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軍都督府門口，幾十個執兵杖的兵嚴陣以待，如臨大敵。
甦城坐在石頭不知從哪里拉來的凳子上，與離的最近的幾個兵扯閑篇。
石頭握著一桿長槍，槍尖指向地面，嚴陣以待。
任遙抱臂站在甦城左側，目光陰冷的掃過周遭的兵士與百姓，被他目光掃到的人往往冷的一縮脖子。
周遭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有官員和他的奴僕，也有運炭路過的小太監們，全都好奇的看著甦城跟石頭。
張 終于領著一群指揮使指揮同知們出來了，看著眼前的亂象，不禁一陣陣的頭大。
他分開眾人，走到了甦城面前，向甦城躬身行禮︰
“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張 ，見過忠國公。”
甦城沒搭理他，繼續問剛才跟自己扯閑篇的年輕軍士︰
“你們村里今年就地主胡三家能吃飽飯，你在中軍都督府門前當差，家里人連飯都吃不飽，那還當個卵蛋的差。老子麾下最笨蛋的邊軍也能把一家養的好好的。”
被數落的年輕軍士臉蛋騷的通紅，低著頭，也不敢回話，既害怕張 ，也有點不好意思。
是啊，咱在京中勛貴雲集的中軍都督府門前當差，都不能養活家人，丟人啊。
張 見甦城沒有搭理自己，目光掃過周遭，原本還跟甦城有說有笑的一幫子軍士都閉了嘴，跟著張 下來的一眾指揮使指揮同知們更是向前幾步，與張 同進退。
甦城被打斷了談興，這才不耐煩的看了張 一眼︰
“來的倒挺快，想打你巴掌都沒有理由了。”
張 不動聲色，臉上帶著淡淡的嘲諷︰
“咱可不敢勞動公爺大駕，咱自幼受的就是軍中的教養，令行禁止，軍令大于天，公爺將令一下，咱絕不敢違逆。”
“混賬！”
甦城勃然大怒，手指張 ︰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本國公自稱咱，就算是張懋當面，他也不敢跟我自稱一個咱，你是什麼玩意，狗一樣的東西，也敢在本國公面前自稱咱。”
“來人，給我按住了打，他剛才說了多少個咱，就打多少巴掌。”
任遙上來就揪住了張 的脖領子，在一眾指揮使們反應過來之前，啪啪啪三巴掌把張 打的暈頭轉向，嘴角噙血，臉腫了。
張 被打懵逼了，他身後的指揮使們也是懵逼的。
忠國公不按常理出牌啊，這是找理由打人啊，因為一句話就打人，簡直滑稽。
但是仔細一想，好像理由很正常啊。
一個指揮使越眾而出，指責了甦城︰
“公爺，張都督雖然有錯處，但是您在眾人面前處置咱中軍都督府的都督僉事，讓外人看了熱鬧去，沒得失了咱中軍都督府的臉面，以後眾兄弟還如何服你，還如何在您手下從事。”
“干不了就走。”
甦城不耐煩的一揮手，指著張 ︰
“這是你的人吧，不，應該說是你英國公府的人，跟你一樣沒有教養，奏事前連個自我介紹都沒有，你張 自己沒教養，連帶手下人也沒教養，他剛才少說了幾個下官，就給我打張 幾巴掌。”
臉還疼的張 一臉大寫的懵逼。
沒等張 呼喊出口，任遙就又揪住了張 的脖領子， 里啪啦又是一頓巴掌。
甦城的命令有些含糊，沒說具體打幾巴掌，任遙久隨甦城，還能不知道自家公爺咋想，抬手就是 里啪啦一頓巴掌，具體幾下，反正是沒數。
等任遙松開張 的時候，他的臉已經腫成豬肉了，嘴角流口水，話都說不出來了。
左近的指揮使們都是噤若寒蟬，反倒是後面的一眾當兵的，都是一臉看笑話的模樣，周遭的官員跟太監們更是如同吃瓜群眾一樣，越聚越多。
中軍都督府內出來的指揮使雖然多，但是沒人敢再開口，前面開口的譚卓害得三爺挨了一頓巴掌，回頭不定三爺怎麼跟他算呢。
張 倒是想開口，可是被打到臉腫，他是想說話也說不出來。
甦城笑嘻嘻的問了張 ︰
“你昨日把消息送到我那，想要干什麼？把責任推我頭上嗎？如此甩鍋上司之人，我要你有何用，干脆打死算了。”
“啪啪啪……”
任遙繼續揪住張 打巴掌。
場面為之一靜，周遭除了張 挨巴掌的聲音，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到了現在，再遲鈍的人也看出來了。
國公爺昨日被刺受了氣，今兒是來找甩鍋的張 撒氣的，別人畏懼他英國公府的牌面，畏懼他英國公府故舊遍軍中的格局，但是忠國公可不怕，那可是軍功崛起的新貴。
周遭官員與太監們議論紛紛，張 是真作死啊，連忠國公都敢惹，真當甦城是那些靠著余蔭起家的勛貴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軍功起家，戰無不勝，未嘗一敗的大明第一名將。
終于，前軍都督府來人了，為首的是成安侯郭晟與都督僉事張 ，寧陽侯陳懋，寧遠伯任禮。
陳懋出面，向甦城求情︰
“公爺，這樣打下去，傷的是咱勛貴的臉面，不如就暫且算了吧，我陳懋欠你一個人情。”
甦城聞言大聲說了︰
“陳侯你可要想清楚了，為了這麼個犯上作亂的家伙，冒犯于我，究竟值不值當啊。”
旁邊的任遙聞言立即停了扇巴掌，放開了張 。
張 暈暈陶陶的，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還是譚卓反應快，扶住了張 。
張 向譚卓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正要質問甦城，卻被寧遠伯給攔住了。
張 眉頭一皺，卻被任禮示意不要說話。
陳懋見任遙停了，明白今兒這人情算是欠下了，不過沒辦法，甦城處處抓理，雖然動手屬于蠻橫，但是人家爵位在，聖眷在，誰又能動他。
“公爺，您這樣處置府事，若是引得府內嘩變，這中軍都督府的事停了，誤了軍中大事，罪責可就大了。”
甦城手指中軍都督府門前的一眾指揮使指揮僉事︰
“這兒站了這麼多當官的，都不怕耽誤府事，你寧陽侯一句話，就耽誤了府事了，我看是你寧陽侯煽動將官，故意鬧事吧。”
陳懋一口老血淤積到了嗓子眼，差點兒噴出來。
好個牙尖嘴利的甦城啊，一句話就把黑鍋推到咱頭上了，簡直不要臉啊。
甦城目光掃過左近，挑逗似的看了張 一眼︰
“都說五軍都督府是英國公府的地盤，我甦城今兒也是這麼看啊，我今兒把話撂這兒，今天我打的是張 ，明兒我再來，那打的可就不定是誰了。”
說著，甦城丟了馬鞭，揚長而去了。
陳懋與一眾勛貴們面面相覷，咋辦？
張 口中嗚嗚咽咽，指著甦城的背影，發出憤怒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