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听秦淵這話，心中就不由得開始琢磨起來。
秦淵的話對李世民來說，具有相當強大的效力，李二陛下自是無比心腹的。
同樣的論斷和話語，從秦淵的嘴巴里說出來，和從旁人嘴里吐出來，作用可謂是天壤之別。
以自家兒子這遠見的卓識，既然說是朝廷沒發現，那就一定是有著自己和那一班臣子忽略了的天大利益。
因此，李世民立馬忍不住追問下去︰
“兒啊，這些扶桑使者來我大唐的長安城，我也曾听一些朋友閑談聊起過。”
“據說這些使者都是來我們大唐學習文化、知識和技術的，因為扶桑國非常的原始和簡陋。”
“不僅人口稀少，而且條件也相當差，什麼東西都不懂。”
“這樣的國家，應該是沒什麼利益可言的吧？都這麼窮困落後了，還能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
這其實是整個大唐君臣的普遍想法。
扶桑彈丸之地，窮得一逼，沒有好東西。
而大唐的富庶程度是扶桑的成百上千倍，他們允許扶桑派出遣唐使，就好像是給乞丐以施舍。
誰還會想從乞丐身上得到什麼呢？
所以，大唐的君臣還真沒想過，從扶桑這樣的窮逼身上撈點什麼。
秦淵當即搖了搖頭。
“老頭子你這麼想還真就錯了。”
“我估計朝中的文武百官和長安城的百姓，十有八九都跟你有著相同的想法。”
“你以為扶桑的窮是在哪里，是說他們沒錢嗎？那純粹是你們想多了而已。”
“這群海島上的番邦蠻夷其實相當有錢，他們只是有錢不會用，也沒地方用而已。”
“扶桑人的窮是體現在他們國土狹小，沒有多少耕種的土地，也沒有多少人口，商業萎縮，技術和文化知識落後，這才是他們真正貧窮的所在。”
“最起碼有一個很鮮明的對比，他們能夠隨便從我手里花巨大的代價，買走一把看起來像是王羲之真跡的折扇，一點兒心疼的意思都沒有。”
“反倒是他們國中的幼兒啟蒙和朝廷的君臣體制禮儀，都只能抄襲我們大唐的。”
“老頭子、老房，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李世民和房玄齡已經被秦淵給說得懵逼了，略微遲緩僵硬地搖了搖頭。
兩人確實是一頭霧水。
這話明明是前言不搭後語啊……
秦淵端起桌上的茶水淺淺抿了一口，然後語氣鄭重地說道︰
“這意味著，他們是一群手上拿著金子，卻花不出去的窮人！”
李二陛下頓時渾身一震，拿著金子的窮人？
乍一看，這個評價似乎自相矛盾，十分別扭。
但是，經過臭小子剛剛那一通分析，李世民其實已經明白了。
他不由得抓著下巴，眉眼都微微皺到了一起去，開始思索起秦淵的話來。
半晌過後，李世民還是有些疑惑地問道︰
“兒啊，你說扶桑手上拿著金子，可是他們既然商貿萎靡，農耕落後，那他們的財富是從哪里來的呢？”
秦淵這個時候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然後解釋道︰
“很簡單，挖出來的！”
同時還指了指地面，示意是從地里挖出來的。
李世民頓時雙眼瞪得大大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臥⺪！
這黃金還是字面意思，李二一直以為指代的是財富。
“兒啊，你的意思是說，扶桑這區區一個小島國，他們的土地之中，掩藏了金礦？”
金礦是稀有資源，李世民比誰都更加清楚。
整個大唐王朝儲備的黃金，其實都不算特別巨量，對于大唐而言，通行的貨幣是銅錢，黃金只是作為很少數大宗交易時，才有機會看到。
所以，秦府藏了這麼多黃金的時候。
李二才會被亮瞎了狗眼。
倘若扶桑地底下真的掩埋了黃金礦的話，那尼瑪還真是一群手上捧著金子的窮逼。
面對李世民不可置信的神色， 秦淵痛快地點了點頭。
“你沒听錯，他們的土地之中的確掩藏了大量的金礦，這也是他們能夠隨意拿出黃金買東西，本國卻沒有多少銅錢的原因。”
李世民這下沒法淡定了，坐在椅子上沉吟半晌，手指不停地敲打著桌面。
倘若當真是這樣的話，那這件事情就要重新考慮下了。
關于扶桑遣唐使的決議，看樣子還得回去重新商定一下。
大哥不要小弟的東西，那只是因為小弟一般沒啥好東西。
可要是小弟家里放了連大哥都極為缺少的黃金，那這就值得思考了。
只是李世民心里始終還是有那麼一些顧忌，關于國與國之間關系的顧忌。
因此李二在沉思半晌之後，用手搓了搓面龐，重新擺出一副輕松的神色。
然後略帶笑意地說道︰
“兒啊，咱們大唐是禮儀之邦，也是周邊這麼多小國的上國宗主。”
“扶桑請求學習我們大唐的先進文化和知識技術，大唐其實也並未付出什麼，倘若我們以這個相要挾，換取他們所擁有的黃金，這恐怕不太好吧？”
秦淵不屑地“切”了一聲，然後用鄙夷的目光看著自家便宜老爹。
“老頭子啊老頭子，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是不是經商做買賣的了，你這眼光和認知未免也太不成熟了。”
“像你這樣做買賣，沒把本錢虧光，簡直是老天在眷顧你。”
李世民撓了撓頭，狠狠地捏了秦淵一下，然後坦然笑了笑，看起來似乎並不把秦淵的評價放在心中。
當然。
秦淵也就是隨口一說，這不是重點，也就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反倒是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打起了手勢。
“首先你要明白，國與國之間從來都是利益相關，他們依附我大唐，就是因為跟著我們大唐有利可圖，有好處可得。”
“大唐成為這些小國的宗主國，也正是因為有相當的利益，要不然你以為天子答應庇護這些國家，還真就是為了那區區一些朝貢和面子？”
李世民一邊輕輕點頭，一邊心里開始嘀咕起來。
他這個當皇帝的，有時候還真就是這樣簡單的想法，沒想過那麼多利益相關。
甚至要不是賞賜秦淵教他在別國境內駐兵和建堡壘，李世民都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種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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