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燈節,繁華似錦。
散發熱騰騰水汽的餛飩攤旁,游人如織。
人群之中,寒光乍現。
坐在餛飩攤上的甦城,已經將黃楊的腰刀握在了手上,他吩咐著說了︰
“敵人的刺殺馬上就起,我磕飛第一把彎刀,黃楊你們就要逃到那處院門,石頭你走東路,轉道去鷹揚衛,調他們入南側那條路來救我。”
“不要相信五城兵馬司,許寧是他們的人。”
黃楊陶成還在緊張的當兒,石頭已經收束腰帶,系緊了常袍的下擺,接過甦城的印信,就要揣入了懷中。
黃楊突然伸手,奪過了甦城的印信︰
“伯爺靠自己的印信就能調動鷹揚衛,我持公爺的印信,去五城兵馬司或者府軍右衛,說服那些兵,他們有自己的想法,可不一定會追隨許寧造反。”
石頭看了甦城一眼。
甦城將刀微微提起︰
“既然黃楊願意去,那就去吧,活下來,否則立了大功我也找不到人獎賞。”
黃楊點了點頭。
“ ”
甦城提起的腰刀突然上揚,不偏不倚的斬飛了兩把從人群中飛出的彎刀,同時長刀一擺,拉出一條弧線,指向了前面已經把裝滿餛飩的湯鍋端起的攤主。
“ ”
飛舞的彎刀在甦城精準的控制下,斬落了攤主的頭顱。
滾燙的餛飩湯潑灑,彎腰自灶膛間拔出長刀的幫廚抱著腦袋哭嚎著在地上打起滾來。
滿滿一鍋滾燙的餛飩盡數澆在了他身上,即便不死,現在整個人也沒了戰斗力。
陶成孫小栓如同靈巧的猴子一般,竄到了院牆下,石頭黃楊則是混入了瞬間炸開的人群中,四散匯入了各處道路,消失在街道上。
甦城提著刀,幾個箭步竄到了院門前,一刀劈開門,進入了院子,吩咐陶成孫小栓堵門,自己則是提刀進了院子。
如同模擬中一樣,十幾個弩手剛剛趴在牆頭上,就從後背遭到了揮刀砍殺。
甦城揮出了十八刀,砍死了這些弩手,孫小栓砍死了兩個,已經招呼著人上了牆頭,撿起弓弩,對準了外面的人群。
“公爺,咱們要在這堅守待援嗎?”
孫小栓一弩射死沖到了院門處的一個黑衣人,冷靜的問著。
這樣的刺殺,他們經歷過很多次了,孫小栓早就習慣了,不過自從來了京城,這樣的刺殺就少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在元宵節這天動手。
孫小栓又射了一弩,射翻一個劈門的黑衣人,看著黑衣人倒下,孫小栓有些擔憂,前面這幾刀全部都是公爺砍的,以前面對刺殺,公爺很少出手,這次的刺殺,看樣子很不簡單。
“你帶人守住這處院牆,我休息一下。”
甦城吩咐著說了。
院子南面沒有門,是一處三尺巷道,暗夜里,那處巷道黑乎乎的,不見人影,深幽的黑暗仿佛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遠處的一處酒樓上,站在二樓窗戶邊上的年輕男子對屋內端坐飲酒的張 說著︰
“二爺,開始了啊。”
張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聲音得意︰
“開始不開始的不打緊,小公爺,來喝一杯,緩解一下情緒,殺了甦城只是開始,接下來,才是我們真正為難的。”
年輕人正是朱儀,他走到酒桌旁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聲音艱澀︰
“我們能殺得了甦城嗎?”
“能!”
張 斬釘截鐵的說了。
他指向窗外︰
“如餛飩攤這樣的暗殺,我設置了六處,每處都做了進行布置,而且為了一擊必殺甦城,我設下了兩處弩陣,不求擊殺甦城,只求能傷了甦城的腿就算見功。”
“只要能遲滯甦城的行動,我府內豢養的死士就能憑著刀陣,將行動不便的甦城徹底擊殺。”
朱儀有些猶豫︰
“若是弓弩傷不了甦城的腿呢?”
張 笑了,從桌上夾了一塊牛肉,放進了嘴里,咀嚼兩下︰
“小公爺啊,你以為弓弩是什麼?”
“那是近戰利器,能夠破甲的強兵,破甲靠的是什麼,就是快和強,不要說只求傷甦城的腿,八張強弩,就算是擊殺甦城也很有可能。”
“我不過是降低要求罷了,小公爺,你太害怕了,害怕到自己否定自己,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來參與此次暗殺。”
朱儀心道老子也不願意參與此次暗殺啊,還不是你們逼的,你們傳太上皇的旨意,逼著我跟你們一起,盡數派出家中死士,軍中高手,參與此次的暗殺。
張 舉杯,邀請朱儀︰
“小公爺,來,我們共飲此杯,慶賀擊殺甦城。”
兩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張 接著說了︰
“此事馬上就要結束了,接下來,才是我們最難的時候,如何能夠將甦城的死推到京營頭上,讓範廣跟張福承擔下這事,朝中的縱橫捭闔,才真正開始,死一個甦城,只是開胃菜罷了。”
這時候,一個家丁沖進了房間,稟報著說了︰
“二爺,已經將甦城圍堵在弩手所在的院子里了。”
張 大喜︰
“好,我早料到如此,將那處院子那邊的巷道封死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也應該已經出動了,若是久攻不下,就由許寧領兵來騙開門。”
朱儀在旁邊問著︰
“二爺你還有後手?”
張 得意的一笑︰
“戰場上瞬息萬變,什麼都可能發生,甦城張石頭究竟都是勇將,破開圍堵也是常見的事兒,怎麼能不留後手。”
“不過,也就是如此了,許寧忠心耿耿,甦城用了他這麼久,應該是已經相信他了,這次我就讓他明白,什麼是三代國公的底蘊,冒犯了我英國公府,要付出什麼代價。”
……
另外一邊,石頭一刀砍翻了一個追上來的死士,悄無聲息的躲入了道旁的一處人家,打量著外面的街道。
一隊黑衣人追了過來,不過他們不敢聲張,只是在左近看了看,就繼續悄無聲息的追了下去。
石頭長出了一口氣,背靠著門,稍微休息了一會兒,起身就翻出圍牆,向鷹揚衛的駐地而去。
剛才在那處岔道口分開,黃楊這小子走了去府軍右衛的路,但願他能激靈點,不要被尾隨的黑衣人追上。
希望鷹揚衛的魯將軍今兒沒回府賞燈,否則他不認識自己,勘合身份,核對印信又要耽誤些時間,公爺被圍殺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要盡快。
與此同時,剛在圍牆下坐下的甦城對孫小栓說了一句︰
“那面圍牆下有人,不要派人探路,待會他們就會砸牆,等他們破了牆,咱們就趁勢殺出去,你們射弩的時候要小心躲避,對面的黑衣人中間還有弓弩。”
孫小栓向下一趴,躲過了一枚弩箭,向甦城保證著說了︰
“公爺放心,這陣仗咱經歷的多了,哎呦,還真有弩,這是那家勛貴,把京營的弩都給偷出來了吧。”
甦城沒時間理會孫小栓,他背靠磚牆,閉上了眼楮。
黑煙蜿蜒,場景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