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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男人僵硬的五官,沉眉擰目幾分來鐘,喘過一口氣,抬頭嘴唇冷白無血色︰“霍不死,你確定丫頭沒事?”
“……”霍靳墨眉心一跳,又瞪他︰“顱內創傷,醒來大概……得明後天。添”
南宮藤轉眸,看了眼秦淮,秦淮則看了眼霍靳墨,回轉視線,點頭,表示霍靳墨所說非虛。
南宮藤這才緩了口氣,斂下眼皮,擰眉,呼吸發緊,眼里心里都是丫頭的模樣,只恨自己現在一分都挪不了,她就在隔壁,都不能過去瞧瞧她,摸摸她的臉蛋兒,攥攥她的手指。
丫頭到底好不好?心里幾分沒底,然而,他心里想的,也正是再次進來的醫生們接下來要講的。
主治醫生親自來告訴他,有關慕凝藍病況,目前是檢查出來顱內左葉震蕩,血腫已消,可是她人遲遲如果不醒,並不是好事。
男人剛緩出的半口氣,一下子僵在喉間。
一屋人又都沒了氣兒。
…………
這一天下來,南宮藤心情沉重,心煩,暴躁的情緒一來就不受控,霍靳墨罵了一天才把人罵醒屋。
乖乖的配合術後治療養護,內心煎熬痛苦中,一天過去,他終于被允許離開病床。
去見她那天,他形象糟糕透頂。
穿著病服,上半身包著紗布直至脖頸,活像個木乃伊。
後接到消息前來哭哭啼啼照顧他的林姨,陪護一天,給擦了臉,幫他下巴剃掉了胡茬。
秦淮安排幾個高級護工在慕凝藍病房伺候,直到安洛急憤匆匆趕來,親自照撫,旁人終是不願再信。
第二天午時,特級vip病房,這個清冷矜貴的角落一大波人涌入。
為首的坐在輪椅上,身形修長,穿病號服,容顏些許蒼白,眉宇冷漠的線條,微微蹙著。
他扶著輪椅起身。
後頭面相𦲽雋保姆似的霍靳墨,皺眉出聲︰“死南瓜,你特麼的悠著點!醫生說不能……”
男人睞去一眼,徹底無視某人,一雙長腿走得緩慢,薄唇抿得很緊。
霍靳墨咬牙咒罵︰“作死,死吧個鳥人!”
病房里空空蕩蕩,消毒水氣息愈濃。
門被推開,一直守在病床前寸步不離的安洛,听到動靜回頭,眼見那人時幾秒定住,煙眉挽起麻花辮,仇恨的小眼神驟起,霍地起身,張口就沒有好听的話一串兒蹦噠出去︰“南宮藤,我原以為你可以待藍藍千般好,萬般寵,十萬萬個護,可是而今,令她躺在這里氣息奄奄脫水小白菜一樣,是你所為?虧得藍藍愛你!”
南宮藤眸底淡淡水光波紋,安洛的唇槍舌劍,他無言以對,更像是沒有听到一般,視線自動越過安洛,落在床上那一團縴細姑娘,久久凝住。
他的丫頭睡著了,蒼白的臉,頰畔緋紅,吐息不均。
安洛又瞪過去一眼,怎能不氣不急?
這麼一個好姐妹,前段時間還活蹦亂跳的兔子一樣,拽吧拽吧的,現在小白鼠一樣等待不知什麼命運多舛的扼殺醒不了,她接受不了,罪魁禍首,不用想,是眼前的人。
越想越氣,安洛上前一步,正欲再次開炮,一旁的霍靳墨黑眉緊皺,繞過南宮藤,不由分說地,一把將安洛連拖帶拽的,拎出病房。
安洛掙扭不開,那次對霍靳墨空手道得手,再用無濟于事,只得干干被人囚住。
病房門口還縈繞著安洛的不休責罵,對那人,也是對眼前將她手腕攥紫攥疼的霍靳墨,一腳招呼過去,落那人長腿上︰“喂!死男人!拉我出來做什麼?你少踫我!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小心我……”
霍靳墨眉心皺的能夾死一只螞蟻,輕吼她︰“閉嘴!還嫌不夠亂?把病房吵翻天整得烏煙瘴氣的對慕凝藍那丫頭的病情有幫助?再好的朋友,旁觀者該有旁觀者的立場,人夫妻倆的事,冷暖自知,事到如今,最痛苦最難受的人是南宮藤,自責已經夠他謝罪百遍,用你多話?”
