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從關勝軍中出發，到張伯奮，劉 兩軍接力。</p>
只用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p>
就把前線的消息傳到了大宋。</p>
眼看著信使喊著大捷的紅翎急報。</p>
沿途的國人都很振奮。</p>
一個個都在翹首以盼，巴望著復興報公開發布西征勝利的消息。</p>
可是消息到了登州。</p>
軒然大波。</p>
“值得嗎？我大宋軍明明戰場上無敵，佔領了不花剌和訛答剌等三城，未必金人訂立城下之盟，為何還要用冶煉鋼鐵的技術和造船的技術，換取西域那片荒無人煙的土地？”</p>
大宋之所以在靖康之難觸底反彈崛起。</p>
君明臣強是一回事。</p>
可是靠著大宋的各種鋼材技術，武器，鎧甲的打造技術，造船技術，才能碾壓金人的戰力。</p>
如今卻要拱手送給金人。</p>
黃燦听見這個消息，差點沒氣的背過氣。</p>
陳過庭，曹輔也很不理解。</p>
包括聞訊從汴梁跟著紅翎信使趕回來的李綱，梁揚祖，朱勝非，劉 ，李邈等人。</p>
朱璉得知依照和約，趙桓一年以後將回歸大宋。</p>
早已經哭成了淚人。</p>
解釋的事情，當然是李敬這個始作俑者來做了。</p>
“諸公，各位同僚，不要著急，此番宋金議和，是西夏之戰以後，我主動派商隊跟金人接洽的，為了誘使對手同意示範我大宋靖康皇帝，我主動提出可以向金人提供冶煉鋼鐵的技術和造船的技術！”</p>
“你個敗家子，要知道，大宋之所以能從戰爭中崛起，冶煉和造船功不可沒，要是被金人學去了，後果不堪設想！”</p>
黃燦跟大宋朝臣的印象是性格溫和的，也是善于實干不善于言辭的。</p>
如今居然跳起來，指著李敬鼻子罵。</p>
而李敬不以為然，一副崽賣爺田心不疼的樣子。</p>
朝臣們都很詫異。</p>
“听我說，技術這個東西，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大宋未來要稱霸于天下，就不能沒有進去之心，不能抱著制造火炮的技術抱殘守缺，甚至于密不示人導致技術失傳！”</p>
“那也不能給金人啊！”</p>
“現在磁州已經收復了，我們大可以利用磁州，讓金人派人學習，他們所能學到的，無非是最初的冶煉改進技術，甚至于因為磁州鐵礦不同，即便他們的工匠可以在磁州冶煉出合格的火炮，回去也不能做出來。”</p>
這個時代的很多技術傳承都是經驗傳承。</p>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事情太多了。</p>
李敬既然敢在和約上讓關勝書面承諾贈送冶煉技術，就想好了對付他們的辦法。</p>
“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完顏宗翰忌憚我大宋靖康皇帝回國後興兵復仇，用合約的方式，即便是沒有西域這些土地，我也要給其他金人一點盼頭，讓他們內部有釋放我靖康皇帝的聲音，而最合適拋出讓他們上當的籌碼無非就是冶煉和造船的技術！”</p>
“這該死的完顏宗翰！”</p>
黃燦頓時明白了，李敬把冶煉技術和生產技術分開，尤其是管理技術，還有機械技術都藏起啦，不讓金人觸踫。</p>
“造船呢？”</p>
“造船就更離譜了，金人都是一幫子馬上大屁股，連航海圖都看不懂，到了船上大浪一來，吐得一塌湖涂，他要船有什麼用？再說，船匠不是那麼好學的，大不了我們派人給他們一些圖紙，帶著人去里海，咸海里去幫他們造！”</p>
雖說李敬很精明，也算到了完顏宗翰的狠辣。</p>
拋出這一步棋子，也無非是盡最大可能保障趙桓可以活著回來。</p>
朱璉很感動。</p>
黃燦，陳過庭，李綱，朱勝非，梁揚祖等人也可放下心來。</p>
可是李敬還在繼續說。</p>
“未來大宋需要很多船，船廠也會逐步由官辦，朝著民辦放開，大型艦艇會由朝廷所屬船廠制造，像一些漁船，內河航行的船只，發售蒸汽機，內燃機，讓百姓自己制造才是最大可能爆發運力，讓所有百姓受益的出路。”</p>
眼下大宋登州，冀北兩處船廠所造的大型海船尚且不能滿足未來對于大洋彼岸和西洋的船運發展。</p>
膠州，明州船廠生產的專供內河水師。</p>
泉州，廣州的船廠的船都沒有包裹鐵皮，受制于蒸汽機的產能，還沒有完全釋放出來。</p>
