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短短一會兒工夫,水就已經快到小腹位置,船底進水部位肯定不小,這艘船保不住了!
林軒久輕松的鑽出了窗口,一頭扎進了河水中,嗆了一大口水之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個嚴重的要命的大問題。
她不會游泳啊!!
林軒久是兩輩子的旱鴨子,入水之後,無論怎麼撲騰,身體都跟鉛球似的,直往下沉。
逃出了沉船,迎來的並不是逃出生天,而是新的死局!
眼楮看不見,口鼻又被水浸沒,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林軒久從未如此驚慌失措過。
她是死過一次,但那次死亡來的太過迅速,車輪碾過,直接帶走了她的生命與感知。
不像眼下這樣,在絕望、無力、痛苦中一點點步向死亡。
肺部的氧氣耗盡,身體不自覺的張口想呼吸,鼻腔卻只灌入了冰冷的河水。
就在她瀕臨窒息之際,林軒久被一道大力拖拽著,重新浮上了水面。
她張大了嘴,貪婪的呼吸了一大口空氣。
眼楮酸澀,被水蟄的幾乎睜不開。
更要命的是,天還下起了雨。
不是綿綿如絲的細雨,而是仿佛天都被戳了個窟窿般的暴雨。
如豆大的雨點傾瀉而下,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密網,耳邊只剩下嘩啦啦的爆裂水聲。
閃電在雲層中翻涌,驚雷宛如在身邊炸裂。
天地色變的暴風雨,將一場人類的廝殺徹底隔絕在這一方空間中。
林軒久努力辨識著救了她的人,肯定不是明花,這是個男人。
可惜暴雨、湍急的河水,讓她沒法看清楚身邊人的面孔。
又有幾個黑影落入水中,向他們逼近,高舉著刀,兜頭向林軒久劈過來。
林軒久尖叫,又或者沒有,暴雨之中,連她都听不到自己叫喊聲。
可利刃沒有落在她身體上,有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
雷光閃過,瞬間將天地照亮,男人微側過來的臉……
是謝東湘?!
林軒久眼眸睜的大大的,她倒寧可此時自己認錯了人。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凝固,她甚至看到了擋在她身前的男人,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打濕的黑發,貼在了謝東湘的臉頰上,水珠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滑下來。
男人嘴唇蠕動,發出了無聲的言語,也是他心中最深的表白。
雷光一閃即逝,天地重新回歸暗黑。
凝固的時間又忽然開始流動,那道要命的劈擊終于還是落了下來,落在了謝東湘的後背要害。
男人在劇痛下,痙攣般的揚起頭,一捧猩熱的鮮血濺在了林軒久面上,與冰冷的河水,滑進了她的脖子里,令她一時竟不知是滾燙還是冰冷。
重傷謝東湘拼上最後的力氣,反手殺死了敵人,與敵人糾纏著,一起消失在了水面下。
“不!”
林軒久不知從哪里爆發出的力量,深吸了一口氣,也一頭扎進了河水中。
水中正下沉的男人,安靜的任由黑暗吞噬了自己。
林軒久雙臂拼了命的劃動,向他游過去。
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接近死亡——謝東湘的死亡。
可她也極度的冷靜,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救他,或者跟他一起死!
明知道男人為她擋下了致命一擊,是為了讓她活下去。
可林軒久不想領受他的好意,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享受謝東湘的死亡帶來的庇護。
謝東湘是不一樣的!
林軒久在這一刻清晰的意識到,這個男人在自己心中,遠比她意識到的還要重要。
男人絕對不能死在這里,同樣,她的人生也不該這樣結束!
危機關頭總能激發人的潛力。
林軒久劃水越發得心應手,一點點接近了謝東湘,手抄在了他的腋下,托著他向上浮去。
窒息感再度逼近,肺部的氧氣逐漸耗盡,她現在全憑一股瘋狂的求生欲撐著。
懷里的男人,已經是她唯一動力。
他能在她瀕死之際救下她,她怎麼能讓他在她的面前死掉?
林軒久咬牙堅持,每一次劃水,她的力氣就消耗掉一分,閻王套在她脖頸的繩子也勒緊了一點。
終于頭頂那片水光搖曳的光亮接近了,林軒久用力揚起頭,撲面而來的雨瀑潑灑在面上,她終于又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成功了!
她費力的拖起了謝東湘,靠近了一塊浮木,讓他仰面向上躺上去。
溺水前,謝東湘已經重傷昏迷了,如今不能再自助呼吸。
林軒久想也不想,俯身吻在他的嘴唇上,一邊吹氣,一邊用手捶打他的胸口。
暴雨下,視野可見度極低,漂泊在河水中,孤立無援,林軒久只能用最基本的辦法搶救他。
好在幾次人工呼吸後,謝東湘嗆出了水,劇烈的咳嗽起來,終于恢復了呼吸,身體也輕微的動了動。
謝東湘活過來了。
意識到這點後,支持著林軒久的信念瞬間消失。
她的身體一松,疲憊與劇痛從四肢百骸襲來。
幾乎撕裂天地的雷聲忽然變得遙遠,轟鳴的暴雨聲也好似被按下了靜音鍵。
在危機時刻能爆發異于常人的強大,可人的潛力終究有極限。
林軒久全身的力氣流失,再支持不住,任由河水將她吞沒,冰冷將她包裹。
她失去意識前,感到很可惜。
不是遺憾這樣兒戲的死亡,而是有點惋惜跟謝東湘平白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
難得有這麼一個真心喜歡她的人,她還沒試過愛情的滋味,這麼錯過了,真的好不甘心啊。
暴雨籠罩的河水上,這場預謀已久的刺殺終于進入了尾聲。
對此,林軒久都一無所知。
再次睜開眼,她甚至恍惚了很久。
原以為會就這樣死掉的,結果峰回路轉,她竟然活了下來?
暴雨早已過去,但天空依舊陰沉沉的,河水上狂風大作,打著旋兒從她身邊刮過。
她坐在一個巨大的木桶中,有一層結實的木板做抵擋,河風並沒有那麼難以忍受。
林軒久不意外的看到了身邊的謝東湘,可視線下移,才變了臉色。
謝東湘沒有穿上衣,只套了一層的薄薄的濕漉漉的褲子,靠在木桶的另一側,臉色青白,體溫下降的厲害,已經不省人事。
他的所有衣裳,如今都好好的套在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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