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我胭脂山，令我婦女無顏色，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p>
西夏之敗，敗的如此之慘，是西遷的所有金人都想不到的。</p>
兩位最睿智的金軍統帥親上戰場，幾千門火炮隨行，還每個勇士配備雙馬。</p>
竟然一敗再敗。</p>
只是想在祁連山腳佔點小便宜，也栽了一個大跟頭，還折了完顏昌。</p>
敗的整個金國都失去了信心。</p>
完顏宗翰听說幾批商人來幫宋軍傳話，暴怒著要宰了他們。</p>
都被完顏宗望攔住了。</p>
“斡離不，你不會真的動心了？區區的冶煉技術，我大金打造的銅炮一樣可以打人！”</p>
“沾罕陛下，怎麼會，憤怒解決不了問題，我只是憂心未來的戰局！”</p>
完顏宗望見過派來的說客。</p>
樞密院給了這些人官文，只要金國釋放趙桓，宋國可以放了完顏吳乞買，承諾收復西域漢唐故土後，不再進攻玉龍杰赤。</p>
締結和約，通商，通路。</p>
倘若金國對宋稱臣，宋國可以用金銀，糧食，繳納歲幣。</p>
“斡離不，宋人出爾反爾，不可信！”</p>
宋國回傳的情報表明，周寧開創，梁揚祖繼承的政治改革很成功，這個國家正在起著翻天覆地的變化。</p>
原本留在宋國的暗棋因為自己和完顏宗望各種不甘心而出手，正在被一步步連根拔起。</p>
他也知道，京兆府回傳的消息，對完顏宗望打擊很大。</p>
大金往日無所不能的宋國內應，正在因為宋軍戰無不勝，宋國蒸蒸日上，而分崩離析。</p>
糾結七千人，對李敬那個小妾幾十人的商隊出手居然也失敗了。</p>
簡直匪夷所思。</p>
“沾罕陛下，不是信和不信的問題，我也知道，現在把持大宋朝局的，有很多都是汴梁被我等欺凌女人，他們對金國，金人，恨之入骨，絕不是放了趙桓就可以解決的，但是我們需要留有余地！”</p>
完顏宗望很後悔。</p>
汴梁城頭，李敬對他們的警告歷歷在目。</p>
若是早知道今日，昔日肯定不會擄走趙佶和趙桓。</p>
也肯定不會縱容麾下大肆欺凌皇宮嬪妃和大宋皇族公主。</p>
更不會因為泄憤，把趙氏皇族在河東屠了個干淨。</p>
更不會滅了遼國以後，倉促攻宋。</p>
這宋國哪里是綿羊，分明就是一頭沉睡的獅子，被大金的群狼撕咬， 然驚醒.......</p>
“周寧諫言陛下善待趙桓，封趙佶為王，給與親王待遇，賞賜他王府，讓他在城中自由，給他配享幾個各族美人......”</p>
“封王，這是什麼狗屁邏輯，他宋國的軍隊殺我這麼多大金勇士，我還要賞賜他？”</p>
還沒等完顏宗望說完，完顏宗翰暴怒。</p>
“周寧是不是還要本帝對他稱臣？”</p>
完顏宗望被懟的翻白眼，心里說，只要能和宋國真正的放下刀兵。</p>
為國家和民族謀求一條生路。</p>
稱臣算什麼？</p>
這幾年的仗打下來，一仗仗的敗，無數族人慘死戰場，強悍的女真愣是被李敬逼得走投無路。</p>
依照宋國今日強勢崛起的事態，挖通了西洋的運河，遲早打到西邊東西夾擊。</p>
難道眼睜睜看著金國和女真族陷入絕境，難道真要宋軍打到玉龍赤杰，跟趙桓同歸于盡嗎？</p>
“沾罕陛下，周寧的意思，還是拉攏趙桓，緩和跟他的關系，用西洋女人的柔情，磨滅了趙桓復仇的火焰！”</p>
“女人，還是大宋的好，趙桓跟西洋女人語言都不通，有個屁的柔情！”</p>
提起女人，完顏宗翰眼里就閃過趙纓絡的影子。</p>
他都悔死了，當初預感李敬會從水路襲擊會寧府，就該派人立刻把趙纓絡接出來。</p>
“我也想用其他方式跟朱璉，李敬示好，可手上也沒有其他的籌碼，跟宋人和談就更別說了，人家要的是釋放趙桓！而且是馬上！”</p>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p>
昔日遼東之敗，完顏宗翰下令西遷的時候，就有很多議和的聲音。</p>
他壓住了主和的聲音，強勢下令西遷，結果連續的勝仗，無數的繳獲，讓族內主戰的聲音頓時高漲起來。</p>
然而西夏這場大敗。</p>
主戰派找不出戰勝宋軍的辦法，主和的聲音又起來了。</p>
而且和以往各次都不同。</p>