李敬準備再次在遼東上馬一個鐵礦和蒸汽機，內燃機廠，等新廠投產，不僅可以把泉州，廣州的船廠釋放給民用，還可以鼓勵很多適合航行的地方建廠造船。</p>
船舶制造，航運的技術，人才培養，一旦走到了前面。</p>
就等于向民間開放這些技術。</p>
“靖王，思慮清楚，一旦放開船舶打造的技術，金人也好，西洋那些個藩屬國也好，就可能竊取！”</p>
“沒事，短時間把蒸汽機和部分精密的配件技術掌握在手里，從長遠看，還是要建立一個有效的體系，把這些技術長足的發展起來，比別人跑的快就可以了！”</p>
黃燦看出來了，李敬是在借著給大金提供冶煉技術的由頭，準備逐步開放造船技術。</p>
看著李敬一副自信的樣子。</p>
李綱，梁揚祖，陳過庭等朝臣心里都在打鼓。</p>
“靖王，這些技術可是你師父交給你的，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拿去換我大宋靖康皇帝，合適嗎？”</p>
“太後盡管放心，我師父一向主張學以致用，只要能造福大宋，讓百姓切切實實得到好處，能讓大宋揚眉吐氣，其他的都不重要........”</p>
看見李敬咧嘴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朱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p>
“倒是不妄太上昔日在汴梁城頭，對你如此看重！”</p>
“微臣手上也就這點籌碼了，要是還救不了太上皇，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p>
趙桓一日沒有回到大宋，這件事就極可能出現變數。</p>
哪怕宋金之間已經把承諾寫在了白紙黑字上。</p>
說實話，李敬預想過趙桓回來，可能會對大宋的朝局產生變化。</p>
也可能中斷大宋如今蒸蒸日上的勢頭。</p>
但是他實在不忍心看著朱璉和趙柔嘉時常望著西方唉聲嘆氣或者靜靜發呆的樣子。</p>
再說，大宋能有今日，趙桓昔日在汴梁城頭封賞，功不可沒。</p>
他不認為趙桓是個听不進意見一意孤行的人。</p>
“在營救太上的事情上，宗帥，靖王都已經盡力了，倘若金人仍然不知悔改，本宮也死心了。等我大宋盤整好各地政務，積累大戰所需，靖王帶兵就去把大金滅了！”</p>
朱璉當然知道李敬的意思。</p>
宋軍為了救人，各種方法都用了，把金人皇帝俘虜了，老巢佔了，讓他們舉族萬里西遷。</p>
此番訂立交換人質的和約，是營救趙桓最好的機會。</p>
倘若出現變化，金人再次背信棄義。</p>
她就當趙桓死了，讓李敬興兵復仇。</p>
“太後聖明！”</p>
李敬是習慣性的吹捧，在場的各朝臣是真心覺得朱璉這個決策乃是老成謀國。</p>
紛紛跟著呼喊太後聖明。</p>
同時諫言朱璉，在復興報登載宋軍攻陷金國三城，逼迫金人簽署城下之盟的消息。</p>
特赦部分輕罪罪犯，舉國同慶。</p>
吐出了胸中塊壘，知道李敬有交換趙桓以及西域的應對之策。</p>
朝臣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各種政務。</p>
倒是李敬靜靜在一邊沒有說話。</p>
就是听著。</p>
“王爺，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p>
離開了望海樓，李敬沒有回到別院，而是去了水師營地。</p>
老遠看著水師營地繁忙的碼頭。</p>
回想自己抓住金國西夏之敗士氣萎靡的時刻，忽然派大軍出擊金國，打的金人陣腳大亂，不得不承諾釋放趙桓。</p>
憑空為大宋變革多了一份變數。</p>
他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對還是不對。</p>
“趙羽啊，什麼時候走？”</p>
金人從被西征，大宋水師和宋軍控制了紅海沿岸，波斯灣沿岸。</p>
雙管齊下，打垮了塞爾柱帝國。</p>
也許是為了報復大食人，也許是為了擴張地盤。</p>
李敬也沒想到，宗澤剛到紅海，就遇上了十字軍東征。</p>
兩場大戰，十字軍用對付阿拉伯鐵騎的方式對付宋軍，徹底掉進了坑了。</p>
被折可求，折彥質，彭沖打的潰不成軍。</p>
宗澤憑空得了近十萬俘虜，沒有急于遠征報復，跟抓捕的阿拉伯人一起挖掘運河。</p>
