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當年的罪責,憑什麼徐流杉一副要她償還的架勢。
況且憑借身邊人對黎景的評價,林軒久不覺得黎景會是干下毒的事兒的人。
當年紅銅案具體情況如何,林軒久有機會定然要查個清楚。
可如今,該撇清的還是要撇清。
她可不是那等乖乖背鍋的聖母白蓮花。
“徐大人,咱們不如敞開了說。
我師父是我師父,我是我。
就算我師父當年有下毒的嫌疑,可他落罪後,如今已經身死。
都說人死燈滅,再多的仇怨也該放下了。
而我能與貴府結緣,皆是因為永寧侯府的老侯爺命我為令孫治病。”
別管徐流杉打著什麼主意,都休想用已故之人的舊事玩道德綁架。
這一套對林軒久不好使。
徐流杉深意的看著她,“早就听聞丑醫能言巧辯,如今見識到了。”
林軒久把他的話當稱贊,全盤接受了。
坦蕩道,“多謝徐大人夸獎。”
“可咱們的緣分似乎還不止如此。”徐流杉盯著林軒久,一字一句道,“我的長女,當年的琮貴妃,難產而死,與當時的太醫院院使趙儒亭脫不開干系。
丑醫先生你是趙儒亭的後人,是不是?”
雖說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林軒久有一瞬間的驚愕,又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雖說早就猜到她的出身不可能一直瞞著,但乍一下,被人當面戳破,還是讓她感到心驚肉跳,忍不住擔憂起家人的安全來。
徐流杉說,“你外祖的事,你不能也說跟你無關吧。”
林軒久不由得苦笑,“外祖出事時候,我都沒有出生。
這都要遷怒于我,徐大人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徐流杉緩下語氣,“我只是想問問你當年的事,並非要找你問罪。
我的琮兒,我的長女,是我放在心尖上疼愛了十六年的。
突然沒了,我卻至今不知當時發生了什麼。”
說是難產,一尸兩命,琮貴妃連同肚子里的孩子都沒挺過來。
可徐流杉不相信。
琮貴妃生產前,徐流杉的夫人才進宮看過,說是琮貴妃身體很好,胎位很正,胎兒也不算很大,理應該不會難產。
與琮貴妃一同懷孕的還有孫皇後,那時孫皇後還沒有登上後位,與琮貴妃一般都只是貴妃。
聖上放了話,生出了皇長子的人就能成為皇後。
琮貴妃預產期比孫皇後早幾日,可兩人卻在同一日發動。
結果早產的孫皇後順利生下了皇長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
而琮貴妃卻死于難產,一尸兩命,大人孩子都沒保住。
要說其中沒有貓膩,徐流杉是怎麼都不肯相信的。
這件事簡直成為了徐流杉心中的一根刺,令他與聖上幾乎要反目。
即便後來徐流杉又將次女送進宮,生下了六皇子,君臣之間的關系仍然沒有緩和。
而孫家正好借著君臣離心之際,長期持續的在聖上面前離間徐流杉,最終逼的徐家不得不舉家遷離京城。
對徐流杉來說,當年琮貴妃之事,除了還給女兒一個公道以外,對整個家族的前途也有莫大的影響。
可這事,林軒久還真的完全不知,問她也沒轍。
林軒久只能根據之前搜集到的信息,進行猜測。
趙儒亭當年應當捏到了孫皇後的某樣把柄,不然趙家不會被滅門。
這種趕盡殺絕的手段,簡直像是在湮滅證據似的。
趙儒亭死後,黎景為他奔走,肯定也查到了什麼,而後引來了殺身之禍。
相比黎景下毒害了六皇子,林軒久更願意相信黎景是遭人陷害,借他之手順道收拾了六皇子。
林軒久道出了自己的猜測,徐流杉半晌沒說話。
總歸時間過去了太久,線索太少了。
當年都沒能查出來的,如今就更難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這點徐流杉也明白。
他長長嘆口氣,“原以為趙儒亭可能會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的。”
希望再度變成失望的感覺真令人不好受,讓這名年近花甲的老人,陡然顯得衰老了幾分。
林軒久卻是覺得趙儒亭肯定留下了線索,不然何至于孫氏要一個不漏的殺光趙家所有人。
就算是要報仇,這做法也有些過了。
趙家是真正的被滅門了,據叔外公說,趙家上下,除了假死的趙儒賀跟趙氏,其他人包括老僕都先後死光了。
可林軒久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把這個猜測告訴徐流杉。
怕給了他過多的希望,最後卻沒查到什麼,還不是徒惹人傷心。
徐流杉很快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畢竟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失望次數太多了,他也被迫習慣了這種痛苦。
他勉強的笑笑,“倒是讓丑醫為難了。
徐家會記著丑醫的恩情,你依舊是我一念孫兒的義父。”
這麼說,徐家依舊願意跟她留下一份善緣。
林軒久連忙道,“我只是個郎中,行醫治病是我的本份,不敢居功,更不冒領什麼恩情。”
話雖如此,氣氛明顯的緩和了下來。
放下了芥蒂,對話就沒那麼重的針對意味。
林軒久忍不住問,“徐大人是如何查到了我祖父跟我的關系?”
既然徐家能查到,孫氏未必就查不到。
若是孫家知道了她娘的存在,林軒久就得盡早做打算了。
徐流杉笑了,“你找了個好靠山,謝參將年少英才,有幾分真本事,把你保護的很好。
可讓我起疑的是在你本身。”
“咦?我露了破綻?”林軒久吃驚不已。
“對,你懂得氣針吧?”徐流杉說,“那是趙儒亭的成名絕技,除了他似乎沒人再懂這個。
順這個方向,再聯系你是黎景的徒弟,不難猜到你是趙儒亭的後人。
原本我也不能完全確定,詐了你一下,才確信的。”
原來是氣針漏了跡。
其實氣針也不是沒人懂。
黎景跟聞清譚師徒都多少會一些,可出于對趙儒亭的尊重,他們並沒有將氣針外傳。
也剛好林軒久有趙儒亭的血脈,才得以擁有氣針的繼承權。
“原來是這樣,多謝徐大人告知。”林軒久怔然。
那孫家定然已經知道趙氏的存在了。
在軍營時候,林軒久沒少用。
而且還不止一次的公開教導過徒弟,氣針的臨床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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