙點著了。

    使勁兒抽了一口後,這才抬起眼皮問道︰“不服我?還是不服軋鋼廠?”

    “你們混大了,還沒干出什麼成績呢,現在軋鋼廠就管不了你們了是吧?!”

    “不服你也找一個服務員?年輕漂亮的?”

    “我看你們煉鋼廠招待所不用叫這個名字了,改怡紅院吧”。

    楊宗芳看著他滿臉不屑的表情,尤其是隨手彈點煙灰的霸氣動作,知道這人霸道的很。

    可這無差別攻擊,尤其是公事公辦的態度,讓他嘴里的話說不出來。

    單論煉鋼廠,他是他,董文學是董文學,他可以瞧不起董文學的做法。

    但在李學武的角度,在軋鋼廠的角度,他和董文學就都是煉鋼廠的人了。

    李學武對煉鋼廠表達不滿,說他們招待所是怡紅院,這一巴掌連帶著他的臉都打了。

    什麼意思?

    就是你們班子出了問題,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什麼好餅。

    想要天雷啊?

    那到時候劈下來你們都別想跑!

    “煉鋼廠穩定下來了,你們的心思就都活了,是吧?”

    “眼瞅著要出成績了,就得窩里斗了,是吧?”

    “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是吧?”

    “不是”

    楊宗芳看著李學武認真地說道︰“我一心為公,一心為組織,我……”

    “得了~”

    李學武抬起夾著香煙的手擺了擺,臉上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道說︰“你跟我說一心為公,那就是要表功了!”

    “不用整那些虛頭巴腦的,你想干啥直說”

    “或者你要干啥,整明白兒的~”

    李學武抽著煙,微微點頭,示意楊宗芳可以提意見。

    楊宗芳這會兒卻是不說話了,他想干的和想要的能說嗎?

    可他不說李學武就要說了︰“表功是吧?”

    “說,從頭開始說!”

    李學武點了點桌子上自己的筆記本道︰“你要說啥我都給你記下來,回頭到廠里讜委會上我一條一條的給你念”。

    “是搶佔先機,還是穩定局面?”

    “是開拓進取,還是技術革新?”

    “是一言興邦,還是開創大局?”

    “要不要說煉鋼廠有今天的局面都是你楊副廠長一手策劃並實施的?”

    楊宗芳抿著嘴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這些事都是面前這人干的。

    論搶佔先機,當初煉鋼廠出現問題,管理班子整體塌方,是李學武主動提出讓董文學和他落戶鋼城的。

    兩方聯手,一舉佔據了煉鋼廠這處最大的正治資源,而他更是有機會從正科一躍成為了副處。

    論穩定局面,李學武把保衛處最能打,也是最信任的干將送到了這邊。

    同時加大了對煉鋼廠保衛處的增援和扶持,無條件的支持他的工作,快速掃清了舊勢力殘余。

    論開拓進取、論技術革新、論開創大局、論一言興邦,他在李學武面前哪里敢說什麼貢獻,什麼功勞。

    煉鋼廠的變革是李學武的建議,方案是李學武的指導,技術是李學武的支持。

    就連現在的新建工廠都是保衛處拆家送過來的,就更不用提當初跑項目審批時是李學武一手帶著人做出來的事了。

    是的,董文學是煉鋼廠的書記兼廠長,可大家都知道,煉鋼廠的宏偉藍圖是誰畫就的。

    更是知道誰出謀劃策,幫助扶持走到今天的。

    論功勞,誰敢跟面前這個人論?

    “那就是要當廠長?”

    李學武見他不說話,抽了一口煙,繼續問道︰“你覺得他德不配位,你應該勇擔重任?”

    他就這麼看著對面坐著的楊宗芳,眼里全是質疑。

    “你跟我說一心為公,一心為了組織,我看不是這樣的”

    李學武微微搖了搖頭,抬手點著楊宗芳說道︰“你那是一心為公嘛?你就是眼饞他的位子!”

    “你要進步,這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李學武就這麼看著對方,直言不諱地問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自己也好好想想,你夠資格嘛!”

    “先不說你有沒有成績,也不說你的資歷,我就說你的工作態度問題”

    李學武抬手輕輕拍了拍桌面,道︰“你覺得軋鋼廠讜委會會讓一個搞爭斗的干部上位嗎?”

