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蔣家有可能涉及了科舉舞弊案。
蔣尚典落到了阿卿手里,肯定泄露了不少家族機密。
會不會是怕蔣家報復,就躲進了太子府求庇護。”
“你也太敷衍了。”謝東湘悻悻的抱怨著,到底還是顧忌著正事要緊,沒有繼續撒嬌。
他認真的思量了一下,“你的猜測不無道理。
太子一直都是以溫和仁慈著稱。
若是蔣尚典真犯了家族不可饒恕的大錯,躲進太子府確實能暫時保住了小命。
但若蔣尚典真犯了讓家族無法的大錯,蔣家一旦垮台,他也落不著好的。”
家族素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身處其中,享受了家族帶來的便利,又怎麼可能在家族遭難時候獨善其身。
謝東湘忽然話鋒一轉,“況且科舉舞弊是大事情!
以往但凡出這類事,都是從嚴處置。
真事發了,太子都護不住他的。
他上趕著跑太子府,除了會拖累太子,實際上起不到什麼大作用。
所以阿九你的感覺沒錯,確實古怪!”
林軒久心頭一跳,漂亮的柳眉蹙起。
蔣家、孫家、太子不都綁一塊兒的,做什麼還要搞一出蔣尚典黏上太子的戲碼,簡直多此一舉。
除非……
“東湘,你說這次科舉舞弊之事,太子知不知情?”
據沈墨卿所說,上輩子可是蔣尚典出面咬住了沈在青,方才拖死了整個沈家的。
由經過她後來查證,確定了科舉舞弊乃是孫家主使的。
沈在青是棋差一招,被反咬了一口,含冤而死。
倒是真正的主謀,逃過了追責,簡直諷刺極了。
“這……不好說。但是看目前情形,似是蔣家要通過蔣尚典拿捏太子。
具體如何發展,還真說不準。”
謝東湘沒有把話說滿,乃是因著太子被孫皇後養育了二十幾年,並不想向著他說話。
可語境里的意思,其實已然偏向了林軒久的猜測。
若這件事能將太子從孫家的漩渦里剝離出來,倒不失一個絕好的契機。
明擺著的疑點,林軒久既然知道了,很難不去在意。
她不想沈墨卿出事,讓宋軼修那貨白撿便宜。
也不希望太子一直被孫家捆綁著,有太子這座護身符,孫家就永遠可以躲在人後,對她對她娘還有謝家,虎視眈眈。
如今,這個巨大的轉折點,可能就擱在了她眼前。
謝東湘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
“阿九,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謝家的暗網鋪著,不用起來也是浪費。”
他不感興趣無妨,阿九感興趣就成。
這京城無趣的厲害,沒有人在其中攪動渾水,便什麼浪花都翻不起,更尋不到躲在泥沙里的小魚小蝦。
就是想要掀翻了孫家這座大山,都找不到下手之處。
林軒久咬著嘴唇,遲疑著。
之前救沈墨卿已然讓謝東湘受累了,若這次又把天戳個窟窿……
“阿九,你什麼時候做事還這麼畏手畏腳了?
想做什麼就去做啊。
敵人露出了破綻,那必然要抓緊機會痛擊到死啊。
不然你還等著敵人重新緩過勁兒來,以全盛之姿來咬咱們麼?”
謝東湘笑盈盈的,可說的話,眸子里的森寒,卻猶如準備捕獵的狼。
林軒久怔了怔,倏地輕笑起來,宛如明月撥開烏雲,明媚至極。
“說的也是!”
是京城的復雜,讓她嚇怕了。
不過是周旋其中,有什麼可怕的!
她又不是孤軍奮戰,她的身後還有謝東湘幫她!
男人是她的勇氣,亦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讓她能夠勇敢,大步的向前走去,不必顧忌身後。
“嘿,東湘謝謝你!我最喜歡你啦!”
在男人臉頰落下一吻,她抽身而去,再不拖泥帶水。
縴細的影子,逐漸遠去,每一步都充滿了堅毅與不服輸的韌勁兒。
她是林軒久。
她既然來了,就會讓歷史的進程改變。
絕對不會再重復沈墨卿上輩子的悲劇。
——
是夜,一更的梆子聲剛敲過。
林軒久坐在閣樓臨窗的位置,就著熱茶吃宵夜。
這兒是南大街背街的道兒,一般都是各家商鋪的後門,或者開著一些不敞開門接待客人的特殊店鋪。
故此被稱作暗街,弄得原本的官方名兒,都很少有人叫了。
暗街里不敞開門做生意,倒不是說不做生意,而是搞了類似會員邀請制度的高端鋪子,進入者有門檻要求。
這些鋪子里做什麼樣生意的都有,正經點的有賣衣裳的,賣金銀首飾的,賣珍寶奇物、石頭異寵,不正經的生意就更多了去了。
京城的紈褲眾多,玩的花樣也繁瑣,喜好比較,講究一個格調。
這類的鋪面,就是應勢而生。
如今深更半夜,正是這些鋪面兒做生意的時候。
林軒久是追蹤著蔣尚典來的這里。
從得知蔣尚典半夜赤條條的跑到了太子府,她還專門去找沈墨卿了解情況。
不問不知道,一問就發現更大的不妥了。
沈墨卿上輩子,是專門負責處理臨安帝的不好動手的人,可謂是經驗豐富。
對付蔣尚典這種全靠家里撐著的紈褲二世祖,簡直是手到擒來。
逮著了蔣尚典,拷問了那麼多天,都沒讓他知道自己是誰。
就連放他走,都做得不著痕跡。
在昨日下晌,選了街道人最多的時候,給蔣尚典漏了破綻,讓他自己逃了出來的。
蔣尚典出逃成功後,第一時間是逃回了蔣家的產業的。
可不知什麼時候又被蔣家秘密送了出來,在半夜時候大張旗鼓跑到了太子府。
這就很有趣了啊。
若非林軒久有沈墨卿這條線,若非她們二人就是對蔣尚典下手的人,她完全不會知道蔣尚典脫困之後初次露面該是下晌。
蔣家把他回去的消息封鎖的極好,倒是蔣尚典去太子府之事,鬧得人盡皆知,就連謝東湘都得了消息。
林軒久危機小雷達當即報警起來了。
她當機立斷,給沈墨卿去了信,又追加了人在太子府外盯梢。
蔣尚典進了太子府之後,在府里待了一天一夜。
在今兒個剛入夜時候,華燈初上,蔣尚典又被從太子府好端端的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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