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趙儒亭的後人又如何。
且不說趙儒亭早死了十六七年了,趙家也沒落了,能奈何的他什麼?
而且說書人他能在這個時候到這個地兒,講這些個故事,自然是有人授意的,他丁點兒不慌。
瞧著說書人得意洋洋的嘲弄神情,林軒久眸子閃過暗色,正要開口,忽然听到有道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之前不認識沒關系,從今兒起,好好記著清楚就行。”
在眾人都圍著說書人的時候,都沒人注意什麼時候有一隊人馬到來。
當先一人騎著棗紅色的駿馬,一身玄色滾了銀邊兒的武士服,背後披著鴉青色鶴氅,豐神俊朗,貴氣逼人。
謝東湘這張臉在泠州城還是非常有排面的,幾乎人人都知道永寧侯府的世子爺是個英姿勃發的俊秀參將。
認出了謝東湘,說書人身子抖了一下,冷汗刷的就下來,立即堆上了諂媚的笑容。
“是謝大人啊,您今兒好生精神,定然是有什麼大喜事。”
好話張口就來。
可惜面對的是軟硬不吃,听慣了諂媚言語的謝東湘。
“借你吉言,今兒請我叔父平遠侯替我來給我心悅的姑娘家里提親。”
說書人立即想順桿爬再來幾句好話,忽然意識到什麼,一臉驚恐的看向了林軒久。
那神情,活像是看到了詐尸的老太太從棺材里跳出來,在他面前表演了個上樹一般。
林軒久微笑著,明明是干淨澄澈的笑容,偏生落在說書人眼里,讓他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方才林軒久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如今謝東湘又說來上門提親。
說書人幾乎在心里尖叫,這不可能。
他不是第一次拿人錢財為人做這種事了。
原以為就是造謠說點陳年舊事,敗壞一下女人的名聲,完全無傷大雅的。
誰知道事主的靠山這麼硬,竟然是清河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煞星謝東湘。
這位謝參將的混不吝名頭極其響亮,听說就連聖上都頭疼,拿他沒辦法。
說書人難道敢跟聖上相比嗎?
而且還好巧不巧的,他還正給謝東湘撞上了,說書人只覺得眼前一黑,簡直沒了活路。
而謝東湘那冷冽又不容置疑的聲音再度響起,“下次記得管你面前這位姑娘,叫謝夫人。”
說書人最後一份僥幸也破滅了,他連忙撲通一聲跪在了林軒久腳邊,砰砰磕了兩個響頭。
顫著聲說,“原、原來是謝夫人,是小的有眼無珠,不認得貴人。”
“從前不認得沒關系,今後知道就行了。”謝東湘淡淡道。
這是……放過他了?
說書人大喜,立即又磕了幾個頭,“小的要是知道這是謝夫人的家宅,定然不會來這里說什麼書的的。
多謝兩位貴人大人有大量,不計較,小的這就走。”
“我什麼時候說不計較了?”謝東湘抖開了馬鞭,捏在手里盤玩著。
“說吧,是誰指使你趁著我上門提親的時候,來我家阿九門口搬弄是非,試圖損毀我未來夫人家的名譽的?
想好了再說,我手上沒個輕重,動起手來不保證你會吃上什麼苦頭。
今兒是我的好日子,我不太想見血。”
林軒久勾起唇角。
這種被人全心意維護的感覺,真不賴。
說書人臉色慘白,幾乎沒了人色,眼神不住閃爍,盡是掙扎之色。
最終他咬牙,用力磕了三個響頭,抬起頭來時候,額頭已經磕破了皮。
“謝大人饒命,我就是個說書的,靠著給人說些新奇故事討個賞錢。
這趙神醫的故事也是小的從茶館里听來零碎消息,胡亂拼湊出來的。
是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搬弄了是非,損了謝夫人的名譽,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還請謝大人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饒了小的這一次吧。”
一口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林軒久就知道光靠著說書人咬不出設計這場戲的幕後之人了。
她頓時興致缺缺,“初犯難道就不是犯錯了嗎?
若我未來的夫君真的相信了你的謠言,與我感情生分了,我又哪兒說理去?”
說書人張了張嘴,想說謝參將這一來就是給護犢子,哪里是會輕信的人。
可林軒久這話能說,他卻不能說的。
說書人膝行到林軒久面前,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謝夫人說的是,初犯也是錯。
是小的說岔了,都是小的不對,小的給您賠禮道歉。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有一大家口子要養活,也就是為了討口飯吃,才顛倒黑白,說了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
還請謝夫人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這一次吧。”
說書人態度誠懇,言語淒切,加上一腦門子的血,模樣著實可憐。
反觀謝東湘林軒久錦衣華服,家僕成群,氣勢迫人,是典型的高門大戶的人家,這麼看著還以為他們仗勢欺人似的。
有的人會以強逼人,恃強凌弱。
而有的人,則是以弱逼人,他弱他就該受到原諒。
人都會對弱者產生同情心,分明是說書人作惡在先,可他這麼可憐兮兮的一求饒,林軒久若再揪住不放,弄得反倒顯得是她的不對了。
人群已經有人小聲議論開了。
“哎,說的也是,這說書人不就隨便講點故事,給人听了圖個樂子嘛。咋就動輒打殺的,真嚇人。”
“多少年前的舊事了,咋還不能說了。要我看這女孩子家也矯情。”
“說書人是為了生計,都這麼求饒了,還抓著不肯放過,心也太硬了點吧。”
“听說謝參將本就是不講理的,這是給未婚妻撐場子的呢,自然是不能輕饒的。”
看熱鬧的當然不嫌事大,上下嘴皮子一踫,就能站在道德制高點,慷他人之慨。
最惡心的是連謝東湘都說道進去了。
林軒久冷笑,這是當她好欺負呢?
她垂眸斂神,一秒換上了柔弱無辜的表情,“看先生你說的什麼話啊?
你在我家門口做生意,敗壞家母的名譽,說起來也就是小事。
最嚴重也不過就是我跟著名聲壞了,嫁不了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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