    “笑談!”

    “我明確告訴你,他就算是不當這個廠長了,你也當不上!”

    “而且你們煉鋼廠班子成員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挪位置!”

    “這話是我說的,你信不信?!”

    李學武指著楊宗芳這麼問著,對方是啞口無言,皺著眉頭坐在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想當廠長,屁!”

    李學武不滿地將手里的煙頭按滅在了煙灰缸里。

    “你們要干什麼?是誰在背後指使你們這麼做的,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敢說出來嘛!”

    “我看你是利欲燻心了!聰明過頭了吧!”

    “現在是什麼形勢?現在是人心思定,全廠上下搞生產,謀發展的大好時機”

    “你跳出來要干啥?!”

    “你是對軋鋼廠不滿還是對李主任不滿?”

    “或者說你和你背後的人要跟全廠上下兩萬名職工對著干!”

    “你這麼做有沒有想過會影響到大局,影響到煉鋼廠的發展,影響到全廠職工的利益和組織的得失?”

    “你糊涂啊你”

    李學武點著楊宗芳罵道︰“把你放在這個位置上的不是某個人,是軋鋼廠整體班子的意志和信任”。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剛才跟我說過的話,你是軋鋼廠的干部嘛?!”

    “心懷組織,心懷職工的干部就是這麼做事的?”

    “荒謬!”

    李學武批評的話語很尖銳,直刺楊宗芳的內心,他坐在這終于有了如坐針氈的感覺。

    這一句句話語,把他的偽裝和自欺欺人都扒了個干淨,讓他內心的謀算和計劃暴露了出來,只能是無言以對。

    “不要跟組織耍小聰明”

    李學武鼻孔里出了一口氣,態度也緩和了下來,手指點著桌面,對著楊宗芳說道︰“你覺得我們都是小人,就你是君子?”

    “你覺得我們尸位素餐,就你一個人勇于擔當?”

    “我們不知道他有問題嗎?我們不知道怎麼處理嗎?”

    “還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你懂不懂什麼叫大局啊?”

    李學武皺眉看著他說道︰“大局就是不能因為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我再問你”

    李學武語氣嚴厲地對著楊宗芳問道︰“你追究這件事,到底有沒有確鑿的證據?”

    “你又是什麼時間知道這個問題的,為什麼當時不匯報,而是在這個時間,這個形勢下匯報?”

    “你捫心自問,敢對著組織說一心為公,毫無私心嗎?”

    “你不敢!”

    李學武盯著他說道︰“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我都不敢說一心為公,你憑什麼說敢”。

    “你知道薛書記在問我意見的時候我是怎麼想的嗎?”

    “我是汗流浹背,如臨深淵啊”

    “我怕的是什麼?”

    “是我老師犯錯誤我丟臉嗎?是他下來了我丟人嗎?”

    “都不是,是當前的大好形勢要毀于一旦啊!”

    “你不知道我為了煉鋼廠的今天付出了什麼嗎?”

    “你不知道我為了穩定軋鋼廠的形勢變化付出了多少努力嗎?”

    “誰給你的膽子要來砸這個盤子的,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行為?”

    李學武挺直了身子,看著楊宗芳說道︰“他的問題要說,你的問題也要講”。

    “一個班子的成員,最初發現問題的時候不查不說,你現在說什麼都是錯誤的”

    “你要是有別的心思,那咱們另算,但我還是那句話,你要不想干就滾蛋”。

    “你要說我偏心,說我有私心,都可以”

    李學武敲了敲桌子,道︰“我現在問你,你對組織的處理有沒有意見?”

    “沒有”

    楊宗芳嘴角動了動,開口說道︰“我沒有意見”。

    “那好”

    李學武點頭道︰“我代表組織對你的所作所為進行批評,要求你端正態度,認真工作,明白嗎?”

