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1章 探跡之于沙嵐 (二十九)
轟隆！沉重的鋼鐵大門在伊萊恩身後關上的時候，金屬的踫撞聲在整個古宅的內部回蕩，白熊人才感覺到它的沉重。門是那種帶著自動關閉裝置的門，只有擁有足夠大的臂力才有可能從正面把門推開，而兩面大鐵門被推開之後也會很快就合上，不用同樣地驚人的臂力便無法維持著讓門打開的狀態，從正門走進這個古宅的大廳里。
〞帕林洛爾家族在五千多年前，原本也只是一個有著不太純粹的潘托拉肯王族血脈的，王國騎士世家而已。〞大公爵沒有停下，剛推門進入古宅就繼續往前走，已經進入了古宅幾乎可以說是空蕩蕩的大廳之中。
大廳里不算十分精細、卻極其堅硬的花崗岩砌成的地板，和帕林洛爾大公爵那身儀式用的騎士輕甲（他今天沒有戰斗任務，穿著儀式用的輕甲是為了出席丹尼爾的白銀騎士晉級儀式）的金屬腿甲底部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咚咚響聲。
〞本來，一個血統不太純粹的潘托拉肯旁系王室世家，充其量只能在大不列顛享有較高爵位而已。這樣的旁系王室世家還有很多，如果家族成員不好好努力的話，不消幾個世代就會開始沒落，變成空有爵位，實際卻和平民地位沒多大差別的沒落貴族了。〞大公爵邊走邊問〞你知道是什麼，讓帕林洛爾家族的血脈長盛不衰，一直葆有今日的輝煌嗎？〞
〞嗯不、不知道。〞白熊人如實回答道。帕林洛爾大公爵是明擺著為難人的，這種事情他又怎麼可能猜到。
〞嗯，你猜不到也是理所當然，畢竟你一來不是大不列顛的人，二來也對這個漠不關心。〞帕林洛爾走過大廳正中間的大樓梯，向二樓走去。表面上他是打算上二樓，實際上卻是在樓梯中途就停止了腳步，伸手去擺弄掛在牆上的一幅畫，撥動了極其巧妙隱蔽地藏在巨型油畫後面的一個機關。
轟隆隆隆隆！機關內齒輪連桿運轉的聲音一直從油畫那邊延伸到伊萊恩腳下。大廳中央接近樓梯口的位置似乎打開了什麼，在上二樓的大型樓梯的背面，有鉸鏈在拖動著沉重之物的聲音。
〞帕林洛爾家族持久保持興盛的原因有二。〞大公爵也從二樓走下樓梯，繞了回來〞其一，作為潘托拉肯王家的旁系，帕林洛爾家族擁有稀薄的龍族血脈。而且有一種特殊的返祖現象出現在五千年前的帕林洛爾家族之中，也就是不斷覺醒的龍血的力量。〞
〞龍、龍血？〞
〞這五千年里帕林洛爾家族頻繁出現各種擁有龍族能力的後裔。有生來就力大無窮之人，有能夠使用龍吼、龍焰天賦之人，也有像我這樣，擁有接近甚至超越龍族的[超回復力]的人。〞
〞超、超回復力？〞
〞沒什麼好驚訝的。那就和你的自愈能力一樣的東西。身體受傷之後會以驚人的速度自我修復。〞帕林洛爾進一步解釋道〞而在家族里覺醒了龍族血脈的人之中，擁有[超回復力]的人才是重點。------跟我來吧。〞
大公爵繞到了大廳樓梯正後方。在那里，原來機關早已打開了一條通往地底的路。寬闊的樓梯一直往下延伸，到無比幽深的地下的某處。
天位騎士也點燃了事前準備好的火把，走了進去〞你在發什麼呆？快跟上。〞
〞嗯，哦〞從地底不斷涌上來的寒氣，讓白熊人有很不好的預感。但他還是跟下去了。
〞大概也同樣是在五千多年前，與帕林洛爾家族龍血覺醒幾乎相同的時機里，有一個神秘的生物出現在我們家族的祖輩面前。〞
大公爵邊走邊說，一手扶著直接石牆上雕刻出來的扶手，一手則火把舉得極高。某種從地底涌出的寒氣讓黑曜石地板帶著一種濕滑的感覺，下去的時候不小心點走路，人隨時都有可能從樓梯摔下去而受到重傷。
〞那個神秘的生物力大無窮。他是一頭全身披著黑色毛發，渾身散發著焦臭味的黑獸。他最初就出現在此處地底的古代遺跡里，他的狂吼從地底深處不斷往地表蔓延。而仿佛是命運（卡瑪）的指引，此地原本就是帕林洛爾家族的領地之一。我家族的先輩就在那個時候，遇到了他。〞
〞他、他？〞
〞嗯。該怎樣形容，才能解釋明白呢。〞帕林洛爾這個莽夫一邊念叨著，一邊思索了良久，最後才開口說明〞
那是攜帶著[火種]的，薪火之王。
那是即使被無限燒灼，仍然無限重生，永遠保持[活著]狀態的虛假神明。
那就是------[吞噬薪火的黑龍]。
〞
