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平帝攜同皇後入場，林軒久已經把五軍都督府的架構成員，還有謝東湘的頂頭上司們，都記了下來。
帝後入席，原本場內 的議論交談俱都低了下去。
清平帝興致大好，祭天大典圓滿順利，大同威脅也暫且宣告解除，便是大同的小王子都低眉順眼的留在京城當人質。
清平帝笑著發表了一長串大鄴的安平富足，拐著彎兒贊頌了一波自己，方才吩咐諸位大臣山河同樂，盡興享受宴會。
林軒久听著雞皮疙瘩一層層。
便是這太平盛世，也是邊疆兒郎們浴血奮戰換來的，跟你清平帝關系真不算很大。
正經是鎮守過邊境，流過血出過力的謝東湘跟宋福還這兒坐著呢，沒見清平帝提到哪怕一個字，都把功勞攬到自己頭上去了。
林軒久听了一半兒就跑神，目光掃過御駕高台之下，太子、太子妃，然後就是瑯王跟沈墨卿，再下首就是瑞王夫妻倆。
清平帝滿打滿算六個兒子，掛了倆，造反了一個，剩下碩果僅存的仨。
說起來仨兒子都不小了，太子翻年就要二十四了，還沒一個有後代。
老宋家生育困難戶啊。
林軒久腦袋里歪著奇奇怪股的念頭，忽然坐在宋軼修身邊的沈墨卿扭過頭來，目光在林軒久面上掃了一眼，就收了回去。
本來還興致勃勃腦補東西的林軒久，心中的輕松勁兒頓時一掃而空。
宴會過半，清平帝興致高漲，臣子們也漸漸放開了，正是酒酣耳熱間。
林軒久起身，輕聲道，“我去更衣。”
謝東湘點頭，“讓明花跟著你，小心些，別去危險的地方。”
“嗯，知道了。”林軒久笑盈盈的應了，方才退了去。
離開宴會場，林軒久留意到不遠處有個八角涼亭，位置極好，四下視野寬闊。
扭頭吩咐明花，“約阿卿過來。”
林軒久先進去涼亭坐著，沒一會兒，沈墨卿便裊裊娉娉的過來。
她一身水映紅的對襟襦裙，外頭披了狐狸毛披風，領口極高一直掩到了下巴，越發襯得她膚色如雪。
沈墨卿停在了涼亭邊緣，沒有立即進去。
“謝夫人尋我所謂何事？有話便直說吧，這里風大，本宮怕冷。”
話里的意思是，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而且她的表情跟語氣都顯得疏離。
林軒久目光微偏，瞧見了幾名不遠不近站著的賓客。
這地方視野是不錯，可也代表著來來往往的人，都瞧得見她們的動靜，可能說話大些，都會給人听到。
林軒久調整了一下表情，符合她嬌柔可憐的人設。
起身行了禮，“見過瑯王妃。”
沈墨卿眸光亮了起了些溫柔，她就知道，阿九最能夠明白自己心意的。
這麼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圖，還配合了起來。
她們二人之間，明面兒是沒有關系的，可硬要說的話，還是有宋軼修之前那一出夾在中間不尷不尬的。
倒是可以靠著這趟接觸，把她們兩人的交往過到了明路。
當然面上，沈墨卿還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的樣子，“謝夫人不必多禮，也不用擺出這個樣子給本宮看。
本宮不是男人，不吃你的那套。”
意有所指的引導著話題。
林軒久秒懂，立即接了下去。
怯怯的看著她，“瑯王妃，臣婦早就想同您談談了。
有些事，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沈墨卿聲音陡然拔高，“不是我想的哪樣？”
那調調十足是吃醋了王妃表現。
林軒久似是被嚇到了，眼眶里立即浮起了一層水霧，忍不住退了一步。
明花立即扶著了她，有些不滿的抱怨，“瑯王妃，我們夫人還有身子呢，您……”
“呵，有身子還在外頭晃蕩？她自己膽子小，難道還怪我說話大聲了嗎？”
“不、不是的……”林軒久努力辯解，“我只是想跟王妃娘娘您說說清楚。”
沈墨卿長舒了口氣，似是吐出去了胸口中的煩悶，冷冽道，“好吧，那本宮給你這個機會。
跟我來！”
說罷抬腳先走了出去，擺明了無視那一雙雙八卦的眼楮，不準備再讓人看熱鬧了。
林軒久連忙邁著小碎步，跟上。
去了一處歇腳的房間，明花語榮都被趕了出來，守在門外。
門剛關上，林軒久掛在臉上的柔弱立即卸了下來。
沈墨卿也褪去了冷冽，輕聲抱怨，“阿九，你這麼找我太冒險了。
有什麼事，咱們私底下約見了再說嘛。”
林軒久一聲不吭，拉起了她的手，袖子往上擼，露出了一段潔白的皓腕。
沈墨卿體型偏高挑類型的，讓她有種迷人的英氣之美，手腕也不是那種柔弱無骨的嬌嫩感，相反她的手臂頗有線條。
只是如今這形狀優美的手腕上，布滿了層層疊疊的勒傷，痕跡留下的時間跨度很大，有的顏色烏青，還有的都淡的快要消了。
林軒久心頭無名火起，方才就瞧著沈墨卿面色不太對，誰想光是手腕上就留了這麼多外傷。
“阿九，你生了個火眼金楮嗎？隔著衣裳都能讓你發現？”沈墨卿故作輕快的開玩笑。
林軒久不給她糊弄的余地，“阿卿，宋軼修他欺負你了嗎？”
這些痕跡，瞧著不算極嚴重，倒是充滿了曖昧意味，難免不讓人多想。
如今能這麼明目張膽對待沈墨卿的，只怕也就宋軼修那貨了。
“不算吧。”沈墨卿拉下袖子，將手腕的痕跡掩藏起來。
她神情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
對待林軒久，她也無需掩飾什麼，直言道，“我本就是他的王妃，他對我有索求，也是正常的。”
“可你不願意啊！”林軒久為她難過。
瞧著沈墨卿明顯憔悴的臉，心里頭堵的要命，只恨不得立即把宋軼修拉出來暴打一萬遍才解氣。
“我願不願意，我都是他的王妃。真鬧出來了，才是于我不利。”
沈墨卿很冷靜的回答。
她非是不想反抗，而是反抗不了。
在這個男子為尊的年代，女子不過是附屬品罷了。
如林軒久跟老王妃那般以女子之身闖出一片天地的，也沒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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