    “明白”

    ……

    ——

    “書記”

    沙器之敲了敲會議室的門,對著站在窗口的領導提醒道︰“王淑敏同志到了”。

    “嗯”

    李學武轉回身,看向了門口,沙器之身邊站著的正是上次見過的服務員。

    “來,進來坐”

    “請進吧”

    沙器之抬手示意了王淑敏過去坐,隨後在領導的示意下去茶櫃上倒了一杯熱水端到了對方身前。

    等秘書關門離開後,李學武這才打量了對面坐著的女同志。

    長發換成了齊耳短發,眉梢的靈動換成了低眉垂首,臉上的生動和機靈也變成了沉穩忐忑。

    “今天叫你過來,我是代表組織跟你了解一些情況的”

    李學武將面前的筆記本打開,從里面拿出十幾封信件擺在了面前。

    “廠紀監處收到了你的來信,薛書記很重視,知道我要來鋼城出差,特意叮囑我跟你談一談”。

    王淑敏坐在對面,低著頭不敢看李學武,更不敢看桌子上擺著的那些信件。

    李學武看著她這個樣子,緩緩地點點頭,道︰“不要有壓力,也不要有心理負擔,只是做個了解”。

    “李書記,我……”

    王淑敏抬起頭看向李學武,開口道︰“我錯了,我不舉報了行不行?”

    “我收回這些信件,我不想再……”

    “听我說”

    李學武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她不要激動。

    “你有權利維護自己的利益,更有權利在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情況下給我們寫信”。

    “這是很正常的組織程序”

    李學武示意了眼前的信件,道︰“我們只要收到信件,就會按照程序對該事件進行調查取證,並且進行組織談話”。

    “包括跟你,跟當事人,都一樣,我們不會針對誰,更不會壓制誰,我們只對事實說話”

    王淑敏抿著嘴角重新低下了頭,她不敢直面李學武,更不敢直面對方說的這些話。

    李學武認真地看了看筆記本上從對方舉報信件上總結出的幾點問題。

    “首先我要跟你確定一下,你的舉報信內容是否屬實”

    “這是關鍵一點”

    “其次,我想知道董文學同志是否利用職務便利,幫你獲取了私利”

    “再有,我想知道,你同董文學同志除了工作關系外,是否有私人關系”

    “最後,你是否受他人指使,針對董文學同志進行了舉報,並且在舉報後又否定了這一行為”。

    “沒有!”

    見李學武這麼問,王淑敏抬起頭,看著李學武說道︰“沒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是我利用服務的機會,想要威脅他的”。

    “嗯,繼續”

    李學武點了點頭,沒在意她從最後一點開始回答,拿起鋼筆在本子上記錄了起來。

    王淑敏看了看李學武,見他是認真的,這才緩緩地垂下了頭。

    “我沒想過要這樣的”

    她聲音里帶了哭音,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麼了,人家給我錢,我就覺得是好的,就覺得幫忙辦事對他來說很簡單”。

    “你收錢了?”

    “沒”

    王淑敏搖了搖頭,道︰“他說這種事不能辦,也不讓我收這個錢,我就都退回去了”。

    “我當時是很委屈的,我這都是為了啥,一沒有面子,二沒有實際的……”

    她說著說著就抬起了頭,看著李學武說道︰“您不用記,我承認以前利用他服務員的身份收過錢,但我不承認跟他有過關系”。

    李學武看了看她,將自己手里的鋼筆擰上了,表示不記了。

    “您若是追究我舉報的行為,我都認了”

    王淑敏抹了一把眼淚,道︰“都是我咎由自取,自找沒趣”。

    “這個要給你解釋一下”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薛書記關心你的問題是因為這個事情涉及到了董文學同志”。

    “而我,作為紀監副書記來找你談話也是代表了對你的重視”

    “至于說舉報信”

    李學武點了點面前的信件道︰“這只是一種監督手段和形式,只要你不是利用這些來獲取私利,造成惡劣影響,就不涉及到什麼處分和處理”。

    “所以我剛才也給你說了,不要有什麼壓力和負擔,我今天就是來听你說說具體情況的”。

    “好”

    王淑敏點頭道︰“我保證他沒有幫我做過什麼事,我也沒有從他的幫助中獲取什麼私利”。

    李學武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這一問題的結果,請她繼續說。

    “還有,沒人指使我,是我一時沖動,醒悟過來後想要收回這些舉報信,卻不知道怎麼收回了”