兩人門口消失,走廊里隱約傳來幾句爭論,南宮藤恍若未聞,一步一步挪步,力氣運的差不多,琢磨著手術傷口那麼一小條,不至于幾步路撐破。
他很固執,固執的自己費勁的一步一步,挪動腳步挪到床邊。
丫頭還在掛水,為她拂去額頭上的汗,似乎燒得很厲害,風雪交加,連凍帶傷,這麼弱不禁風的小骨頭。
秦淮讓高級護工出去,給予夫妻倆單獨空間,包括南宮藤遞過去示意身後緊跟著的林姨也出去的冷漠眼神。
林姨神色清寡,望一眼床上要死不死膈應她心窩的人,又望了一眼自家少爺,心里驚著一點又沒底,與一行人退出病房。
凝著病床一小團人兒,南宮藤眸底蜇痛。
一兩天光景,丫頭清瘦的厲害,額頭纏了層層紗布,這會兒安安靜靜睡著,尖巴巴的臉蛋,膚色蒼白了許多。
頭發還是黑黑的,卻沒了那股絲柔光
tang澤,撲在白色的枕頭上,像黑色的海藻,彎彎曲曲。
他垂下眼眸,手指顫抖地伸出去,撫她的下巴,臉頰,鬢邊。
另一只手很輕的,鑽進被子里,不敢動,只怕挪了她身上的管子,小心翼翼終于虛空的罩在了她小腹以下。
他的頭垂得更低,丫頭很痛,他知道,車里瘋狂給予她痛,征服?馴服?只為囚她在身邊……
七尺男兒,頂天立地,眼眶濕潤酸澀那麼猝不及防,他甚至不曾察覺。
只知道疼的滋味是這般,酸楚得他的心像被她慣來靈動的手指輕輕握住,那種疼痛的觸動,都來自她。
他喘了一口,艱難的調整坐姿,望了眼自己傷勢,又呆呆地看了會兒她的臉,最後視線落到她的額頭上。
心底壓在一團疑問和震撼未解,沒時間多余去想,抹一下臉,他吸了口氣,拎著她無溫的手指頭,輕輕的玩。
“丫頭,你恨我至此嗎?不願醒來再看叔叔一眼?”
……
“叔叔舍不得丫頭一直睡著,醒來吧,好丫頭,不管你呆了傻了癱了,老公照顧你一輩子。”
……
他把臉埋到她的手指頭里,一把一把,牢牢攥住︰“還要听什麼?……慕凝藍,娶你,是我生命中最美麗的意外和驚喜……失去你,是我最大的損失,知道嗎?小笨瓜……”
……
床上人兒,靜靜地睡著,也不知道听見了沒有。
…………
第三天,和主治醫生鄭重商量過,繼續觀察情況,腦顱治療的藥物,漸漸地酌量加大。
也可能意味著,她的甦醒遙遙無期。
走下去是一個死局,她不醒來,甚至一輩子可能植物人。
南宮藤攥著一口氣,沒有任何功夫自暴自棄,第四天,他已可以常人一般無異常。
他卻十分冷靜,如今別所求,只盼丫頭早日醒來,作為交換,上天剝奪他一輩子幸運,他也認。
術後療養時間與陪她的時間均分。
慕凝藍醒來太出人意料,之前沒有任何征兆,譬如監護儀數據的波動,手指輕微的撢動,一絲一毫的跡象都沒有。
所以那一天,南宮藤沒有第一時間見證她醒來的瞬間。
病房在掛水,秦淮跑過來的,氣喘吁吁道,夫人,夫人醒了。
他木了足足半分鐘,反應過來,手上的針撞歪幾分,輸液管回血,肌肉一下子抽了筋。
秦淮難得又笑臉又白,“先生,你沒事吧?”
他怎麼沒事。
她醒了,四天未好好听丫頭喊他一聲叔叔或老公,他怎麼沒事?
雖保住她一命,以後的路勢必艱辛,此刻世間所有的幸福一下子砸到頭頂,他險些沒出息的暈菜過去。
猛地拔掉針頭。
…………
人來人往的走廊,不要命地幾乎快飛起來,他緊壓著眉,只覺從未有過的呼吸困難。
深度昏迷四天,剛剛甦醒,慕凝藍講不出話。
她著急,可是身體機械似的跟不上,好像突然沒了這項功能,腦袋里許多詞匯帶著一個個問號,不知道和心里要表達的能不能對上號,喉嚨一個勁兒地辛苦蠕動。
主治醫生小心翼翼做簡單的檢查,也沒給摘呼吸罩允許她講話。
病房里人倒是不多。
等主治醫生稍微讓開,安洛上前,呼吸略微發沉,五官平靜,只眼角隱約一點紅跡魍。
俯身,便把好姐妹的手指頭攥緊,唇瓣緊抿,一時不說話。
慕凝藍嗚了一聲,想叫人,掃了眼病房,大致明白什麼情況,眼楮癟著,撒嬌喊疼。
等安洛被醫生遮擋高挑身形完全能被床上慕凝藍看見時,有點呆住。
衣料裹著的,安洛胸前過分驕傲的,令所有美眉羨慕的兩團……
她瞪著眼楮仔細地看。
慕凝藍慢慢地把視線轉回安洛身上,定住。
眼神交流,安洛一時不知道這妮子想表達什麼,醒來後……有點奇怪。
盯著她胸前驚悚的那是什麼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