糧食從西洋自籌就可以解決。</p>
軍械和火藥消耗很大，必須要從大宋本土運輸。</p>
“明天就起航。”</p>
趙羽揚了揚手上李敬寫給宗澤的親筆信，露出自信的笑容。</p>
“讀書人讀書明理、有格物致知的追求，有橫渠四句的壯闊，我大宋海軍則橫波大洋，把大宋的旗幟插滿世界每一寸的海灣，趙羽永遠記住靖王的教誨，將一生付諸于軍艦，讓宋軍的火炮為大宋百姓爭奪生存空間！”</p>
“去吧，一路小心！”</p>
不管什麼時候，听見自己麾下那勃勃雄心的誓言，都能撥動心弦。</p>
李敬跟趙羽回了一個軍禮。</p>
心里也豁然開朗起來。</p>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就是趙桓即將要回來了嗎？</p>
趙佶那個昏君回來，自己都不怕，更何況是對自己蠻欣賞的趙桓。</p>
想通了李敬，干脆回到了臨海居。</p>
看見一屋子的人，頓時都有些發愣。</p>
“太後，女帝，你們怎麼來了！”</p>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靖王為朕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域，朕哪里去不得？”</p>
朱璉還沒開口，趙柔嘉先說出這番霸氣的言語。</p>
李綱，李清照，喬淑雲，趙玉盤幾人都在捂著嘴發笑。</p>
“李敬，李敬，仗雖然是大爺打的，朕還是要謝謝你，若非你周密籌劃，完顏宗翰豈能答應釋放我父皇！”</p>
“哪有，那是我們女帝福氣好，威震四方！”</p>
趙柔嘉十四歲了，這兩年個子長得很快。</p>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自己也不好意思拉著大臣和武將了。</p>
但是李敬總是例外的。</p>
看著李敬笑著在門口沒有擠進來。</p>
她連忙拉著李敬，走到朱璉面前。</p>
讓他在李綱和梁揚祖旁邊坐下。</p>
“李敬，我讓關勝給太上皇帶了一封信，信上說起了大理要求歸附，你在西洋打下十幾個藩屬國的事情，還有以他年號命名的靖康大陸，等太上皇回來，我就辭去監國的位置，把江山交給你和柔嘉。清瀾已經答應給太上皇打造一條大船，到時候，我和太上皇就雲游四海。”</p>
朱璉話語輕盈，言辭卻仿佛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p>
汴梁的大朝會和大朝會之後的政務處理，讓她明白了一件事。</p>
只要順應民意，選拔賢良，構建好相互制約的權利架構，制定一個切實可行的目標，團結朝臣以及地方官員各司其職，為之奮斗。</p>
大宋皇室，只需要作為國家的象征就可以了。</p>
根本不需要處置政務。</p>
趙柔嘉都能玩的轉，更何況她身邊還有李敬在。</p>
“那怎麼行，大宋怎麼可以少了太後監國！”</p>
“不要推辭，雖說這封信是權宜之計，但是作為監國的太後，我完成了心願，應該言出即行。”</p>
盡管李敬沒有看過關勝替她帶給趙桓的書信。</p>
但是李敬認為朱璉在信上這麼寫，是有可能的。</p>
沒有人相信金人不會檢查朱璉寫給趙桓的信。</p>
她這種決議，也是為了讓金人放松警惕，放趙桓回來。</p>
“微臣以為太上回來，還是應該還朝，女帝退位！”</p>
臨閭關外，宗州城外，趙桓兩次傳位趙柔嘉，在李綱看來，是大宋的權宜之計。</p>
也是趙桓不甘心帝位旁落其他人手里的表現。</p>
可是朱璉所認識的趙桓，跟李綱不一樣。</p>
“太上皇並不想當這個皇帝，李相別忘了他是如何繼位的。”</p>
被敲昏了抬上龍椅的皇帝，趙桓是古往今來帝王里的奇葩。</p>
在場的李綱是見證者。</p>
李綱剛想說此一時，彼一時。</p>
朱璉又開口了。</p>
“李相，昔日在靖康大陸，我跟靖王打賭西夏戰事，本宮輸了，在水師學堂和太學足足講了一個月的課，可是跟你打賭太上皇歸來的態度，未必會輸哦？”</p>
趙桓除了是被敲昏抬上龍椅的皇帝。</p>
同時也是一個非常善變的皇帝。</p>
對于趙桓的性格把握，李綱遠沒有朱璉準確。</p>
“微臣賭了，若是太上皇願意還朝，太後則要答應女帝退位，並且全力輔左太上！”</p>
“李相要是輸了怎麼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