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衣裳滿是泥點露水,似乎剛從山林里爬出來的柔美女子,近乎瘋癲般跑過來,張口咬在其中一個黑臉和尚的脖子上,恨不得將對方的喉嚨咬斷!
一個又一個的人跑了出來,或哭泣或癲狂地廝打怒罵著佛塔寺的和尚。
眾多香客呆在原地,指責的話再也無法說出。也無人再向徐鳳婉質問證據,因為眼前這些瘋癲之人,皆是證據。
這些日子,徐鳳婉不僅在為沈昊四處傳播消息,更是暗中收集佛塔寺所做的一樁樁惡行!
佛塔寺的諸多僧人,本就是奪元門、煉禁宗的部分大派弟子,乃至楚國內許多閑散武者聚集而來。
這些武者中,但凡心底還存有些許良善的人,都做不到與佛塔寺一同為惡。
在葉武峰的強絕武力統治下,他們無法反抗,但離開佛塔寺卻是可以的。
畢竟大部分武者,既不是如徐鳳婉這般的美貌女子,天資也沒有高到如同沈昊般,能直接受到佛塔梵唱的感召。葉武峰自然是不會在意這些武者的去留。
而在此等環境下,留在佛塔寺的僧人,其心性之惡可想而知。
以往有宗門稍稍約束,起碼還能做個衣冠禽獸。如今連這層約束都沒有了,這些人便直接變得連禽獸都不如,短短時間內,便在楚國造下了滔天罪孽!
徐鳳婉都不用太辛苦地收集,就已經找到了一籮筐的罪證。
往日有葉武峰鎮壓,誰也不敢將這些消息傳開!許多人擔心報復,還要時常偽裝成虔誠信眾前來供佛。
但如今一旦有人帶頭,似乎還有能耐將佛塔寺給打倒,那積壓許久的怨憤一下子便如洪水般爆發了出來!
沈昊深吸口氣,望著大殿正中的無垢菩薩玉像。
玉像由修武大陸最無暇金貴的美玉雕琢,雕刻的工匠手藝巧奪天工,將菩薩無垢無暇的美與莊嚴肅穆的威嚴同時展現出來,令人望之生愛,望之生畏。
沈昊注視菩薩像良久,深吸口氣,雙手合十,第一次喝出佛號︰“阿彌陀佛……去他媽的阿彌陀佛!”
“去他媽的啊!”
無數香客也激動地沖了上去,廝打著寺廟內的武者,推翻祭台上的香案,砸碎了塑像!
不知何時,寺廟正殿許多如水桶般的高大香燭被人推倒,整座佛塔寺被轟隆點燃,熊熊烈火燃起。
“走水了!”
“快逃!”
許多香客冷靜下來,尖叫著往外逃竄。
沈昊雙手合十,道道金光融入寺廟內的火焰,火舌噴卷看似熱浪灼人,但都有意無意避開了向寺廟出口奔逃的香客。
而還有許多香客,卻是根本不在意這熊熊火焰,只死死抓著那群和尚,質問抓咬廝打。
只是這里的和尚武道修為高深,便是此時被沈昊定住,這些香客也傷不了他們分毫,反倒是他們自己已經快被火焰徹底吞沒。
沈昊望著面前這群人被火海徹底圍住,雙手合十,垂首不語。
“不救救這些可憐人嗎?”原劍空難得發一次善心。
沈昊默然片刻,反問道︰“我現在幫他們活下去,究竟是救他們,還是害他們呢?”
原劍空被問住了,語氣復雜道︰“這我哪知道?老夫自小入道,殺伐無數,面對的選擇從來只有爭與不爭,殺與不殺,哪里想過這麼復雜的問題?”
一陣無言的沉默後。
“想活命的,自己跑出去便好。不想活的……”沈昊盤膝在火海中坐下,道︰“前輩,你之前說過,有些經文念給死人听,對他們有好處。你會不會這類經文啊?我想給他們念一段。”
“呃,有倒是有。仙家的《渡寶救厄經》,佛土的《往生消業經》,你要哪個?”原劍空問道。
“哪個好用?”沈昊問道。
原劍空的語氣很糾結︰“這個解釋起來很復雜。因為佛說三世,道無輪回。仙佛兩家經文的用處都不一樣,不好說哪個更好用。”
沈昊沉默片刻,道︰“那就都念一遍吧。”
“啊,這……”原劍空明顯呆了下,不知嘀咕了兩句什麼,還是答應了下來,把經文送入沈昊腦海。
“原始安鎮,普高萬靈。無惘無遺,滌善滌惡。昭昭天巧,暮暮地奇,澄清真性,復還原始……”
“因果善了,功德善報。諸劫諸難,罔替無根。夕日業果,貪嗔痴毒,身心語意,萬千懺悔……”
句句念叨,聲聲不絕。
沈昊端坐火海之中,看著眼前這些被仇恨充斥心靈的人,與佛塔寺的和尚一同化為灰燼。
寺廟深處的那座高塔,亦在此時出現了一道裂紋,無數香火氣蜂擁而出,自行沒入了沈昊的體內。
佛塔寺已滅,屬于佛塔寺的香火自然也成了無主之物。甚至連儲存香火的佛寶,也因此受到了巨大的損傷。
“天啟……”徐鳳婉見沈昊仍舊坐在火焰余下的灰燼中,上前輕喊了一聲。
“嗯,事情解決了。”
沈昊抬起頭來,向徐鳳婉笑了笑,忽然向佛塔喊道︰“天機祖師,佛塔寺都給我燒了,你還舍不得出來嗎?”
一個羅盤突然從佛塔的裂隙中探出,猶如長了眼楮般向四處探了探,旋即羅盤一收,天機祖師猛地從這裂紋中擠了出來。
“哈哈哈,老子自由啦!干他娘的葉武峰,還想把老子關進佛塔里,讓上界羅漢給我灌頂洗腦!你以為我是圓和那傻子,那麼好忽悠嗎?”
天機祖師暢快地大笑一聲,落下地來,目光似有深意的在沈昊與徐鳳婉二人間來回打量,笑眯眯地向沈昊一拱手,道︰“這次多謝大師相救!不知大師法號啊?”
沈昊一見到天機祖師促狹的眼神,立馬便明白自己這身份大概率又瞞不住這老頭了,但還是回答道︰“天啟。”
“嗯,這次的名字不錯。”天機祖師贊賞地點了點頭,又向徐鳳婉道︰“這次辛苦你了,閣內其余弟子呢?你師父沂源呢?”
徐鳳婉眼眶一紅,低聲︰“女弟子大多還在附近的妙姑庵,弟子還未來得及去救。男弟子要麼投入佛塔寺,如今已經死了。剩下的,也不知去哪里了。師父之前為了送我逃離此地,死在了胡旭林手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