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問黑衣人,避水珠里這個芯片一樣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黑衣人面對我,向我走近了一點點,我依然看不到他的臉。
他笑了,說就是芯片唄。這應該是GPS定位裝置,可能還會有收音的功能。帶著這個,一舉一動都會讓人盡收眼底。
我的心猛地一沉,怪不得黑衣人會說是我把蛇女害了,這玩意帶在身上不就是給她裝了個跟蹤器麼?
本以為是從迷魂陣里得到的寶貝,沒想到是被人當猴耍了!這樣看來,自從我出了迷魂陣到把避水珠交給蛇女之前的這段行程,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隱私和秘密可言。
就如同站在懸崖的邊緣凝視深淵,深淵同樣也在凝視著我……
我們從未真正踫面,卻始終沒有停止過角力。
……
這下子,我終于徹底冷靜下來,這個黑衣人不是個簡單的人,我開始有點相信他是想來幫我的了。
我猛地用力一丟,把這顆假避水珠扔進海里,立刻對黑衣人說︰“先生,先前如有冒犯還請見諒。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你是怎麼得到這顆珠子的。”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我自有手段。”他冷冷地說。
“你今晚輾轉托人傳話找我過來,一定還有某些重要的事情吧……”
“不錯。”黑衣人說,“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了。唐水生,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必須照我說的做,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如果你還是勸我把蛇女一個人丟在牢房里,然後返回中國一走了之的話,那對不起,我恐怕是做不到了……”我斬釘截鐵地告訴他。
“你為什麼一定要救她?”黑衣人說。
我沒有說話。
“是愛情嗎?你一定很喜歡她,對不對?”
黑衣人的話讓我沉默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我沒有經歷過,並不能確信自己的內心。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那道守宮砂,還醒目地留存在我的身體中。如果蛇女的話是真的,我的體液帶有毒性,也許我和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產生感情了……
蛇女對我而言,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我是別人眼中的異類,但蛇女的出現,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和我相似的人,和她的相處雖然短暫,但是每一個片段卻都像刻在石壁一樣歷歷在目……
我沒有正面回答黑衣人的問題,我說︰“不管怎樣,我就是要救蛇女出來,我永遠都不會放棄她。”
“救了也是白救,我已經告訴過你,她的壽命已經到頭了……洗洗算起來,六月中旬泰國鬼節那天,就是蛇女的大限。”黑衣人搖著頭說。
“六月半,鬼節?”我覺得黑衣人的話有些不可思議。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就先想辦法把她救出來。但是當她妖力大盛之時,恐怕會傷及無辜,你不一定能降得住她。”
“她果真是蛇妖麼?”我問到,“為什麼她的大限就在六月?就算是麻衣神相,也不能說哪天死就哪天死吧……”
“是因果,也是天機,說不破,道不出,時間自會給你答案。”黑衣人說,“當你相信我所言非虛之時,歡迎來找我,我會在南面3海里左右的盧策島等你。蛇女死後,你立刻離開泰國,從此隱姓埋名,才可保你半生無恙。”
說完,黑衣人交給我一個袋子,接著就下船了。
仔細一看,這袋子和剛才裝避水珠的香囊很像。
“這是什麼?”我問到。
“就當是錦囊吧,真想營救蛇女,遇到問題解不開的時候,就打開。”黑衣人帥氣地跳上一輛小艇,拉起轟鳴的馬達,離岸而去。
看來他是早料到我堅決營救蛇女的心意了,黑衣人真是準備來幫我的。
這個黑衣人究竟是誰呢?難道他是我們夢浮會隱秘的組織成員,但是由于某些特殊的使命,暫時不便于暴露身份?
還沒等我多想,我的電話響了。
本以為是元風在找我,萬萬沒想到是白天那個律師的電話。
一接通律師就對我說︰“你好唐水生,我想和你聊一聊案子,我查到了一些新情況……”
我趕緊問他查到了什麼。
律師說,蛇女的原名叫做吉利娜斯,他通過各種零碎的記錄,查到了有關吉利娜斯的檔案,已經查出了她的部分身世,其中不乏一些疑點。說起來,這個人本身是一個身世極其可憐的孩子。
我說是的,蛇女並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在哪里,是被養父母養大的。
律師說,其實一切並不是這麼簡單。她的親生父母均是歐洲人,他們在泰國工作期間同居,並生下了非婚生子吉利娜斯。然而這兩人並沒有和對方共同成立家庭的想法,于是分手後拋棄了嬰兒,準確來說,是把她以很低的價格賣給了泰國當地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中年人夫婦像養小動物一樣把吉利娜斯養大,很早就不讓她讀書,一直讓她干活,為家里掙錢。但是,這些並不是最痛苦的事情。讓人無法想象的是,男主人在吉利娜斯長大之後,對她做出了禽獸才會有的舉動……在某天的晚上,把她……哎……
律師雖然身經百戰,但說到這里,也快要說不下去了,那語氣簡直就要哭出來了。
我的腦子“轟”地一下就要炸開了,這……
律師說,吉利娜斯將自己的不幸遭遇告訴了養母,但她選擇了息事寧人,讓她大事化小,不要去追究養父的責任……這件事成為了壓垮吉利娜斯的最後一根稻草。
哎……怪不得年輕的吉利娜斯會加入那個死亡文學社,和幾個少年一起沉溺在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中;怪不得她會和這些失意的少年選擇燒炭這種極端的方式,義無反顧地奔向死亡……我無法想象,年輕的她曾經是多麼的絕望。
也許,失去這一段不堪卒讀的記憶,對蛇女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情。
不過我還是對律師說,這些情況和案件有什麼關系?
律師說︰“通過調查,蛇女應該是並沒有親姐妹的。她會不會有可能是分裂人格?你在和她相處的過程中,有沒有發現多重人格的傾向?!比如,其中一個人格是帶有痛苦記憶的,一心想著復仇和傷害,而另一個人格則是善良的,沒有關于繼父事件的記憶……”
多重人格?
我說律師你可真敢想啊,你這意思,宋坤還是她殺的?蛇女殺人的時候一個人格,殺完了就換了一個人格說自己什麼都沒干,是無辜的?
律師說他並不是無端揣測的,問題在于,這次的死者宋坤是一名降頭師,而吉利娜斯的繼父也是一名降頭師,這可能並不是一種巧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