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這麼做，也沒錯。”
戰豆豆倒是能理解甦明哲的做法。
畢竟，大皇子是皇後所生，那就是毫無懸念的皇位繼承人。
這就可能會避開，為了爭奪皇位，而產生的各種明爭暗斗。
皇位能夠順利傳承下去，慶國的國祚氣運，這才能繼續得到延綿。
如果戰豆豆有讓女人懷孕的能力，她也會這麼做。
“果然，當皇帝的，都是冷血動物。”
海棠朵朵也沒想到，戰豆豆竟然會幫助甦明哲解釋，眼神里不自禁的帶上了鄙視。
隨後轉過這個話題，海棠朵朵又問了戰豆豆在分別兩年後的情況。
戰豆豆面對海棠朵朵的關心，也只是平淡一笑。
她在北齊的時候，就是一個傀儡皇帝。
北齊朝政大事一向都是北齊太後一把抓，就連小皇帝和太後在外人面前的各種‘爭權奪勢’，都是由這個太後主導的。
作為北齊小皇帝，戰豆豆每天的事情，除了學習，就是閑著無聊，看些閑書打發度日。
當然了，偶爾也會習武強身健體，但是又因為天資和年齡的問題，並沒有太高的成就。
“姑姑，你呢？听說你被慶人關了一年才被放出來。”
“我也沒事，那一年里，慶人只是把我和師傅、師兄關押在詔獄地牢里，除了行動不自由，其他都無礙。”
海棠朵朵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開口向戰豆豆道歉道︰
“陛下，去年我入宮後，本來想繼續刺殺皇帝的，誰料到，這慶國新皇帝也是一個大宗師……”
“慶國新皇帝也是大宗師？”
戰豆豆一愣，眼神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真當大宗師是大白菜呢。
北齊辛辛苦苦這麼些年，也就是一個國師苦荷而已。
現在你告訴我，慶國的前後兩任皇帝都是大宗師，難道慶國的武道真就這麼昌盛嗎？
這時，有宮人來報，宸妃前來拜訪。
戰豆豆藏下心里的驚訝，又重新換上了一副嫻靜平淡的神色，來到宮門口，迎接自己的姐姐。
在北齊的時候，北齊小皇帝和北齊長公主就相處的蠻不錯。
可惜，北齊太後對北齊長公主防範特別嚴，導致雙方有很多誤會。
如今，姐妹兩人在異國他鄉再見面，中間的隔閡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
不提後宮妃嬪的事情。
自從平定了北齊，慶國的君臣對于國家的未來治理方向，也出現了分歧。
甦明哲想的是，大家齊心協力，再把西胡、北戎、南蠻、海外諸國，一一打下來。
但是，大部分武勛功臣都想躺在功勞簿上，過完這一輩子，順帶把富貴傳給下一代。
大部分文臣想的是皇帝可以依靠武將馬上平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作為文臣的自己，馬上就能有大作為了。
偶爾有些不甘心的武勛們，想要繼續打仗，給子孫後代撈些功勛，但是這部分人也都是少數人。
甦明哲作為皇帝，在整個朝堂都開始抵制繼續戰爭的時候，無奈之下，只能選擇先發展一下經濟，改善一下民生。
一晃三十年過去了。
北齊，對于年輕人來說，已經是個歷史名詞了。
只有一些老人還記得曾經的‘南慶’、‘北齊’、‘東夷’。
皇宮內，太皇太後早就駕崩了。
太後也已經垂垂老矣。
‘慶帝’和‘苦荷大師’已經快十多年沒從神廟回來了。
甦明哲這一日，夜宿瑤華宮，就和皇後商量起一件事情來。
“若若，你听到最近京都城的一個傳言沒有？”
“什麼傳言？”
雖然甦明哲讓範若若掌管內監處、內庫，但是實際上，範若若早就把這兩個機構交給自己兒子，也就是當朝太子了。
