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你怎麼了？”
紀楠音抬眸，黑白分明的眸子迅速冷靜下來。
“停車！”
眾人詫異之余，她又道︰“在前面停下來。”
司機連忙靠邊停下。
紀楠音推開車門，小跑著沖了出去。
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我還以為她今天安靜不少，是懂事了。”紀忠德皺眉，“沒想到還是這樣，只關心自己的事！”
陳蓮抿抿唇道︰“行了，少說兩句吧。”
“我少說？爺爺都躺在病床上了，她還去買什麼東西！”
……
紀楠音鑽進路邊的巷子，破破爛爛，兩側排列著不少的小商販。
跑了一頓距離，才找到自己所要的東西。
“老板，麻煩你給我黃紙，還有蠟燭，桃木劍有嗎？”
“啊？有是有，但你……”
“我全都要。”
“啪”的一聲，百元大鈔落在老板面前。
“好 ！”
不一會兒，紀楠音便將東西采購完畢，奔回車內，正要拉開車門。
陳蓮詫異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袋子上，“你這是去買了什麼？”
紀楠音只是道︰“有用的東西——走吧。”
陳蓮微微皺眉，看向紀忠德。
紀忠德黑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去醫院，他可沒空教育這個向來驕縱的女兒！
一行人匆匆趕往醫院，卻被通知紀爺爺仍舊在搶救室。
“劉叔！”紀忠德上前，焦急的目光落在搶救室的門上，“醫生怎麼說？”
劉叔滿臉愁容︰“醫生還沒出來，具體什麼情況，目前還不清楚。”
“......”
紀忠德身體微晃，陳蓮連忙扶著他。
相比他們的愁容滿面，紀楠音的表情更加凝重。
在別人眼中不干干淨淨的走廊，在她看來，卻彌漫著濃密黑霧。
那些黑霧一縷一縷，順著搶救室的門，不停地往外溢出。
“爸，媽。”紀楠音皺眉道︰“我去下洗手間。”
說罷，轉身離開。
提著袋子躲進洗手間，紀楠音從袋子里取出黃紙，還有朱砂。
熟練的拿出毛筆，沾上朱砂。
筆尖落在黃紙上，行雲流水，構成了一幅鬼畫符。
反復重復著動作，直到寫滿了十來張黃紙，紀楠音才停下來。
她將其它東西收起來放回袋子里，拿著黃紙走出廁所。
回到急診室前，滿面愁容的人多了一個。
紀夢雪抱著陳蓮的藥，輕聲啜泣︰“媽媽，沒事的，爺爺肯定會好起來的……”
“你都說爺爺會沒事，還哭什麼，不嫌晦氣？”紀楠音斜眼，語調涼涼。
聞言，紀夢雪抬眸，有些不可置信。
她說什麼？平時遇上這種事，第一個哭的就是紀楠音！今天紀楠音吃錯藥了，竟然還敢諷刺她？！
下一秒，紀夢雪的視線定在她手上，表情突變。
“妹妹，爺爺還在搶救，你怎麼就帶著這麼些不吉利的東西來了？”
她眉頭緊皺，原本就惹人憐愛的臉上，多了幾分不滿。
話音落，紀楠音注意到，其它人的目光也轉了過來。
“是啊，大小姐，您怎麼買了這麼些東西？”劉叔局促問。
陳蓮臉色也是微變，“音音，你剛才下車，就是去買這些的嗎？”
不等紀楠音回答，紀夢雪泫然欲泣︰“爺爺還在里面躺著，妹妹你這樣，不是給我們添堵嗎？就算……就算你覺得……那你也不能直接帶到醫院來吧？”
眾人雖然不說話，但目光里都露出幾分譴責。
紀夢雪暗中勾唇。
果然還是這麼個榆木腦袋，三兩句的功夫，不就能把她摁死了嗎？還想在自己面前蹦 ？做夢！
“姐姐，你怕是腦子不清楚了。”清冷的嗓音響起。
紀夢雪笑容一滯，轉過頭去。
就見紀楠音白皙姣好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絲毫不見想象中的無措。
她從袋子里拿出桃木劍。
“姐姐只知道黃紙有那方面的作用，怕是不知道，它還有闢邪的作用嗎？”
紀夢雪微愣，驚訝的看著她︰“什麼？”
“這個。”紀楠音指著手中的桃木劍，皮笑肉不笑，“是給爺爺驅邪用的，你能想到的，難不成我想不到？真要說孝順的話，姐姐多久沒回老宅見過爺爺了？”
面色微僵，紀夢雪干笑︰“我這段時間太忙了，沒能抽出時間，本想著......”
“忙？忙著和男人約會嗎？”紀楠音接話，“爸，媽，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姐姐這段時間都上熱搜了吧？”
“我沒有！”紀夢雪急忙站起來， 急道︰“你瞎說什麼？在這時候說那些有的沒的，我看妹妹你就是想讓大家心里不舒服是嗎？”
“是，我都是瞎說。”紀楠音聳肩，“沒有熱搜，沒有男人，更沒有人求著我去幫你擦屁股善後。”
“你！”
她瘋了？！
紀夢雪張大了嘴，簡直不敢相信說出剛才那些話的人是紀楠音。
從前對她的話，紀楠音向來是言听計從！
今天竟然當面就敢懟她？
“行了！”
紀忠德突然站起來，擋在兩人中間，眉頭緊皺︰“爺爺還在里面搶救，你們在外面吵來吵去！像什麼話？”
兩人瞬間噤聲。
紀夢雪背著紀忠德，瞪了紀楠音一眼。
紀楠音挑眉，面色沉靜。
紀忠德見兩人不說話，終于緩下表情來。
“這件事不用再說了。音音你也是的，下次不準拿這些東西來病房！”紀忠德道。
紀楠音勾唇冷嗤。
果然還是這樣。
看似一碗水端平，實則繞來繞去，最後都是她的錯。
“就是。”紀夢雪小聲咕噥，隨後扶著紀忠德，跟著坐下。
瞥了眼裝模作樣的人，紀楠音沒空跟他們掰扯，轉身走向門口，抽出符紙，不動聲色地從門縫里送了進去。
那黃紙剛送進去，氤氳在上空的黑色霧氣，漸漸散開來。
她就靠在門口，不停的往里送符紙，直到黑氣完全消散。
突然，急診室的門開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
“你們誰是紀全中的家屬？”
聞言，幾人皆站起來，朝著醫生走去。
“醫生，我父親怎麼樣了？”
“暫時穩定下來了，但仍舊沒有生命危險，還需要在觀察24小時，你們家人要留個人守著老爺子。”
“好的好的，謝謝醫生！”
紀忠德轉頭看向其余人︰“你們在這里守著，我去樓下給爺爺辦理住院手續。”
“好。”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紀忠德身上，紀楠音偷偷將夾縫中的紙張撿起來。
原本整潔的紙張，此刻沾染了黑色的污漬，軟爛成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