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大宋朝文華鼎盛，武備松弛。</p>
宋朝的百姓還是很彪悍的，尚武之風席卷民間。</p>
磁州百姓敢打死兵部尚書王雲就是最好的例證。</p>
當無數憤怒的人群，手持武器，一些還帶著鎧甲，涌向汴梁的時候。</p>
張浚和張俊都慌了。</p>
他們根本敢輕視這些暴民手中的農具，該死的李敬黃燦，打造這些工具和農具都是百煉鋼，砍殺起來自己士卒的制式武器搞不好還吃虧。</p>
兩人趕緊緊閉了邊梁四門。</p>
懇求著趙構和趙佶拿主意。</p>
兩人有什麼主意。</p>
這一切都是完顏宗干逼著他們搞出來的。</p>
完顏宗干也渾身氣的發抖。</p>
他根本都沒想過，朱璉敢于在報紙上公開宣布太上還朝自己就退出監國。</p>
“你們三個，趕緊去看看，這些暴民要干什麼，問清楚怎麼樣才能退去？”</p>
秦檜都不知道，自己在城頭露面，會不會被人射床弩。</p>
這事不是明擺著嘛？</p>
這些暴民大逆不道，不希望太上還朝。</p>
他們要朱璉監國。</p>
以前太學學生在城中游行就夠煩了，如今朱璉搞什麼全天下普吉教育。</p>
要求軍中丘八識字，讓所有稚子上學。</p>
現在誰都能念報紙。</p>
誰都想參與國事。</p>
大宋士大夫和君王共同治理天下，也不看看，國家大事是你們這些人能議論，能參與的嘛？</p>
跟一群賤民有什麼可談的，應該立刻讓張俊主持抓捕。</p>
可是張俊一言不發，他好像不想當這個惡人。</p>
眼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一起走上了城頭。</p>
可是城外的人越聚越多。</p>
太可怕了。</p>
眼看著他們三個人冒頭，弩箭對著他們就射上來了，箭如雨下。</p>
“滾出汴梁，金狗滾出汴梁，金狗的走狗滾出汴梁！”</p>
“我們不要太上皇還朝，我們只要皇後娘娘監國！”</p>
“狗漢奸，打開城門，我們要殺了金人！”</p>
射到城牆上的弩箭強弩之末，威力倒不是很大，夠嚇人，士兵們用盾牌護著張浚和秦檜屁滾尿流的回到了皇宮。</p>
屁的述求，城外喊的震天響。</p>
城內難道不知道什麼情況嗎？</p>
當務之急是讓張浚帶人守住四門，巡視街道宵禁，別讓城內的暴民和城外勾結，鑽了空子打開城門。</p>
“你們說說，怎麼辦吧？”</p>
完顏宗干原本想著把趙佶和趙構帶上城樓，去安撫百姓。</p>
城樓都上不去。</p>
這麼多人口的一個巨大國家。</p>
百姓一旦齊心，他深深的對大金的前途表示憂慮。</p>
也感受到了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決定西遷的明智。</p>
能不能打回來不好說，但是西域再往西，極可能是大金的生存空間。</p>
朱璉監國，宗澤，李敬輔助的宋國太可怕了。</p>
“金使，當務之急，還是應該讓城外的暴民都知道，太上皇還朝以後，從未考慮過不讓朱璉監國！”</p>
秦檜所言，一下子提醒了趙佶，他連忙附和。</p>
“對，對，對，朕從來沒想過，不讓朱璉參與政務，宋金現在還沒開始談判，朕還是階下囚徒，大宋所有政務，都由朱璉決策。”</p>
急忙開口附和的趙佶忽然看見完顏宗干狠狠的剜了他一眼。</p>
連忙閉嘴。</p>
身邊的趙構面如死灰。</p>
這一局，輸的很徹底。</p>
不能協助太上皇掌權，自己的勢力勢必被邊緣化。</p>
若是宗澤軍開來，控制了朝中局勢。</p>
等待他的最好的結局就是被圈禁至死。</p>
不甘心啊。</p>
李敬元征西洋不是秘密，宗澤還在江南平叛。</p>
山東這麼快反應。</p>
自己連朱璉這個弱女子的一招都接不住。</p>
曾經作為大宋順位繼承人的儲君，被逼到這種地步，聯合金人也無望翻盤嗎？</p>
他不由的望向了完顏宗干。</p>
眉毛皺在一起的完顏宗干也在權衡，究竟怎麼樣才能破局，繼續自己的任務。</p>
當完顏宗干想起之前完顏宗望叮囑他的話的時候，頓時眼前一亮。</p>
當你覺得無從決策的時候，你就看看李敬是怎麼做的。</p>
如果李敬在你的位置上，他又會怎麼辦？</p>
這讓完顏宗干頓時想起了細作們給他的一份臨安城抄錄的公告。</p>
就是安民告示。</p>
