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湘忽然覺得身體里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心髒一下子活了過來。
他對謝清南的信任太脆弱了,幾乎一踫就會碎掉。
林軒久靠在了他懷里,“行了,不跟他們浪費時間了。
閃了!”
在她喊出最後一個字時候,被她帶來的人,一個個立即捂住口鼻。
林軒久更是不知何時在自己臉上帶了個古里古怪的口罩。
隨手一抬手,扔出一把四五個蠟丸。
謝東湘揮劍,劍尖橫掃過去,將蠟丸逐個挑破,濃烈的白煙陡然騰升而起。
這是林軒久最早從拓跋于寒那里得來的煙丸,被她逆推研究出了配方之後,林軒久自己又改良過往里面添加了大量的藥材。
除了能夠起煙霧以外,現在還有了致幻作用。
在瞧見煙丸被丟出來時候,徐流杉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了,“快捂緊口鼻。”
可他還是晚了一步。
他自己是了解林軒久的,可他高看自己帶來的人了。
格斗中又是爭分奪秒的拼命關頭,幾乎所有人反應都慢了許多拍。
等瞧見了煙霧騰升,就已經遲了。
這煙霧但凡吸上了一口,就瞬間頭暈眼花,比薄荷辣椒還要上頭。
前頭還佔著優勢的徐府眾人,當即都如同喝醉了酒,東倒西歪起來。
謝東湘當即乘勢追擊,一手護著林軒久,一人當先,擊退了敵人,向著院外突圍。
徐府之人完全不是對手,徐流杉再是不甘,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謝東湘帶人離開。
“徐大人……”手下看向徐流杉。
“立即放飛鴿去,通知環兒,樂安郡主知道我們的計劃了。”
林軒久跟謝東湘奪回了馬車,一路馭馬逃出了徐府,回到京城的大街上,依舊不敢耽誤。
“現在咱們怎麼個去處?進宮嗎?”謝東湘問。
“進宮!”林軒久點頭,“另外通知我祖母,把徐流杉的事告知她。”
頓了頓又補充,“還有你爹,也通知他。”
謝東湘沒有反對,“好,阿九你坐穩了。”
一路趕到了宮門口,謝東湘憑著腰牌暢通無阻的進了宮。
知曉徐流杉就是那個幕後黑手之後,很多事情就猜的明白了。
徐流杉所謂跟徐淑妃不合,根本就是障眼法。
反倒是他同瑯王假意謀和,才是真正的騙人話術,目的麼,當然就是為了糊弄沈墨卿。
不知道瑯王本人清不清楚,最終結果確實就是謝清南,這位暗營大統被完全蒙在了鼓里。
林軒久頓了頓,“現在的問題就是,清平帝跟徐流杉到底私底下達成了什麼共識。
為什麼要先行殺掉孫皇後。”
“太子的身份什麼時候可以明朗。”
“瑯王在其中又是什麼身份。”
謝東湘瞧著宮道前方的人影,“瑯王大概可以問問他本人了。”
擋在前方的宋軼修,似乎是專門在這里等他們似的。
“你們查的好快。”
林軒久快走兩步,越過了謝東湘,對著宋軼修的臉就是一拳。
打完不等宋軼修反應,就迅速的退回到了謝東湘身邊。
“你又騙阿卿!”
林軒久說不憤怒是假的。
宋軼修硬挨了一拳,揉著酸痛的鼻子,苦笑道,“我說我也是剛知道,你信嗎?”
林軒久給了他一個你猜我信不信的眼神。
宋軼修嘆口氣搖了搖頭,“我母妃跟我外祖父,哎……
走吧,我帶你去見父皇。
他現在,真的不大好了。
樂安郡主你能來看看父皇,沒準還是好事。”
林軒久皺眉,“我怎麼沒听封太醫說?”
一個月前孫家謀逆,她在宮中確實是用了虎狼之藥,強行救了清平帝的性命。
那種藥,藥效極其剛猛,會有嚴重的後遺癥。
甚至會因此導致身體迅速虧損,折壽。
當時林軒久是在謝清南的許可下,才用了這樣的藥,目的當然是為了讓清平帝盡量活下來。
但是人心難測,聖心更是。
謝清南賠上了自己的一生,自毀了美好的姻緣,放下了作為男人的尊嚴,為的是向清平帝盡忠。
他能容忍自己站在黑暗里,默默的當著幕後的大統領。
也會在關鍵時刻,扭轉局面。
可終究在清平帝面前,比不上他自己的性命。
平定了孫家的謀逆,清平帝沒有為大鄴度過一劫而高興,也沒有為諸多人辛苦保住了太子而歡心。
他在憤怒。
憤怒為什麼要對他使用虎狼之藥,為什麼要折損他本就稀薄的壽命。
清平帝不會不知道自己已經到暮年,但是皇位那麼好,權力那麼吸引人,他是萬萬人之上的皇帝,他也想要享受萬萬年永生不死。
清平帝,他不想死。
他憤怒于謝清南竟然將損傷他的壽數,卻沒想過,若謝清南不護著他,他可能連那天夜里都活不下去。
他痛恨林軒久對他用藥,卻同樣沒想過,林軒久再是虎狼藥,目的還是挽救了他的性命。
清平帝甚至痛恨起了太子。
若是沒有太子這一出,孫皇後還是他的皇後,他還可以繼續跟孫家保持平衡,直到他自然走到了臨終的那一不。
所以他一直不肯給太子身世平反。
就好像,他沒有把大位傳給太子,他就能還是那個可以永生不死的君主。
一切的一切,清平帝都沉浸在了必須指責其他人,才能勉強接受自己即將要走上生命終點的現實。
在清平帝每一口呼吸都變得彌足珍貴的時候,他變了,一方面他是最難以突破的頑固思想,另一方面他又最容易被人打破心防。
宋軼修說,“我外祖父尋來了一位南疆的奇人,最擅用蠱。
這人用蠱毒吊著父皇的性命,直至今日,父皇除了外祖父外,已經不信任何人。”
他頓了下,“當然,父皇的變故,除了近身的人,誰都沒有意識到。
包括我,也是在剛才,意外截殺了傳訊的鴿子,才意識到這點。”
林軒久扭頭看向了他。
宋軼修吐口氣,“我這次可是真正大義滅親,回頭了你可不能再怨我。”
他知道這樣,會讓徐淑妃走上絕路,也會斷送了徐家這麼久以來的基業。
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宋軼修已經在徐家、徐淑妃的壓制中,窒息太久了。
他想為自己而活。
更何況,他並不認為徐流杉僅靠著蠱毒之術控制清平帝,就能掌控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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