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則是跌跪在那大酒壇前,嗚咽了良久,伸出手想要將壇中人拽出來,可對方卻發出一陣淒厲的哀嚎。
“嬤嬤,別踫他,他的骨頭都碎了。”泉妃顫聲提醒。
“公子?公子?”徐嬤嬤哽咽的喊著甦瑜。
甦瑜卻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響,太疼了,他已經無法冷靜的說出一句話來。
“陛下說,可以讓你們幫忙,將人抬走。”泉妃望向立在一側的沈流觴。
沈流觴的目光,則是一直都盯著泉妃。
泉妃只同她對視了一會兒,就迅速敗下陣來,將目光移開。
我此刻,則是開始焦急的朝著這些地牢里察看。
這般殘酷的刑罰,留在這簡直生不如死,不知白君染如今怎麼樣了?他是否也受了刑?
“ !”
就在我的目光慌亂的掃視著四周時,突然,石門開啟。
我定楮一看,瞧見了那高大的身影。
“你怎麼來了?”沈流觴瞧見來者,目光陰冷。
而進來的不是別人,就是大護法淵祭!
我狐疑的盯著淵祭,想著方才泉妃不是說淵祭被囚禁了麼?怎麼?
“那些人下手太輕了麼?受刑後,居然還能行動自如?”沈流觴盯著淵祭,言語之中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淵祭根本就沒有正眼瞧她,而是一揚手,身後跟上兩個巫國院弟子,他們進入地牢,將甦公子連人帶酒壇抬了出來。
徐嬤嬤哭的撕心裂肺,踉踉蹌蹌的跟著他們,就連泉妃都不在她的眼中。
我扶著泉妃,跟在淵祭身後。
從內訓出來,泉妃原本緊緊繃直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
她的鎮定都是逼著自己強裝出來的,沈流觴氣場太強,地牢里又可怖陰森,再看看被醉骨的人居然是這副模樣,泉妃能有如今這般表現,在我看來已算是脫胎換骨。
淵祭將我們送到了巫國院正門,我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終于,在我們準備下石階時,淵祭的目光與我相撞。
只一眼,我就知曉,這具肉身里,住著的,還是白君染。
我忙沖他眨了眨眼,使眼色。
此刻的我,有太多話想對他說。
可這大庭廣眾之下,他與我,只能遙遙一望,就各自離開。
“嬤嬤!”
我扶著泉妃走下石階,卻見徐嬤嬤跟著那兩個巫國院弟子身後,完全把自己的主子給忘卻了,忙開口喊道。
徐嬤嬤回過頭,滿臉是淚。
泉妃則是沖她揮了揮手,示意她,隨那些人送甦公子到宮門口再回來。
“徐嬤嬤是瑜表哥的親娘。”泉妃見我望著前方發愣,以為我是在琢磨徐嬤嬤這反常的舉動。
其實,我這腦子里,想的都是我阿奶。
但冷不丁的听到泉妃這麼說,還是吃了一驚。
“我入宮前一夜,舅舅告訴我,完全可信賴徐嬤嬤,並將其身份告訴我了。”泉妃看著跌跌撞撞跟在酒壇一側的徐嬤嬤,淡淡的說著︰“舅舅信不過外人,所以,很早之前,就將自己的愛妾,安置在了宮中,做他的眼線。”
“原來如此。”我點著頭,原來之前說什麼恩情都是幌子。
不過,不得不說甦易,善于抓住人心,他讓已經替自己生了孩子的妾室入宮,這妾室哪怕是為了自己的骨肉,也會盡心竭力為甦易辦事。
“走吧。”泉妃見我還望著徐嬤嬤發呆,開口喚了我一聲。
“是。”我忙要扶著她上轎。
自己立在轎子一側,思索著了半晌,開口同泉妃告假。
推說自己身子不適,想休息一日。
“好,本宮見你,氣色確實差些,一會兒,我命人給你送些參湯。”泉妃雖端起了妃子該有的架子,不過,待我還是極好的。
“不必了娘娘,奴婢睡一覺就好了。”我趕忙拒絕。
“你不喝,秋夕也該喝些,她都病了好些日子了吧?”泉妃還記著秋夕。
我只能輕輕嗯了一聲,胡亂搪塞了幾句。
泉妃也不再追問,到了泉月宮,落轎,幾個宮女立刻上前,幫忙扶著泉妃往里走。
我也在這時,俯身準備退下。
“紅梅!”
才轉身走了幾步,泉妃卻開口喚我。
“娘娘還有何吩咐?”我立馬停下步子。
“紅梅啊,你答應我,要好好留在我身邊。”她此刻,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宮”,當著這些宮人的面,同我這般說話,足以看出她對我的看重。
“奴婢?”我入宮,有自己的目的,事成之後必然是要走的,泉妃單純善良,欺騙她的話,我說不出口。
“罷了,本宮隨口說說。”她說罷,沖我露出了一抹笑。
這笑容里寫滿了落寞,因為,從我的答話之中,她已經知曉,最終,我會棄她而去。
此刻,泉妃被一群宮人簇擁著,朝著寢殿的方向去了,可在人群里的她,在我眼里,卻是孤獨的。
我輕嘆一口氣,轉而朝著下林院走去,一開始,只是步子邁的極大,最後索性也顧不得什麼宮中禮儀,直接跑了起來。
因為,我要立刻回到下林院,等待白君染前來。
可當我喘著粗氣,回到下林院時,卻發現,屋門居然是半開著的。
“君上?”我本能的覺得是白君染。
畢竟,這個時辰,整個下林院的宮人,都在各宮當值。
可沖入屋中,卻並沒有見到人影。
“君上?”我壓低了聲音,再次喚道,目光也在屋中環顧一圈。
很快就發現,這屋內的窗沿邊上,有幾個極小的腳印。
“嘰嘰嘰”隨即,一陣老鼠的叫聲傳來。
我順著聲音,朝著窗台的櫃子底下望去。
只見,一只渾身都裹著血跡的大老鼠,蜷縮在櫃角邊上,此刻的它已然是奄奄一息。
“任老?”我望著鼠兒,喊道。
那鼠兒卻只是渾身顫著,虛弱的就連眼皮子也無法抬起。
我俯身,想要將它抱起,但是,卻無從下手,它的尾巴被砍斷,渾身皮開肉綻,不管我多小心,都勢必會弄疼它。
思來想去,我先咬破了手指,然後輕輕捏住鼠兒的下顎,將指尖的血,滴入鼠兒的嘴里。
血入口,不稍片刻,鼠兒就猛然睜開眼,緊接著,他那皮開肉綻的幾條傷口,也在以我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