“你們幾個，趕緊起草一份文告，也就是安民告示，告示外面暴動的賤民，告訴他們，太上皇從來沒有取代朱璉皇後執政的意思，我大金國使團來宋國是締結和約的，不想干預大宋的政務和權利交接，只希望宋國皇後和朝臣有膽色來汴梁談判，如果他們不想趙桓死于非命，為我使團陪葬的話，趕緊滾蛋！”</p>
鴨子死了嘴硬。</p>
秦檜和張浚都愣了。</p>
照你這個措辭。</p>
城外暴民沒攻進來，城內先暴動了。</p>
“措辭秦檜斟酌，寫完了安民文告，趕緊給我呈送上來！”</p>
說完了還在轉悠的完顏宗干看見趙構傻掉的臣子，也認為自己說辭有些不妥。</p>
“一定要讓他們相信，我大金不想干預宋國的朝政，我們只是來談判的，要讓他們明白，我選的談判地點是汴梁，其他跟我們金國使團無關，至于昏....太上皇，他現在還是我大金囚徒，沒有締結和約之前，他也不干涉政務，你們宋人不是有句俗話，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別讓這些暴民墮了大宋禮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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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要臉到極點。</p>
明明就是他在搞事情，要安民告示把自己寫成純潔的白蓮花。</p>
趙佶和趙構父子對望一眼。</p>
眼里都涌出一個意思，金人的話，一句都信不得。</p>
可是兩人從對方眼中都看出深深的無奈。</p>
此時此刻，刀斧加身。</p>
不與虎謀皮，自己就是死路一條。</p>
在完顏宗干的指揮下，張浚和秦檜效率很高。</p>
無數帶著告示的箭只就射向了城外。</p>
秦檜還出主意，讓人張貼在城門口，張貼者留下姓名，可賞二十銀元。</p>
一時間，這射出的大量告示居然穩住了城外的民憤。</p>
雖然聚集的百姓都沒有散去。</p>
總算是沒有人向城里射箭了。</p>
附近趕來的不止百姓，還有一些大宋官員。</p>
他們被百姓推出來，朝著城頭喊話。</p>
要見張所，見周寧，見張叔夜，也要見太上皇。</p>
更希望從這幾個人口中得知安民告示的真實性。</p>
听到皇宮外面的回報，完顏宗干終于松了一口氣。</p>
他知道聚集的宋人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p>
但是至少告示已經平息了這些人暴怒的情緒。</p>
“有請太上皇跑一趟啦？’</p>
完顏宗干也不知道趙佶能不能搞定外面的聚集的賤民。</p>
他知道自己未必可以搞定張叔夜和張所。</p>
看著趙佶一臉忸怩的樣子，完顏宗干再次壓住內心的鄙夷？</p>
“難道太上皇一直對我虛以委蛇？不是真心想讓朱璉繼續監國？”</p>
即便是到了汴梁皇宮，趙佶的處境依然和路上一樣。</p>
路上被人跟著，還可以看看沿途的風情。</p>
皇宮里就如同監獄圈禁一樣。</p>
睡覺也有金狗輪番把守。</p>
眼看趙佶起身。</p>
完顏宗干繼續對趙構說。</p>
“也有請康王跑一趟！”</p>
“我去怎麼說啊？會不會激怒暴民？”</p>
趙構是最煩這種暴民聚集的，這讓他想起了苗劉之變。</p>
若非朱勝非帶人來得快，斥責兵變將領，皇宮都被亂兵洗劫了。</p>
“這還用教，你就告訴他們，你只是關心父皇安危，不顧生死相隨！”</p>
這是要把老九往孝子堆里推？</p>
別說在場的都不相信，連剛走了幾步的趙佶也想罵娘。</p>
當初要真的是孝子，當初汴梁被金狗圍困，他就不會作壁上觀了。</p>
此番來找自己，表面是掛念自己，其實打的什麼算盤，趙佶清楚的很。</p>
若不是自己親生的，他恨不得命人把這混賬剁成肉醬。</p>
“好，如金使所言！此番我去城牆以後，能不能別讓這幾個壯士跟著我了！”</p>
趙構知道完顏宗干不會拿他怎麼樣。</p>
可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旁邊站了兩個拿著刀的蠻人，心里害怕啊。</p>
這讓人怎麼睡。</p>
“你去不去，你信不信，我讓人把胳膊給你下了喂狗？”</p>