完顏希尹還建議主動分裂一部，夾帶在蒙古人中，跟宋人聯系歸附，甚至寄望回歸白山黑水，為女真留下民族的火種，真是想的天真。</p>
“斡離不，我明白你的意思，賞趙桓，也是安撫人心！”</p>
這個人心，不是宋人的人心，是金人的人心，仿佛跟趙桓示好，就代表著可以跟宋人化干戈為玉帛，甚至說讓趙桓在溫柔鄉里泡軟了骨頭，有朝一日返回大宋也不會對大金妄動刀兵。</p>
“行，行，行，朕這就下旨封王，朕不是不明白，只是朕咽不下這口氣，你說趙桓這個鳥樣，除了哭，還會什麼，老子還要給他封王，是不是我們明年西征，還要把拜佔庭公國，基輔公國，匈牙利王國，奧斯曼，瓦羅亞，哈布斯堡王國的美人都帶回來，讓趙桓嘗盡天下美人？”</p>
盡管完顏宗翰嘴里說的是憋屈。</p>
言辭還是滿懷豪情。</p>
打不過宋人，那是因為狗日的李敬太厲害。</p>
其他的國家，還不是小菜，手到擒拿。</p>
“ 母殘了，撻懶捐軀了，兩部在駐地還有大量部族，斡離不有沒有合適的統兵人選？”</p>
“韓常！”</p>
“漢人啊？”</p>
“孛兒只斤，合不勒！”</p>
這次輪到完顏宗翰翻白眼了，這混蛋不僅是蒙族，還經常串聯蒙族各部，在軍中蒙族中非常有聲望，比韓常更加刺頭。</p>
兩人都一路貨色，打起仗來不要命，有勇有謀，很會籠絡族人和麾下將士，認為祖宗姓氏不可更改，不接受完顏家的賜姓。</p>
“我完顏家就沒有出色後輩了嗎？”</p>
“沾罕陛下，西遷之路，女真族人損失巨大，疆域內花剌子模，塞爾柱各國人口高達數百萬，沒有漢族，蒙族，渤海族，契丹族，高昌回紇各族全力協助我大金國，別說跟宋人爭鋒，就是大軍全力西征，也不能保證不禍起蕭牆！”</p>
大金雖然西遷，但是謀克 安的制度卻沒有改變。</p>
謀克 安之上，成為萬戶。</p>
萬戶之上，是都統。</p>
西遷之後，只有夏金吾和完顏宗弼被封左右都統，手中權利遠遠比不上昔日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兩個左右都統。</p>
韓常和合不勒雖然也因為戰功封賞萬戶，可是他們這個萬戶跟其他萬戶是不同的，見了任何一個女真萬戶都得低頭。</p>
可是萬戶之上就是都統，沒有其他的升職余地。</p>
把都統之位交給二人，顯然不可能。</p>
韓常隨金人西遷，又不受重用，所部兵馬經常被拉到戰事最危險的地方做炮灰，時常吐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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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不勒更是腦後長有反骨，竟然聯絡部分蒙族部落，要東遷回家。</p>
“斡離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難道還要給他們兩人封王？此二人野心勃勃，明顯對我大金欠缺忠誠，你就不怕尾大不掉？”</p>
大金有給千戶，萬戶封爵位的傳統。</p>
照二人的萬戶的封賞，封王不成問題，只是因為他們是外族，一直沒有封爵。</p>
“不怕，西征在即，整合兩人手中的兵馬，把撻懶部族分給二人，從 母手上置換部分女真，蒙，漢，渤海，契丹，高昌回紇，韃靼人打散分配到兩人手中，降低他們手中士兵的分量，補充大量的花剌子模，塞爾柱降兵，讓他們為我大金建功立業!”</p>
戰爭的形態變了。</p>
自從磁州之戰開始，李敬就用鋼鐵和炸藥釋放了一頭惡魔。</p>
河東之戰，遼東之戰的慘敗證明。</p>
不管是金軍還是宋軍，火炮能發揮巨大的作用，沒有火炮隨行壯膽，士氣低落一半。</p>
火藥，後勤補給就變的尤為重要。</p>
“把火炮捏在手上，掌握在我軍中，火藥限量供給，就可能控制二人手中軍隊，再說，那些個降兵也好，其他各族士兵也好，都未必敢跟著二人走!”</p>
“好，準你所奏，朕連同趙佶一起給他們兩人封王，帶著他們西征，看看他們能否有這個本事成為我大金國的外姓王！”</p>
前途晦暗，完顏宗望能和完顏宗翰交心暢談，也能讓對方放棄自己執念，做一些對大金有益的決策。</p>
