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家……是不是姓侯？”韓昀問。
“好像是，之前都是把孩子賣給相對有錢的人，不過那家也沒什麼錢，湊來湊去，好像也才湊了兩萬多。不過那時，我們急需錢，尋思少賺點就少賺點，先把這筆錢賺到。”雷婷婷微微皺眉說︰“這次交易，有個小插曲，在去往買家所在的村子時，我感冒了，發燒，燒得暈暈乎乎的。到達地點，等買家過來時，我還吐了一次。後來買家過來，給了錢，于世杰過來抱嬰兒，當時我就坐在車門旁，就順手把孩子抱給了于世杰。”
“你是想說，正是那次，你把孩子報錯了吧。”韓昀深吸口氣說︰“你把跟于世杰的孩子，賣給了姓侯的人家？”
“因為只有那次有可能，那是我生了孩子後，跟于世杰做的第一單生意，也是最後一單。那之後于世杰按照約定，沒有再從事這行。”雷婷婷答。
“可是即使是這樣，你們不可能二十年沒有發現這件事。你們嬰兒的脖子上，應該有個痣吧，在喉結附近。”韓昀問。
“是有個，可是並不明顯，有個很淺的痣，後來我們根本就沒注意這件事。我記著後來等孩子長大些，我還跟于世杰說，于世杰說本來就很淺的痣，長長就長開了。我們誰也沒認為這個孩子根本不是我們兩人的。”雷婷婷似乎是怕房間里的兒子听見，于是起身，走過去，輕輕地打開門朝里面看了眼。然後又回來坐下說︰“還在玩游戲，戴著耳機，沒事。”
或許是因為譚珠當年自認為自己殺了那個孩子，所以對那個痣特別敏感，才一直記得。韓昀這樣想著，對雷婷婷說︰“從那之後，于世杰就徹底改好了？”
“算是吧，改好了一段時間，差不多有幾年，在工地里找了個活，雖然累，其實那段時間我倒是很踏實，有多少，花多少，後來他就又走起了歪門邪道。”雷婷婷說。
“難道是倒賣小視頻？”韓昀突然想起了昨晚的夢，當年倒賣嬰兒的手法，跟倒賣小視頻的手法如出一轍，都是有人買有人賣，從中賺差價。說完，韓昀看向雷婷婷，希望能從她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說起來就惡心。”雷婷婷皺起了眉頭︰“他竟然跟自己兒子，讓兒子聯合他的同學朋友，在學校內拍攝視頻換取金錢。那些小孩，一看有錢賺，能賺點零花錢，反正又不露臉，根本不在乎，甚至有的女孩，跟朋友聯合，特意演出這麼一段，換取酬勞。我不怪孩子，孩子對這些事是沒有抵抗力的，就像當年的我，而且于世杰特別有能夠說服人的能力。”
“你們當時是在東童鎮？”看樣子這個于世杰，還真的就是方世杰。韓昀深吸口氣繼續詢問。
“不在東童鎮，當年他賭博欠下一筆錢後就沒在回去過，可是他對那個地方熟。”雷婷婷小聲說︰“我們那時，是在青宛市。我兒子有兩個朋友，是來自東童鎮的，就這樣于世杰的事業又擴散了回去。”
“這是哪年發生的事？”韓昀問。
“直到我們離婚之前，他還一直在做這件事。”雷婷婷答︰“他靠著倒賣視頻，賺了些錢，家里的日子也逐漸好了起來。可那時我並不知道這件事，還以為他靠自己努力，在外面包了個小工程，賺得錢。他對我一直是這樣說的，是後來有一次，兒子說漏了嘴，所以我徹底崩潰了，而且我在于世杰的身上看不見任何的希望了，所以提出了離婚。他當時不敢不答應，因為他要不答應，我就會報警。我的手里，有他太多秘密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離婚後，你就帶兒子來了北都？”于淼淼在一旁詢問。
“我得離開他，離得遠遠的。”雷婷婷說︰“我們來到北都，這幾年于世杰也沒聯系過我們，他也沒那個臉。最近一次聯系，就是他的病……”
“他是通過什麼方式找到你的？”韓昀問。
“不知道，反正就是找到了，還有我的電話。”雷婷婷微微皺眉說︰“我沒問，但很可能是通過我弟弟。于世杰那段時間一直供我弟弟上學，我弟弟也很感激這個姐夫，他們之間應該還保持著聯系。”
“發現自己兒子于國慶不是親生的後，于世杰有沒有說過什麼？”于淼淼直了直身子︰“你有沒有跟他解釋，當初報錯孩子的事兒？”
“有，有些事我必須要說清楚，哪怕他身患重病，也不能給我扣上婚內出軌的帽子。”雷婷婷說︰“後來我想明白這件事後，就約了他見面，告訴他整件事很可能是這樣。”
“他的反應是怎樣？”韓昀問。
“高興，開心，溢于言表，說既然這樣自己的孩子很可能還活著，他還有希望。”雷婷婷攤了下手︰“他很可能去找自己親生兒子，其實這也不難找，只要去當年的村子一打听，應該就能打听到那家人的事兒。”
“你呢？沒想過要找親生兒子麼？”于淼淼問。
雷婷婷搖了搖頭說︰“于國慶就是我親生兒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帶大的，是不是我生的又有什麼關系？我只希望，這個秘密，國慶永遠不要知道。現在我組建的家庭，很幸福，丈夫對我，對兒子也很好，人老實。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兒子過陣子要去外地參加工作，能不能到那時，我在承擔該承擔的刑責。我會對自己的丈夫實話實說，讓他幫我瞞著，可我無法對兒子說出這些事。我說不出口。”
“這件事最終怎樣，會定怎樣的罪，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于淼淼深吸了口氣，然後壓低聲音說︰“據我們了解，于世杰的確找到了侯家，可是不巧的是，于世杰自認為的親生兒子已經死了。我們是在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查到了于世杰，他去過這孩子的葬禮。”
“死……”雷婷婷有些驚訝，張口結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