    王淑敏擦了擦眼淚,道︰“我承認對他的愛慕和感情,可我現在知道這是錯誤的”。

    “我願意承擔責任和改正錯誤,不想給他造成麻煩和壓力”

    “更不想……”

    她想了想,這才繼續說道︰“更不想被別人利用,將這件事復雜化了”。

    “是有人來找過我的,可我沒答應”

    王淑敏看著李學武,解釋道︰“我們之間是個人關系,跟工作沒關系的,我更不想害他,真的”。

    “嗯,我知道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他問的問題很有條理,可王淑敏的回答卻是有些激動和混亂的。

    但這只是她情緒波動所帶來的,並不妨礙李學武確定她的想法和狀態。

    “關于你同董文學同志之間的個人關系,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了”

    王淑敏搖了搖低著的頭,嘶啞著聲音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說了,也不想這件事再影響到我,也影響到他”。

    “好,我知道了”

    李學武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道︰“今天的談話就到這里吧,如果組織上有其他問題,到時候再找你了解”。

    看著王淑敏抬起頭,李學武嘆了一口氣,說道︰“能放下才是最好的解脫,也是人生中最難得的大智慧”。

    王淑敏看著李學武開口道謝︰“謝謝您,給您添麻煩了”。

    “不是麻煩,是工作”

    李學武示意了眼前的信件,道︰“你有什麼意見和建議都可以給我們寫信,我們一定會按照工作程序進行調查和處理”。

    “結果可能跟你的預期不一樣,但我們堅決捍衛和維護你說話的權利”。

    “謝謝您”

    王淑敏指了指桌上的信件問道︰“我能拿回去嗎?”

    “可以”

    李學武點了點頭,將面前的信件推給了對方。

    王淑敏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拿起桌上的信件,站起身給李學武鞠了一躬,這才轉身離去。

    李學武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再說什麼。

    形勢會助長一個人的野心,權利也會。

    當一個人驟然獲得了一種凌駕于原本生活的,或者自身無法控制的資源,那麼他就會變得偏激又迷茫。

    如果這種資源跟男女之間的關系混合在了一起,那就是一種災難。

    對彼此都是,包括牽扯其中的人。

    李學武不是聖人君子,也不是柳下惠,他絕對不敢說自己能斬斷情根,不受任何私欲影響,做事全是公允的。

    他是人,活生生的人,有七情六欲,吃五谷雜糧的那種,不是辦公機器。

    李學武只能說自己在做事的過程中,能充分地考慮到整體影響,有冷靜的頭腦和睿智的思考。

    至于說做了什麼事,事情做到哪一步,他都確定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且不後悔。

    人生一世,哪有事事都給你時間去思考和判斷形勢對錯的,又哪里有絕對的公平和公正的。

    你只能要求自己別對不起內心,對不起過往。

    所以說,人活著是很艱難的。

    ——

    可能是下午的談話有些沉重。

    或者是李懷德和李學武的到來給煉鋼廠班子帶來了壓力。

    晚間的接風宴上,眾人都比較克制,酒杯端起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還是最後李懷德跟李學武說了一句“早說過組織談話最好放在最後一天的”笑話,眾人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李學武在酒桌上話不是很多,陪著領導出來,用不著他表現。

    至于班子成員給他敬酒,他也是來者不拒,杯杯見底。

    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軋鋼廠的風雲都散了,這些人心中的忐忑他都清楚是咋回事。

    沒必要。

    他沒必要板著臉,依著紀監的身份嚇唬人。

    這些人也沒必要擔心兩人是來挑刺的,真要是動煉鋼廠的班子,他們也不會直接來了。

    但是壓力還要給到的,李懷德故意這麼說,就是對煉鋼廠班子成員在這一階段的表現表達了不滿的。

    你們以前站在哪一邊我不管,但是現在都得好好干生產。

    我不想逼著你們表態站隊,但總得有個踏實做事的態度。

    不做事,還找事,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當前的生產環境是很艱難的,技術變革和發展止步不前,軋鋼廠需要機遇和提升,李懷德比所有人都心焦。