在完顏宗干眼中，這兩爺子一丘之貉，既膽小如鼠，惜命如金，還貪念權勢。</p>
不見棺材不落淚。</p>
哪像我們大金國的勇士，為了國家民族，生死置之度外。</p>
看著兩人不情不願，三步一顧盼的上了城牆。</p>
完顏宗干也跟著上去了。</p>
“樓下的宋人給我听著，我是金國使團完顏宗干，我沒有南犯過大宋，宋金之戰與我無關。可是我是大金皇族，此番授命來宋國何談的，汴梁乃是大宋都城，選擇這里作為談判地點，是依照大宋禮法，你們若想讓大宋皇帝趙桓回歸，若不想讓他為師團陪葬，就應該對我大金使團以禮相待！”</p>
“狗屁的大金使團，金人都是畜生，人人得爾誅之！”</p>
“金狗滾回金國去，我大宋要給你們干到底！”</p>
完顏宗干自以為自己可以幾句話壓住暴民。</p>
沒想到他一開口，城樓下一片嘩然。</p>
惱羞成怒的完顏宗干一把拉過趙佶，用刀架到他脖子上。</p>
“快，對著樓下喊話！”</p>
沒法子，趙佶不情不願的開口。</p>
“大宋的百姓們，我是太上皇趙佶！”</p>
“大聲點，沒吃飯嗎？這麼小聲，樓下怎麼听得見！”</p>
完顏宗干的要求不能拒絕，路上過西夏的時候他已經被打了一次了。</p>
“大宋的百姓們，我是太上皇趙佶！”</p>
攝于金人的淫威，趙佶連喊了三聲，他都沒稱呼自己是教主道君太上皇帝。</p>
不過樓下卻沒有了大聲的喊叫，而是嗡嗡嗡的一片七嘴八舌的議論。</p>
“這此跟隨金人使團回大宋，是金人作出釋放我和趙桓皇帝的誠意，金人說締結合約以後，會釋放我和皇帝趙桓，諸位請放心，朱璉監國主政的功勞，是誰也無法抹殺的，且不說我還沒有被釋放，即便釋放了，我仍然會讓皇後朱璉監國！”</p>
樓下的百姓也好，農墾軍團也好。</p>
听見了趙佶承諾皇後朱璉監國不變。</p>
也就代表著扶持軍團農墾，徭役折現補貼家用的政策不會變。</p>
所有人的生計也都充滿了希望。</p>
只要努力就能過上好日子。</p>
都松了一口大氣。</p>
一時間，全部安靜下來。</p>
完顏宗干又踢了趙構一腳，</p>
趙構連忙走到了城牆垛口，扯著嗓子喊起來。</p>
“諸位百姓，本王乃是太上第九子康王，因為靖康之難大宋群龍無首，不得不遵從太上衣帶詔書登基為帝，如今借此機會，宣布退位，我仍然是康王，仍然是太上的兒子，此番帶著大軍本想解救太上，不料父皇被人脅迫，不得不自投金國使團，陪伴維護父皇！”</p>
“身為人子，父皇北狩不能親隨，本王已經很慚愧了，如今慶幸老天護佑，父皇平安歸來，為人子理當膝下盡孝.......”</p>
趙構說著說著，仿佛他真的是孝子一樣。</p>
主動在父親身邊盡孝，卻被天下人不理解。</p>
倒是他的出現，提醒了下面幾個縣令州府的地方官員，金人怕了，他們可以提出自己要求，讓周寧幾個人證實城樓上宋金談判的事情。</p>
“我們要見周相，見張叔夜尚書，見張所宣撫使！”</p>
周寧還沒有被朱璉封相，可是這家伙想當宰相想瘋了，到處宣揚新帝登基，他會作為左相大典相隨。</p>
搞得人盡皆知。</p>
如今卻被完顏宗干偷偷弄走了。</p>
樓下不停的發出見周寧，張叔夜，張所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整齊。</p>
“對，見周相，見張尚書，張宣撫使！”</p>
完顏宗干已經料定這父子未必可以搞定樓下暴民。</p>
早就讓人把張所，張叔夜押到了城樓梯步口，干脆讓人帶上來。</p>
“你們相見周寧是不可能了，他听說大宋皇帝趙桓在西域孤苦無依，求著我讓他伴隨大宋皇帝去了！”</p>
張所和張叔夜走上城樓听見完顏宗干這指鹿為馬的言語，頓時都愣了。</p>
別說以張叔夜對周寧的了解，他絕不可能如自己當初作出陪伴官家北狩的舉措。</p>
就連張所也不信。</p>
兩人對周寧都是一個印象。</p>
此人卻有本事，常出驚人之語，也做安國之策，善于審時度勢，至于人品，忠誠。</p>
貪財好色，尤其是看見那個漂亮女人。</p>
別提了。</p>
殺了兩人也不相信周寧會主動提出伴駕北狩。</p>
“你們兩人知道該怎麼說話，二太子完顏宗望臨走之前說過，若是大金締結合約的使團出事，重昏候趙桓就跟我等陪葬，你們要報復，盡管追到西域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