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里一直反復回響著何玖娘說的那些話，他有勇無謀，不如將那一份勇用在正確的地方，至于朝堂上，還是交給真正有本事的人去掌控。
宸王性情溫和，不會對這些手足趕盡殺絕……
何玖娘說的這些話不無道理，在很久之前，他也是這麼想的，只是當時化身為林義平的霖王卻告訴他，同樣是皇帝的兒子，憑什麼別人能爭一爭那個位置，而他卻只能去最苦寒的地方受罪？
還說上位者，無不是心狠手辣，若是現在不爭一爭，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每次動搖的時候，都能听到這樣的話，所以跌跌撞撞堅持了這麼多年。
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
“對！本王這輩子，不能就這麼碌碌無為！”
“本王要去邊疆，守護一方百姓！”
他將酒杯重重摔在桌上，已經下定了決心。
第二天一早，他進了宮，去跟老皇帝說自己要去鎮守邊疆的事，順便表明自己不會再對那個位置有念想。
老皇帝很是滿意他的選擇，一口就應允了。
出宮的時候，正好遇上何玖娘的馬車，依舊是打著瞌睡來給老皇帝扎針。
然後，他再一次攔住了何玖娘的馬車。
趕車的小廝都要嚇死了，心想這靖王到底是怎麼想的，昨天才被打了一頓，臉上的傷還沒好呢，這是又來找打了？
好在這一次，靖王不是來找打的，而是有事要說。
何玖娘懶洋洋探出腦袋，道︰“什麼事啊？”
“本王決定去邊疆了。”
靖王看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到一絲震驚。
可何玖娘卻沒什麼反應，只是閉著眼楮輕輕應了一聲，眼看著又要睡著了。
“喂，本王是因為你說了那些話才決定去邊疆的，你就沒什麼話要對本王說的嗎？”
靖王看上去有些生氣，他的年紀明明比何玖娘要大一些，但現在看來，他才是那個需要被關注的小孩子。
“沒有啊。殿下沒什麼事情了吧，那我就要先走了。”
說著，她擺擺手，示意車夫繼續走。
“慢著！”
靖王又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啊？”
何玖娘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把你家廚子給我，會……會做那陸黑鴨的廚子！”
靖王想的是，邊疆苦寒之地，肯定沒什麼好吃的，但是那陸黑鴨下酒確實是絕佳，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絕不能委屈了自己這張嘴。
“不是吧？”
何玖娘瞬間睡意全無，繼續道︰“靖王殿下，你昨天是去過我家的，總的就這麼幾個人，你還要拐一個走，還有人性可言嗎？”
靖王看著她那一臉窮酸的樣子，不得不說道︰“本王可以跟你交換一個，本王府上的廚子還是不錯的。”
“那也不行。”
何玖娘想都不想直接拒絕︰“這陸黑鴨的方子可是我們陸家生存的根基，怎麼能輕易給你？殿下若是想要，那得花錢買。”
“你！”
靖王氣得說不出話，他們都是一起喝過酒的關系了，怎麼還張口閉口就談錢？這女人是掉進錢眼兒里去了吧？
但又想到他們一家是逃難來的，肯定是沒見過什麼大錢，又說道︰“行，你說，要多少錢？”
“那至少也得一萬兩。”
“什麼！”
靖王眼楮都快要掉出來了，就一個方子，至于嗎！
“殿下，你要知道，多少人擠破腦袋想找我買方子我都不賣的，要不是看你要去邊疆了，且是自己做來吃，並不是拿去做生意，我也是不舍得賣的，你要是實在想要那就買，不想要我也不強求的。”
何玖娘真的是一副挺為難的樣子，好像叫這個價格還是她虧了一樣。
眼看著她就要放下車簾繼續走了，靖王急忙應下了︰“一萬兩就一萬兩，一會兒本王讓人將錢給你送去，你把方子給我。”
“行，但你只能自己使用啊，不能做生意，要是悄悄做生意被我發現，那可是要賠違約金的。”
“什麼東西？”
靖王都想掐死這個女人了，在說些什麼鬼？
方子他都買到手了，還要限制不能做什麼？
這麼霸道的嗎？
何玖娘懶得跟他解釋，直接掏出紙筆就開始寫合約，大致意思就是將方子賣給靖王做私人使用，不可商用，否則賠償百萬兩黃金。
這個違約金的數據，靖王看得瞠目結舌，這個女人窮瘋了吧！
好在他確實只是打算自己吃的，並沒有要做生意的意思，便還是應了下來。
何玖娘寫了兩份，雙方各一份，簽字按了手印，這就算生效了。
一會兒靖王讓人送錢去陸家，然後再帶上方子回去就行。
而另一邊，霖王府上，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府上就像是被抄了一樣，落敗得不行。
老皇帝雖然沒有明面上處罰他，但卻一直在有意縮減他府上的用度，之前賞賜的一些田地莊子，也陸續收了回去，就連宮中每月發的俸祿都停了。
很多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一向不怎麼問事的霖王是怎麼得罪了老皇帝，但知情人卻是知道，老皇帝這是打算一步步逼死霖王。
霖王此時正在書房中會客，這種時候，自然不會是什麼正經來客，來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只眼楮，身型略嬌小，是個女人。
“老皇帝沒喝清音茶，你都不知道嗎？”
女人看著霖王，語氣不是很好。
想不明白主上為什麼要跟這麼個傻子合作，現在霖王的意圖已經暴露，老皇帝防著他就跟防賊一樣，就這樣的一個人，還有什麼合作的意義？
“怎麼可能？他當著本王的面就喝過幾次。”
霖王皺著眉，很是不爽的樣子。
不過就是蠻國的細作而已，竟然敢跟他這般說話，等他將來一統江山，首先就要滅了東廷！
“哼，若非如此，他為何遲遲不跟你要茶葉？還有，這兩日何玖娘進宮給老皇帝看病，卻一點動靜都沒傳出來，你這王爺當的可真是失敗啊！”
女子看向他，眼中滿是輕蔑，
霖王注意到她的目光，語氣也冰冷了幾分，咬牙切齒道︰“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你是被派來協助本王的，不是來給本王看臉色的，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