    今年軋鋼廠能不能進步,他能不能進步,就全看煉鋼廠出成績了。

    就像李學武所說的那樣,軋鋼廠穩定發展,煉鋼廠大步向前,他就真敢跟上面要個集團公司出來。

    到時候他前面的路可就又寬又直了。

    不僅僅是他自己,軋鋼廠這一廠的干部都會受惠。

    且看一七廠的領導都直接往哪升,身上都兼著什麼重擔,就知道李懷德對發展有多麼的渴望了。

    在軋鋼廠內部,可以通過手段和謀劃,以及管委會來獲得掌控的權利局面。

    但對外,他想要有所進步和展示,就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來。

    你光說自己會爭,會搶,會斗,這不行。

    李學武對楊宗芳說的那句話不是忽悠他的,確確實實如此。

    組織上再怎麼搞活動,也絕對不會讓一個只會爭斗的人當一把手的。

    這是規則,也是鐵律。

    煉鋼廠班子成員有一個算一個,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就沒傻子了。

    可干的事卻是糊涂著,李懷德此行就是要讓他們看清形勢,站對位置,別惹他出手。

    真以為他帶著李學武這個紀監副書記、保衛處書記、副處長出來是喜歡李學武的能說會道拉家常啊?

    他是在告訴這些人,你不服,我就讓李學武打你!

    這頓飯煉鋼廠班子成員吃的是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可面對李懷德的話,他們又不得不做出團結一致,欣欣向榮的場面。

    飯後這些人送了李懷德和李學武上樓梯,便各自散去了。

    李懷德對董文學的態度還好,說了幾句家常話,關心了一下韓殊的情況。

    話里話外提點董文學,干工作重要,照顧家庭也一樣重要。

    董文學听著李懷德勸他常回家看看的話,嘴里苦澀莫名。

    他從未想過,因為一己之欲讓事情變得這麼難堪,讓自己在領導和學生的面前這麼的沒臉。

    等到了三樓,李學武陪著董文學送了李懷德進屋,這才跟著對方進了他的房間。

    一個鵝蛋臉服務員動作麻利地走進來給兩人泡了茶,又分別給兩人燙了熱毛巾,這才離去。

    董文學看到了李學武望向服務員的眼神,苦笑著介紹道︰“是老家的親戚”。

    “怪不得呢”

    李學武點點頭,道︰“挺好的,師母來的少,孩子也大了,你這邊又需要人照顧,是得找個合適的人”。

    “唉~”

    董文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是我對不起小殊,對不起孩子,更是給你添了麻煩”。

    許是晚上的酒喝了不少,又或許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終于有了可以傾訴的人,董文學的話說了很多。

    李學武坐在沙發上一直默默地听著,老師現在需要的不是人生指導,更不是可憐和安慰。

    他只是需要一個可以敞開心扉說出心里話的人。

    李學武知道自己對于老師是可以信任的,也是唯一一個不會針對他這一點進行嘲諷和利用他的人。

    董文學是在傾述中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為,表達了後悔的意思。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這個,真若是有這份決心和毅力,又何必從老家弄來個親戚擺著這給人看。

    這件事要擱李學武身上,那就是堂堂正正的說自己做都做了,要殺要剮隨便。

    第一要明確自己家里紅旗不倒的決心,甭管外面有多少彩旗的態度。

    第二要明確自己要做成什麼事的毅力,要麼你把我關家里別出來,要麼我干啥你別管。

    第三就是要勇于承認這種行為是可恥的,是錯誤的,是低級趣味的。

    但是,承認錯誤,認識錯誤,改正錯誤,並不是要求自己以後不犯這個錯誤了。

    大不了以後出了事再改嘛,改了再犯,犯了再改,千錘百煉。

    你一邊縱容著自己不能說的私欲,一邊又悔恨自己的作為,這就有點沒意思了。

    要不李雲龍怎麼老說知識分子就是矯情呢,還真就是這麼個道理。

    說是老家親戚的服務員在兩人談話期間進來過兩次,跟第一次一樣,都是不敲門的。

    一句話也不多說,板著個臉,比廟里的菩薩還嚴肅,看得李學武都有些于心不忍。

    韓老師還是太狠了,這一次從根上就斷了老師的邪念,不拿出本佛經參悟人生都有點屈才了。

    不過想來也是,韓老師又不是沒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不中用啊。

    現在就別怪人家心狠了,想要繼續過日子,就得守身如玉。

    這也給李學武提了個醒,做了個示範︰兔子不吃窩邊草,要吃也不挑沒主兒的草。

    服務員給董文學再送了一條熱毛巾過來,他擦了擦眼淚,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跟你說說心里話,我這心里呀就松快多了”