完顏宗望還是很高興的。</p>
看見他露出笑容，完顏宗翰也豪爽的伸出雙手拍了斡離不的雙肩。</p>
“斡離不，未來我們可能會敗在宋軍之手，但是我從來不後悔，也從來不擔心宋人有本事滅亡我女真民族，你我百戰沙場，要盡是西域，花剌子模這樣面對火炮，火藥，一觸即潰的對手有什麼意思。我相信，宋人穿越西夏，西域兩個千里無人的地方遠征，我大金有實力與之一戰，縱然死在李敬手中，我雖死猶榮！”</p>
身處逆境，卻滿懷豪情。</p>
完顏宗望自認自己做不到完顏宗翰這份心境。</p>
他苦笑著點頭。</p>
完顏宗翰又正色的給他說。</p>
“從宋國傳回的情報表明，宋軍之所以在西夏之戰的中有如此表現，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們每戰必有總結，跟火炮，火統配套了很多打法，戰術，相比之下，我軍火炮，火藥僅僅能用于攻城！”</p>
“你又不是不知道，玉門沙洲兩戰，我們繳獲了一些宋軍沒及時帶走的火銃，還沒來得及運回來，又被劉 奪回去了！”</p>
鬼知道劉 那麼厲害，我們前腳撤出肅州，他竟然敢全軍出擊。</p>
還分兵收復沙洲和玉門關，害的我們在折可求的一路追擊下，奪了陽關才回來。</p>
想到這里，完顏宗翰也無比後悔。</p>
自己也是西征的勝仗打多了，把宋軍當成西方那些蠢貨了。</p>
“宋人的火銃是燧發的，我讓人用銅料做了，扳機扣動打不著的時候很多，精準也很差，成品威力也不大，至于宋人那些戰術，沾罕陛下，你不覺得他們是專門弄來對付我們的？”</p>
從小玩弓箭長大的完顏宗望真是覺得那玩意沒有弓箭方便。</p>
尤其是打了幾銃以後，還得讓他冷下來。</p>
只有近距離，冷不丁來一下，可能有效。</p>
至于戰術，宋人那些挖掘坑壕的戰術，都是特麼的針對大金鐵騎的。</p>
把騎兵優勢全部干趴下，然後大家一起趴地上互毆。</p>
偏偏這種戰法戰術，只是對宋人有效，金人學都學不來。</p>
宋人人口萬萬，大金才多少人。</p>
不能帶著馬匹沖鋒，以一當百，大金坐上棋局的一刻，就輸了。</p>
“不可否認，宋軍的練兵之道還是有效的，斡離不，讓金吾和烏珠多上點心！”</p>
“烏珠在祁連山口躲了一個月，差點餓死在哪里，死里逃生，他在盯著，比以前做事踏實了很多！”</p>
完顏昌和完顏宗弼深陷絕境，他們兩都是始作俑者，因為自己失誤葬送部署，還是很自責的。</p>
不過事情已經那樣，完顏宗弼還能活著回來。</p>
兩人都放下了，毫不猶豫的大笑起來。</p>
“沾罕陛下，我還是想派出一個使團前往登州，跟宋人聯絡，給他們一個未來五年釋放趙佶的信號，要求通商，締結和約！”</p>
“斡離不，你想做就去做，但是要記住，一旦釋放趙桓，我們就連最後陣前自保的籌碼也沒有了！”</p>
“陣前自保？”</p>
完顏宗望苦笑著繼續說。</p>
“當初趙桓還是皇帝的時候，李敬一個小卒的身份就敢用震天雷炸汴梁城頭，現在他已經是大宋傳奇戰神，以郡王之爵獲封親王之名，朱璉，趙柔嘉對他百依百順，宗澤前往西洋後，大宋朝廷上下敢于悖逆他的人屈指可數，手握樞密院掌控大宋所有軍隊，權柄滔天，陣前救不回趙桓，朱璉，趙柔嘉難道還會責罰他？”</p>
“那我還給趙桓封什麼王，既然要緩和宋金關系，直接放回去不久好了。”</p>
“封王要封，放人也不是現在放，你我雖然期望大宋盡快開戰，可是如果真要宋軍孤注一擲，開出七八路精銳越過西域，深入我大金境內，恐怕朝中重臣，將領想法又會不同！”</p>
李敬的打法向來講究水到渠成。</p>
等待是一種煎熬，完顏宗翰恨不得宋軍沒有準備充足就開打，或者勝算會高那麼一點點。</p>
可是真把準備不足的宋軍逼著越過西域開到中亞，大軍壓境，甚至開始就地搶掠補給。</p>
恐怕又不一樣。</p>
“行，你組織使團，朕頒發節杖派人！回想昔日我大金種種作為，都太極端了，沒有能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尤其是汴梁城頭的那些威脅，真是小看了宗澤和李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