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役法對百姓來說是好事。
只是,這樣一來,原本享有免役特權的人戶,也不得不繳納役錢。
只怕很多人會不願意。”
何止是不願意,謝東湘已經盡可能的說的委婉。
募役法是一項惠民的好政策,能使很多農民免除勞役,可以回鄉務農。
但是這錢,可就得從原本擁有免役特權的官僚地主階級身上摳了,人家能願意才怪了。
謝東湘一提,林軒久立即就知道宋毓朗這活計得是個多麼坑死人不償命的差事。
皇帝老頭兒這麼不待見宋毓朗嘛?讓他干這種得罪人的苦差。
謝東湘攤手,“听聞這募役法吵吵了大半年了,如今在太子的推動下,終于提上日程了。
原以為會是太子黨的誰人來干的。
平昌王他素來是站在聖上一邊兒的,不完全算在太子黨里,也不知道怎麼得這差事落他頭上了。”
林軒久一听哪里還坐的下去,立即使了人去聯系平昌王府,問問情況。
謝東湘安慰她,“平昌王深得聖上信任,又素來在豪門世家中威信極高。
換了別人誰來做,或許會還有資歷不足的問題,都不如他來的有效。
聖上興許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選了他。”
說這些,其實跟永寧侯府沒有半毛錢的關系,要不是涉及了平昌王,謝東湘管是誰去推募役法。
“你說的也是原因之一,我是怕又是針對祖父他的一個陰謀。”林軒久頭痛的揉了揉眉心。
若是正經的惠民好差事,林軒久自然沒有理由阻止。
可這募役法,擺明了要得罪人。
若林軒久是孫家,定然會在其中安排黑手,讓宋毓朗消失,又能輕易找到替死鬼。
不然滿朝青壯的權臣,何必非要宋毓朗一個糟老頭子去干這開路的活兒。
只怕推募役法是假,要害宋毓朗才是真。
過了會子,平昌王府的人送了來,還真是如了林軒久的猜測。
林軒久氣的咬牙切齒,該死的宋軼修,真是哪哪都有他!!
宋毓朗被推倒風口浪尖,就是他牽的頭,太子黨在孫家的示意下推波助瀾。
平昌王一直是堅定的皇黨,他目前的態度,對太子無利卻也無弊。
搞一石幾鳥計劃時候,用來背黑鍋就罷了,其他時候沒必要特意安排事兒去除掉他,孫家又不是沒事兒做了。
至于瑜王、瑞王,他們還在蟄伏,力氣得留著對付更大的敵人,就更沒必要把矛頭對準他。
可憐宋毓朗一把年紀,又是清平帝最忠誠的追隨者,卻臨到這關頭給宋軼修這小輩兒當了槍使。
“宋老頭兒這回可真是慘啊,之前風光時候囂張霸氣,自認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這轉眼風雲變幻,他突然也變靶子了。”
老侯爺想想覺得世事無常,嘖嘖兩聲。
“之前臭不要臉的還覺得自己人緣好,跑來說道我。
老夫比他多活幾年,不比他懂得多,還用他教?
說到底,誰都逃不過一個卸磨殺驢的命。”
林軒久無語的提醒他,“我祖父好慘的,你就別笑話他了。
他接了這差事,怕不是隔兩天就給人套麻袋陷害了。
祖父,你不能看著他倒霉啊!”
謝老侯爺撇嘴,“得,看在你面子上,我給那老東西出出主意。”
“什麼?”林軒久連忙問。
“讓他啊,跟聖上討個軍隊跟著,誰敢不交稅,直接亮刀子。”
林軒久,“……”
感覺自己被耍了。
亮刀子干啥,宰人嗎?
能宰一窩,難道能把一整個世家全宰了?
謝老侯爺提著自己酒葫蘆,哼著小曲兒,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小阿九,你想救宋老頭兒,得想想害他的人意圖何為啊。
解鈴還須系鈴人。”
林軒久眼楮一亮,“祖父意思是,我尋宋軼修私下解決?”
得到那個假孕女子已經好幾天了,老侯爺一直不松口。
照謝東湘的說法,宋軼修那就是條不知道想啥的瘋狗,誰知道丟個石頭會砸出啥反應來。
可如今瘋狗又追著咬上來了,再不砸石頭,難道等著被咬下一口肉來嘛?
確定了方向,林軒久蹭的起身,“我去見見我祖父。”
捏了他這麼大一個把柄,不能派上用場多憂傷啊。
轉眼兩天過去了,朝堂上一直為誰主持募役法的事爭執不休,林軒久也沒閑著。
這日下午約了宋軼修來惠譽茶樓見面。
心里有了謀劃,她心里丁點不慌。
她此番是臨時約見的宋軼修,都做好了要等上大半天的準備。
誰成想,才等了小半個時辰,雅間門就被打開了。
一同進來的是宋軼修與沈墨卿,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林軒久知他們為何這般憤怒,被目光凌遲著,頭都沒回,將面前的茶盞翻了兩只出來,自顧自的倒上茶水。
“既然來了,就坐下喝口茶。”
宋軼修抬手掀翻了茶盞。
大聲質問她,“林阿九!你到底要做什麼?”
茶水在台面鋪開,林軒久寬敞的大袖子躲閃不及,立即洇濕了一大片。
林軒久眸子暗了暗,一甩袖子,將茶盞揮下桌子,啪的一聲摔在了宋軼修腳邊。
她抬眸,淡淡道,“我治療了一位疑似有孕的女子,為她解除了妊娠。
瑯王爺倒是說說,我哪句話說的不對了?”
哪句都對,可是誤導意味太明顯了。
宋軼修在暴怒的邊緣,額頭的青筋血管高高鼓起,仿佛隨時會爆炸一般。
一個兩個都上了頭,明顯的不淡定,沈墨卿嘆口氣,打起來圓場。
“都不要這麼大的肝火。”
她看向林軒久,“林娘子,你這又是何必?
你明知徐淑妃是瑯王的死穴,動了徐淑妃,就是要跟瑯王爺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林軒久嘲諷的笑笑,到底是誰鬧著非要不死不休了?
說的宋毓朗不是她的死穴一樣?
“上次我已經同你說的很清楚了,一樣的話不想再說了。”
林軒久整理了一下衣衫,站起身來,縴細的脖頸微微仰著。
“左右這事不是我先挑起來的,是誰干的,誰自己心里清楚。
平昌王好端端的,不會站在太子新政的風口浪尖。
事成了,那也是太子的功績。事不成了,平昌王他就得賠上命。
他那麼大年紀,圖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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