    董文學用熱毛巾捂著臉,緩解著自己的情傷。

    可能韓老師對他的傷害很大,亦或者是王淑敏翻臉不認人對他的傷害更大。

    他還是有些過于在意自己的顏面了,不然也不能當著李學武的面落下淚來。

    本以為是佳人愛才子,這才有了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故事。

    可誰想到,人家只是愛他身上的光環罷了,才子無財也無情啊。

    攤上這麼一個還相信愛情的老師,李學武能有啥法?

    總不能對他說“我相信你媽賣麻花的愛情!”吧?!

    “要回京嘛?”

    李學武疊著腿坐在沙發上,語氣很平和,沒帶什麼色彩。

    這還是他進屋寒暄過後第一次開口說話︰“津門那邊搞了個貿易項目,李主任說讓我負責”。

    “不去,哪都不去”

    董文學緩緩地坐直了身子,從臉上摘下了白毛巾,語氣逐漸堅定地說道︰“我已經放棄過一次了,還要再放棄一次?”

    李學武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還行,他還知道自己姓啥,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啥。

    他更知道自己的才華在事業面前一文不值,人家對他的恭敬來源于啥。

    “我也是不建議您現在就走的”

    李學武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人家都說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來,更何況您還沒被打趴下呢”。

    “我有這個責任和義務”

    董文學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學武話里的意思。

    “之于家庭,之于工作,之于關心我的人,我都有責任和義務好好在鋼城做下去”。

    “也不要太辛苦了”

    李學武緩緩地點了點頭,對方是前輩,是老師,很多話他都不方便多說。

    “知道我來鋼城出差,師母臨行前還托我跟您叮囑幾句,注意天氣涼了,加衣服,說東北的天氣變的快,不要虧了身體”。

    李學武打量了董文學一眼,道︰“楊宗芳那邊我已經談過了,暫時不會有變動,他再敢炸刺,就先拿他開刀”。

    “鋼城的事業關系到軋鋼廠未來兩年內的轉型和升級,這是最為重要,也是最為李主任關注的重點工作”

    “只要您把控好方向,掌握好局面,就沒人能動得了現在的格局”

    “您也不要有負擔,該怎麼干還是怎麼干,煉鋼廠一定有大發展,誰都不能抹除您在發展中所做出的貢獻”

    李學武的話很霸道,也很直接有力,讓進屋來倒茶的服務員都有些側目。

    她不知道來的這個年輕人是誰,但其身上彪悍的氣息,以及霸道的語氣,讓她清楚地知道,這人不好惹。

    尤其是在跟董文學談話的態度上,好像是師生關系,卻又是平等對待,很復雜。

    不僅僅是服務員感受到了李學武情緒上的復雜變化,董文學自己也清楚,師生之間的感情已然不似從前。

    李學武依舊對他很關心,也很尊重,但看向他的目光中還是不可避免的摻雜了其他東西,復雜化了。

    董文學在面對李學武的時候有些自卑,李學武無奈地遷就著他的自卑,進而互相之間的信任也在減弱。

    這是不可避免的,李學武能做的就這麼多。

    看著服務員給他鋪床,李學武最後說了幾句家常話,讓他多回京城,也多讓師母來鋼城,便起身離開了。

    送了李學武下樓,董文學再回來,看著茶幾上李學武帶給自己的酒和茶葉,心里老不是滋味。

    服務員整理好床鋪,走過來輕聲問道︰“二舅,這些東西怎麼辦?”

