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是和大山里的野獸搏斗慣了的，他們用虎槍刺殺黑熊和老虎都不在話下，刺殺這些乞丐衛所兵，更是沒有任何難度。
雙方剛一接戰，五衛兵馬的長矛紛紛被擋開，然後就是被長矛刺穿的慘叫。女真人的雙臂非常有力氣，他們的虎槍使用的精熟，輕易就能把對方的長矛磕踫拐帶、推拉的偏轉方向，然後自己的長槍頭兒猛刺過去。
但是，畢竟五衛兵馬出動的數量是女真人的三倍。雙方密集的攢刺下，很快也給對方造成了傷亡。
關鍵是，十處女真不是建州女真，他們缺乏甲冑。
他們就是一身的皮袍子和蒙古人差不多。
而且雙方這種密集軍陣的長矛對刺，第一排的能直接對刺，第二排可以把長毛桿子架在第一排的肩膀上向前攢刺。至于後面幾排人，因為完全看不到對方。
只能看到前頭人頭攢動，影影綽綽的，他們只能雙手高舉矛桿兒，把長矛的刃部向下拍擊敵人的頭部。
這種情況下，前面、側面、上面，都有長矛，人的感官是有限的，沒法完整的感知所有的威脅。在這種超級混亂的戰場上，格斗水平再高，也是相當危險的。
在第一排，女真人以超高的交換比，把朝鮮人刺倒，但自身也承受了一定的傷亡。殺敵一千，自損也超過三百。
尤其是上面砍下來的長矛，必須要有好的鐵盔和肩甲才能防御。
而十處女真哪有這些東西。
能有鐵甲的都是小頭人級別的。一般的小頭目也就有身兒皮甲罷了。
五衛兵馬披甲率雖然不高，但李棕也明白，沒有既讓馬兒跑，又讓馬兒不吃草的道理。
他難得慷慨了一回，多數還是給發了罩甲和鎖子甲的。
戰場上，有甲冑和沒有甲冑可差的太多了。這些裝備上的優勢，很快就把女真人的部分勇武和格斗經驗抵消了一部分。
女真人此時在不斷地有人倒下後，紅了眼楮。
一方面是二百多年來，李朝對他們的欺壓。另外，這段時間，他們連戰連捷，士氣高漲的不像話。而且，整個蓋馬高原和咸鏡道已經都被他們攻陷了，朝鮮的地方豪強、地主、兩班貴族全都帶著奴婢、子女、財富、家丁逃進了這座堅城。
他們知道，他們之前搶走的只是他們家產的十分之二三而已。大頭兒都在城內呢。他們舍不得這些海量的財富。
之前搶到的，就讓他們足夠發瘋了。二百年了，什麼時候這麼闊過。
他們沒有比草原上，大明封鎖制裁的蒙古人好到哪里去。
他們什麼都缺，什麼都是好的。
他們已經進入了報復的快感中，搶劫的激情中不能自拔。
很快五衛兵馬在攢刺中就頂不住了。他們就是一些農民，這輩子也沒怎麼訓練過。這時候，就是一通亂刺。
好在大家都擠在一起，只能在一米的範圍內輾轉騰挪，步伐和靈活性技巧發揮不到什麼作用。
不然，如果散兵廝殺，他們恐怕早就一敗涂地了。兩個都不一定打得過一個女真人。
李時白看著前面五衛兵馬前出投入戰場的幾個營頭兒，已經開始混亂了。面無表情。一副鐵石心腸。
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就知道他們不行，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給我堵住了，任何人不許撤退，逃兵就地正法。”李時白冷酷無情的下令道。
上去的一萬五千五衛兵馬，對戰六千多女真人。
在被刺死了三千多人後，被重賞刺激出來的血氣之勇已經蕩然無存了，他們立刻就開始尋找逃走的機會
此時，眼看著，一個接著一個的同袍被刺倒地。他們已經開始害怕了。
可是他們開始考慮逃走時，發現後退的路被堵死了。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搬開的鹿角和拒馬槍陣重新閉合起來。他們根本退不回去了。
想往兩側跑也沒戲。兩側是前出的騎兵，在兩側彎弓搭箭，堵著他們呢。
完蛋了，這些當官的太黑了。也不怕生兒子沒有屁眼兒。
他們被陷入死地了。除了向前格斗求生，跑都跑不了了。
“啊！啊！啊!”這些人發瘋一般的嚎叫起來。返身向著女真人殺了回去。
也有一些不信邪的，在後面試圖攀爬障礙物的，全被長槍捅了下來。
督戰隊是不會手軟的。
訓練督監大將李時白的命令很明確，臨陣脫逃的，直接就地正法。
他們被夾在中間了。進進不了，退退不下去。一時間，絕望的情緒籠罩著他們，一片哀嚎之聲。
“擊鼓！讓他們向前沖殺。”李時白下令道。
咚咚咚！咚咚咚！巨大的戰鼓再次敲響。這是讓他們前進的號令。這些五衛兵馬心里對李時白破口大罵。這是逼著他們拼命啊。
左右看看全是人，根本擠不出去。只能用長矛和對方拼命。對方亂槍刺過來，他們也只能亂槍反刺過去。
“把碗口銃搬上來，對著女真人的後隊開火。”李時白命令道。
看著前面一萬五千人的五衛兵馬，一個接著一個的被刺倒，陣線不斷的削弱。他冷靜的繼續下令。
現在，這一萬多人已經被他架住了，夾在中間，只能拼命搏斗了。
這些朝鮮衛所兵也是明白了，他們只能拼命和前面壓上來的女真人搏斗，因為，這個時候，既然逃不走，也退不回去。你不殺他，他就殺你，毫無道理可講。
這個時候，碗口銃被抬了上來。
朝鮮的碗口銃和大明的差不多。就是一個三十公分的小筒子，開口處擴大，像一個飯碗。下面裝填發射藥。碗口放一個石球。
發射時，碗口銃向前斜著著杵在地上。四十五度角射程最大。大概一百五十米左右。通過角度來調節射程。也可以通過增減發射藥，調節射程。
這玩意兒其實就是最早的迫擊炮，采取高拋彈道，可以用較少的火藥把一兩磅重的磨制石球拋射出去。用來砸擊敵人。
這東西不大，射程也近，但是方便搬運。
碗口銃盡管很小，但也有二三十斤重量，朝鮮人放在獨輪小推車上，連帶發射藥和磨制的石彈一起機動。
砰砰砰！五十多門碗口銃開火了。一陣硝煙升起，五十多顆兩磅多重的石彈，飛起，劃出一道弧線，呈現高拋彈道砸向了女真人的後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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