〞額，啥？〞听得白熊人徹底懵了。
〞現在理解不了沒關系。等你親眼看到他，你就能明白一切。〞帕林洛爾轉頭看著白熊人〞但是這件事要對任何人保密。這事大不列顛騎士團不知道，連亞瑟王陛下也不知道，只在我帕林洛爾家族內部極少數的幾名家主知道。你要是把這件事說出去的話，我在事情鬧開之前，先殺了你滅口。一次不夠就殺十次，十次不夠就殺你一百次，一千次，直到你死透為止。懂了嗎？〞
〞噫！〞伊萊恩的額角冒出一滴冷汗。他知道帕林洛爾是認真的。他從對方那充滿殺氣的眼神之中就能感覺到。
〞那麼。〞走了很久，這往地下無盡延伸的樓梯總算到了盡頭，那盡頭的巨大地下石窟前，是一堵極其厚重的，在無盡的年月里日漸被銹跡爬滿的大門。
它的材質不明。如果是單純的金屬，這堵門早就應該銹得無法開啟了。但當帕林洛爾緩慢地推開折扇巨大的金屬門時，它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音，和兩塊厚重鋼板差不多。
石窟還在往下延伸，底部是個略深的大坑。有隨意開鑿出來的人工的階梯連接深坑，但石梯做工極其粗糙，和剛才那古老但精致的黑曜石樓梯沒法比。
伊萊恩往石窟底部的大坑望去，似乎遠遠地能夠看見一個會動的影子。那是搖曳的火光，無比溫暖的緋紅變幻之物。這火穩定而恆久，仿佛從數千數萬年前就一直延續至今。
是誰，在距離地面數百英尺的地下深坑之中，點燃這不滅的火種？
在一個幾乎永遠不會有人到訪的地下石窟之中燃著這不滅火種，意義又何在？
心里帶著各種各樣的疑問，懷著無比復雜的心情，伊萊恩跟在帕林洛爾大公爵背後走進了石窟的大坑之中。
隨著距離的接近，他也越發看得清楚。在大坑深處燃點著的那團不滅之火，並非來自什麼柴料，油料，燈具。
在那里燃燒著的，是一個生物的。
又或者說，在那里沉睡的，就是一個燃燒著的生物。
那是，被火焰包圍著的，巨大的黑龍。渾身著火的黑龍，卻在那里若無其事地打著瞌睡，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火焰灼燒的疼痛。
伊萊恩听說過非洲有〞火鳥〞這種神奇的生物，身上也是同樣地被永恆不滅的火焰包裹住。但他也听說火鳥的火焰沒有熱度，那是火鳥體內不斷溢出的光子所發出的過剩光，一種位相差產生的火光（伊萊恩完全不明白什麼是位相差，只是貝迪維爾當時是這樣告訴過他，他就記住了）。
但現在出現在白熊人眼前的[薪火黑龍]和火鳥剛好相反，他身上發出的火光有實際的熱力，而且還極其灼熱。即使兩人往石窟的深坑之中走去，距離黑龍還有上百英尺，伊萊恩也已能感受到逼人的熱浪撲面而來。他一時間感到喉干舌燥，身上的白熊毛發更是受不了這份灼熱，汗水不住地從毛發尖端特殊的排汗器官中涌出，把他的身體迅速濡濕，讓他感到全身上下都黏糊糊的。
〞這、這是？！〞不斷襲來的熱浪甚至讓伊萊恩的眼楮都感到干燥難受，他用手擋住那熱風，眼中不斷涌出保護眼球用的淚水，才不至于被這熱浪灼傷。
〞不是告訴過你嗎。這就是[吞噬薪火的黑龍]。〞帕林洛爾倒從一開始就準備好保護眼楮的護眼罩，這時候已經戴上了它。
〞他在這里已經沉睡了數千年，只在最初與我帕林洛爾家族的祖先有過少量交流，其後都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用傳心術給我族遺留指引。〞
天位騎士帕林洛爾繼續講解道。
〞這數千年里，帕林洛爾家族之所以有如今的興盛，也全是薪火黑龍的功勞。是他給了我們[火種]，讓帕林洛爾家族之中的受選者擁有一騎當千的神力。是他給了我們[啟示]，讓帕林洛爾家族在這時代的混沌大潮之中不至于迷失方向。它就是我們一族的守護神。〞
〞守、守護神？〞白熊人伊萊恩甚至不敢相信，天位騎士帕林洛爾大公爵以及他的家族，數千年來一直崇拜著的[神明]，竟然是一條沉睡在地底，全身發火的黑龍！
〞是他最初下達了啟示，讓帕林洛爾家族的後人在數千年後，把你帶到他面前。〞帕林洛爾一臉嚴肅地看著伊萊恩
〞因為，你是除帕林洛爾家族以外，唯一有資格接受 [永劫薪火] 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