    “收起來吧”

    董文學有些無力地坐在了沙發上,擺了擺手道︰“他不同,他送來的東西你收著就是了”。

    “知道了”

    服務員的話很謹慎,出來前家里叮囑過,二舅媽也跟自己說過了,少說多做。

    既然二舅都說能收著,那就收著是了。

    只是她也很奇怪,平時一條煙都不收人家的,為啥二舅要對這個年輕人另眼相待。

    到底有什麼“不同”?——

    “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周亞梅听見門口有車的聲音,便起來查看,見是那個人來了,趕緊下了樓。

    送李學武來的車已經離開了,他就跟回自己家一樣,開了大門就往里走。

    瞧見穿著睡衣迎接出來的女人,李學武微微一笑道︰“晚上風涼,快進屋,著風就壞了”。

    周亞梅抿著嘴角好好地打量了他一眼,這才先一步進了屋。

    可還沒等李學武把身後的門關上,她便撲進了李學武的懷里。

    “你怎麼才來啊~”

    這跟剛才問的那句話不是一個意思?

    李學武來不及思考了,微微一彎腰,抱著她便往客廳走。

    “孩子睡了?”

    “你說呢?”

    周亞梅微嗔道︰“都幾點了~左等你也不來,右等你也不額……”

    李學武把她放到了沙發上,微笑著說道︰“我來了”。

    ……

    可能是好幾個月沒見著的緣故,李學武覺得周亞梅有些不一樣。

    也可能是難忍相思之苦,周亞梅覺得李學武也有些不===樣了。

    具體哪里不一樣,他們都說不上來,只能是感覺。

    別墅的客廳里沒有亮著燈,晚上睡覺前已經拉好的白紗窗簾晃動著白月光,灑在客廳的地板上,落下幾片光影。

    有一些衣物凌亂地被扔在了地板上,顯然衣服的主人很著急,沒來得及整理好。

    牆上的自鳴鐘黃銅鐘擺有節奏地搖擺著,發出  的聲響。

    鐘表指針對準整時整點,便響起一陣叮咚聲,在寂靜的夜色中脆耳異常。

    當分針轉過兩圈,叮咚聲也響過兩次後,客廳小幾上的台燈終于亮了。

    “你先去,我給你拿衣服”

    周亞梅彎腰將地上的衣服收拾了起來,一邊催促著李學武去洗澡,一邊去樓上給他拿衣服。

    待兩人從衛生間里出來,分針已經又走了一圈。

    周亞梅倒了一杯溫水,先是自己喝了,又給李學武倒了一杯端了過來。

    “我還以為你不過來了,之棟吵著不睡覺要等你,強哄著他睡了”

    “跟老師多說了一會兒”

    李學武拿著干毛巾擦著頭發,接過溫水一口干了。

    周亞梅接了他遞過來的茶杯放好,又拿了他手上的干毛巾給他擦著頭發。

    “能待幾天?”

    “不知道”

    李學武靠坐在了沙發上,仰著頭看向周亞梅,問道︰“怎麼?有事?”

    “沒事~”

    周亞梅的目光看著李學武的頭發,細心地給他擦著,嘴里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

    “三四天吧,還要去趟吉城”

    李學武閉著眼楮,享受著她難得的溫存。

    听見李學武說只有三四天,周亞梅嘴角動了動,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再反應過來,又慌亂地快速擦了,掩飾著自己的內心。

    李學武看了她一眼,無奈地說道︰“這是腦袋,不是鐵壺,用不著使勁擦”。

    “呵~”

    周亞梅听見他的話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低頭看著他的臉,問道︰“你怎麼那麼可惡呢?!”

    “誰說不是呢~”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眯著眼楮無奈地說道︰“有的時候我也恨我自己,為啥長的這麼迷人,這麼招人喜歡”。

    “唉~這該死的魅力,也讓我很無奈~很苦惱~”

    周亞梅撅了撅嘴,道︰“你怎麼不說你不要臉呢,有這麼夸自己的嘛!”

    她嘴里是這麼說著,可站在沙發後面,俯身看著李學武的臉,卻是怎麼都看不夠的。

    幾個月以來,她已經漸漸忘記了付海波的模樣,或者說他早就離開了自己的生活。

    而這個男人跟付海波一樣的混蛋,幾個月都見不著人,可她就是難以忘記。

    這壞壞的表情,嘴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樣子,讓她無法自拔。

    他自吹自擂倒不是亂說的,她想他,兒子付之棟也想他,經常念叨著啥時候叔叔來,啥時候去京城。

    她也想李學武常來,她也想去京城找他,可現實是不允許的。

    她只屬于鋼城,屬于在鋼城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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