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芸疑惑地側頭看去,這是上班的點,又不是逢年過節或者周末,基本上除了辦公和走親戚的人們,平常前往市里的人不會太多。
但是今天車上位置幾乎坐滿了,只有後排中間兩個座位空著,這並不是主要的,而是她們遇上了不少熟人!
童元彬、宋珍寶,以及與童元彬玩得好的兩男一女。
他們是剛剛從國營飯店吃完飯趕過來的,就坐在了最後兩排。
宋珍寶挨著窗戶坐著,旁邊是童元彬,倆人正低著頭笑著親昵地說話,眉目間蕩漾著情意,這會兒感覺到車上一靜,忍不住抬頭看向車門口,與似笑非笑的夏昭芸對上了!
童元彬心虛地立馬站起來,大步迎過來,留下嫉妒一閃而逝又端著溫順賢良的宋珍寶。
他在上大學之前,幾乎是跟“宋若芸”朝夕相處的,見證了她從一個如陶瓷般精致的奶娃娃,成長出如此姣妍多姿。
按理說他應該對她的容貌有了些免疫,可事實上,除了昨天她被打得臉腫成豬頭樣,他每次見到她,都控制不住地驚艷與歡喜。
這份濃重的感覺,助長了他對她的佔有欲,一直致力于掃除各種明里暗里的情敵,也成就了他在年輕一代里一霸的稱號。
她幾乎是他的囊中之物,哪怕她不再是宋家親生閨女,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或許是她沒有了家庭依仗,或許昨晚他見了她最丑陋的樣子,又或者他上大學後注意力轉移、眼界和見識提高,他的心境已經有了變化。
童元彬急切的邁步在想起她先提分手的話時,突然頓了下,剛剛他被宋珍寶培養起來的大男子主義,此刻勢頭正猛。
他頭一次沒有再上趕著哄她,手插著口袋,冷淡地說︰
“宋若芸同志,你身體既然沒有哪里不舒坦,怎麼不去上班?”
“跟我到這里做什麼?”
“你以為一個人的容貌很重要嗎?所以拿著這當武器,攻擊別人?”
“我真是沒想到,跟你在一起十多年,竟然才發現你這麼有心機!”
“珍寶才是宋家的女兒,你偷了她十八年的幸福不夠嗎?還要處處使壞、打擊她?”
車里的人半數是混個臉熟的,眾人默默地吃瓜,神色間也多多少少帶出對夏昭芸的鄙夷。
夏昭芸嗤笑聲,拉著賀青冉選了個好位置,拉著塑料吊環筆直地站著。
她聲音輕軟地抱怨︰“冉冉,怎麼走哪里都有自我感覺良好、上來找存在感的二傻子?”
“我知道自己長得漂亮,用得著一再強調嗎?誰都不眼瞎!”
賀青冉樂得咯咯笑,閨蜜這自戀式懟人功力見長,看見偽君子童元彬被氣得臉色發青,更是從沒有過的暢快。
童元彬咬著牙︰“宋若芸,你跟珍寶穿一樣的衣服,到底什麼意思?”
夏昭芸一愣,狐狸眸子掃過後排,然後有些恍然。
因為她們倆人都穿著紅色方口泡泡袖長裙,腰間是一圈漂亮褶子,布料柔軟順滑,正好能夠將少女的曲線完美呈現出來。
只是夏昭芸哪怕被宋母苛待飯食,每頓都是六七成飽,但是她底子好,吃的飯全供到對的地方去了,沒有絲毫浪費,加上她常年跳舞,自然是縴細又窈窕,玲瓏的身段配上明艷帶勾的五官,灼灼其華也不過如此!
再看宋珍寶,她本來就是秀氣,皮膚也不是特別白,若是沒夏昭芸對比,這身紅裙倒也讓人眼前一亮,如今人的模樣不出挑罷了,身材在這一兩個月養得圓潤,哪怕她也跳舞,仍舊被襯得有些土氣和,嗯,壯實。
夏昭芸跟賀青冉對視一眼,倆小姑娘毫不客氣抱著哈哈笑起來。
“哈哈,冉冉,你從哪里買來的衣服,怎麼會讓我跟人撞衫了?”
賀青冉也哈哈笑著搖頭︰“我咋知道呢?供銷社新到的衣服,就兩件,一件小號一件大號。我當時要了小號。”
“我一次還沒上身,就貢獻給你了,多夠義氣!誰知道珠寶買了大號……”
宋珍寶面色蒼白,忍不住站起來,“宋若芸、賀青冉,你們不要太過分。有你們這麼欺負人的嗎?”
夏昭芸平息下呼吸,輕笑聲︰“我們怎麼了?”
“剛上車是童元彬先上來莫名其妙說一通,雖然我听不大明白他指桑罵槐,但也知道,你宋大小姐太獨霸了!”
“合著人家賣衣服,只能你穿,別人能買不能穿?撞衫不可怕,誰丑誰尷尬,穿了比你好看,就是我的不對,我在欺負人?好沒道理呢。”
“而你,”她瞥了眼童元彬,“這趟車是你們童家專線?只能你們坐,別人但凡上來,就是追著你的?”
“還有,我叫夏昭芸,你們記住,夏華的夏,昭陽制衣廠的昭,芸芸眾生的芸!”
她如此一說,大家伙腦子也轉悠過來了。
對呀明明是童元彬上來先對著人家姑娘呵斥一番,人家姑娘長得好看有什麼錯?為什麼他們就順著他的話走?
宋家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沒有見到,只是听別人說,但真真假假也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這時候兩個青年站起來,不好意思笑著說︰“同志你們坐這里吧,我們去後面!”也不等人拒絕,他們齊齊往後走,坐在了最後一排中間的空位上。
夏昭芸笑著道︰“謝謝同志了,”說完她就拉著賀青冉坐下,突然站起來扭身子沖童元彬挑眉。
“干嘛?”以為夏昭芸以進為退,想讓自己吃醋證明她的重要性,童元彬緊繃著臉,倒是將廠二代的痞氣露出些,自以為很帥氣地微微揚起下巴。
“沒什麼,就是讓車上的大家伙見證下,”夏昭芸笑得清甜,是童元彬從沒有見過的模樣,就好似原來一潭清澈湛藍猶如寶石的湖水,突然波光粼粼,給人的驚艷再度刷新一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