甦明哲見她是真不知道，就笑呵呵給她解釋道︰
“最近京都城內流傳這麼一句話，‘天下何嘗有過三十年之太子’……”
範若若多年的宮斗經驗，讓她瞬間察覺到這留言的險惡用心，連忙對著自己男人道︰
“陛下，這種話大逆不道，肯定是別有用心的人傳出來，想用來離間天子與太子的感情，陛下你可不能輕信啊。”
“放心吧，朕的心胸，還不至于連自己的兒子都容不下。”
甦明哲攬住範若若的肩膀，寬慰她道︰
“若若，你我夫妻三十年，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是這麼想的，太子已經監國十五年，尤其是最近幾年，我都沒怎麼理會過國事，太子也把這朝政治理得井井有條。我就想著，干脆學父皇一樣，直接退位，好好的逍遙幾年。”
範若若一時間也猜不透甦明哲這話，是真情，還是假意。
她也只能繼續勸道︰
“陛下，朝中那些重臣武勛各個驕橫，太子恐怕承擔不起這個重擔啊。”
“無妨，朕只是退位，又不是離開慶國，撒手不管了。”
甦明哲打定了主意，讓範若若提前告訴太子，讓他先做好準備。
到了第二日。
甦明哲正在御花園欣賞歌舞，就有宮人來報，太子前來拜見。
“都退下吧。”
甦明哲揮手喝退了舞姬，這才召見太子。
太子在十六歲成年以後，甦明哲就給了他監國之權，同時兼任京都城府尹一職。
後來這小子結了婚，有了兒子，甦明哲又讓他在門下令辛其物手下做事。
如今，這小子監國十五年了，性子也還算穩重，走起步子，如同龍騰虎躍，器宇軒昂。
“兒臣拜見父皇。”
“免禮，過來陪我下盤棋吧。”
甦明哲對這個太子的印象，總體還算滿意，感覺讓他接手慶國，也能放心。
“是，父皇。”
太子走進涼亭，神色淡定從容，和甦明哲對弈起來。
甦明哲的圍棋造詣，早就超過凡品了，整個大慶國都沒有一個敵手。
太子年輕識淺，自然更不是甦明哲的對手。
很快，棋局上已經見了高低。
但是，太子面對棋盤上的敗勢，只是皺眉，思索，並沒有認輸，而是倔強地繼續下子。
甦明哲也不以為意，一直等一盤局結束。
太子這才不得不投子認輸。
“太子，朕知道你自出生以來，就心高氣傲。”
甦明哲看著太子慢慢收拾棋子，這才開口告誡道︰
“國事就如這棋局一樣，你是其中一方，朝堂文武百官就是另外一方。一味強勢，非要一口氣見輸贏，這不是上位者該有的眼見格局。你要學會居中調控……”
太子對于甦明哲教導，自然是連連點頭稱是。
“好了，朕也不多說了，朕已經找了欽天監，讓他們選擇良辰吉日，也找了內閣幾位大學士談好了。”
甦明哲也是把事情都給兒子安排好了，這才決定退位的︰
“為父這一退位，就會帶著你母親她們，遷往上京城行宮居住。若是沒有大事要事，就不會再回來了。”
太子一听甦明哲這麼講，臉色這才有了些許變化。
不過眼神閃爍了一會後，太子只是拱了拱手，沒說什麼挽留的話。
甦明哲見了，心里有些感慨。
自己這兒子心性有點涼薄啊。
京都城內的那些流言蜚語，其實就是太子自己找人偷偷傳播的。
太子自認為做的事情非常隱秘，但是他卻不知道甦明哲的手段。
甦明哲也是不想和兒子兵鋒相見，鬧出什麼笑話來，這才決定退一步，讓範若若這個當娘的居中傳話。
結果，今天太子干脆就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了。
眼見兒子為了一個皇位，連自己這個親爹都不願意孝順了。
甦明哲心里有些難過，但是也沒想著要廢了他。
畢竟，這兒子是自己一點一點培養起來的。
自己可沒心勁再去培養一個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