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山東推行的民意代表方式已經快兩年。</p>
本著只做不說的原則，沒有一次在報紙上詳細向外界披露。</p>
趙鼎，朱勝非，梁揚祖三人到了臨海居，拜訪喬淑雲的時候，听說後都非常詫異。</p>
也就是大宋除了三司吏員考試，恩科，還有另外一種彷照舉孝廉的仕途途徑。</p>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p>
皇後朱璉堅定的表態，未來的仕途途徑將會多元化，不止三種。</p>
太後，太妃已經向太上皇自請辭位。</p>
太上皇雖然在宗州城下沒有表態，但是監國皇後尊重她們自己的意願。</p>
未來鄭太後會任職第一個周期的全國民意總代表，督導推行各地民意代表議政，督政，審查，懲處等政治作為。</p>
而喬太妃專心辦理報紙，大宋復興報一面會關注持續的宋金之戰，西洋戰事，同時會把報道的重心從山東轉向全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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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妃會在六部之外，新建一個直屬于皇後的教育部門，利用大宋皇家銀行的盈利，督導全國各地進一步推行稚童啟蒙的免費初級，中級二級教育，甚至督導教育部門在山東，燕京等地，辦理類似水師學堂，高級理工學校這類專業大學。</p>
臨安到登州的朝臣，官員差不多四十多個。</p>
朱璉一個都沒有任職，只是對他們的到來，表示歡迎，同時讓李綱帶著他們走了山東西路的礦山，冶煉廠，機械廠，輪機廠，船廠，以及山東登州，即墨幾個州縣。</p>
盡管李綱拽的很，路上沒怎麼說話，都是由女官在給這些人作介紹。</p>
趙鼎，梁揚祖，朱勝非這群人還是看的目瞪口呆，當他們還在感慨山東東路繁華，意猶未盡的時候。</p>
他們三人就接到了朱璉的教旨。</p>
編入稷下學宮教習和教授團，隨稷下學宮學子一起南下。</p>
先打臨安，再征西洋。</p>
“李相，怎麼會現在這時候打西洋？”</p>
听見女官宣旨，梁楊祖還能忍住，朱勝非是徹底忍不住了。</p>
“李敬是我大宋戰神不假，我也承認他和關勝，種彥鴻，岳飛他們都很能打，可是這也太驚駭了！”</p>
為了打金國，靖康武三軍協助扶桑滅高麗，南下廣南東路時候，端了大食人的沙班塔爾港口。</p>
緊接著奇襲南洋六國國度。</p>
如今竟然要打到西洋去。</p>
西夏在宋金之戰為虎作倀，肯定是大宋敵人，吐蕃和大宋軍事摩擦，折了種彥鴻的爺爺，搞不好種二將軍會攛掇兩個結義兄弟為爺爺復仇。</p>
再加上金國，西遼。</p>
大宋這樣子是要舉世為敵，舉世皆敵。</p>
趙構和江南的叛亂都沒有沒有平定。</p>
萬一這些勢力聯合起來攻宋，這如何得了。</p>
趙鼎也有些懵逼。</p>
看著李綱把臉扭到一旁，低聲問。</p>
“李相，這是宗帥的意思，還是李敬的意思，你是不是勸不住娘娘？”</p>
看著眾人圍上來，實在無奈的李綱嘆了一口氣。</p>
“現在朝廷的局面很復雜，皇後娘娘，公主，太後，太妃，包括張數夜，劉 ，李淼，陳過庭都是李敬救的，她們當然支持李敬的主張，宗澤年齡大了，更希望看到徹底打敗金狗，國泰民安，不僅不阻攔李敬的激進，反而慫恿，畢竟去年的東洋之戰，南洋之戰，登州撈取了太多好處。”</p>
昔日在揚州時候，李綱跟包括梁陽祖在內很多人相處並不好。</p>
雖然最大的對頭黃潛善和汪伯言，杜充幾人並沒來。</p>
不代表李綱喜歡他們。</p>
更何況李敬莫須有的說他結黨，氣了他足足好幾天。</p>
眼下被人問到這個程度，李綱也干脆的一吐為快。</p>
“大宋朝堂格局猶如一張大網，宗澤和李敬這一老一少相互照應，關勝和陳卓在濟南配合多年，兩人還是姻親，李敬兩個結義兄弟就不說了，連做過宣撫使的周寧，也自覺的站在武將一起，現在的大宋，跟靖康之前完全不一樣，如今是武將說了算。”</p>
自從杯酒釋兵權開始，大宋朝堂就沒有武將說話的份。</p>
可是勤王之戰以後就徹底亂了。</p>
趙桓一口氣賜了十幾個武將進士出身，加上原來賜的張數夜。</p>
還有劉 ，李邈都曾經城頭血戰，現在還回來一個太原之戰被俘虜，奉官家命令投降的張笑純！</p>
這些人肯定會得到朱璉重用，包括曹輔，陳過庭兩個文官在內，對李敬任何決策，都不會反對。</p>
“怎麼，李相被他們排擠了？”</p>
想起李綱那個嫉惡如仇，極度強硬的性格，居然在登州吃癟。</p>
梁楊祖覺得有些好笑。</p>
“老夫無能啊，中了李敬小二奸計，宗州城下賭韓世忠岳飛北追無果，答應倒稷下學宮任教一年，然後巡查各地政務改良！”</p>
看著李綱一臉沮喪的樣子，梁楊祖差點笑出聲來，打賭的事情，他剛到登州就知道了，韓世忠打了勝仗，他游說有功。</p>
倒是趙鼎和朱勝非听說李綱也要倒稷下學宮任教，頓感榮耀。</p>
看樣子，皇後對稷下學宮的重視，不亞于趙佶之于太學。</p>
能當天子門生的老師，跟李綱這樣名臣同事，也是一種鍍金的履歷。</p>
“李相，我倒是覺得山東不管是民生，司法，軍事，處處跟大宋不一樣，娘娘讓我們去稷下學宮很有遠見，代表著她願意讓李敬去做嘗試，畢竟山東的嘗試讓大宋打敗了金狗，不僅收復了失地，俘虜了完顏吳乞買，還打下了燕雲十六州和遼東！”</p>
“曹輔和陳過庭也是這麼說的，他們甚至懷疑當初官家啟用我和他們，都是受了娘娘的影響，只要你干的好，娘娘就會重用你！”</p>
李綱沒有否認朱璉用人帶著濃濃的實用主義風格。</p>
誰干的好，誰就會有更多的話語權。</p>
功勞比不上李敬，甚至宗澤，關勝，種彥鴻，周寧，這也是李綱最憋屈的地方。</p>
“你們也見過李敬了，他比種彥鴻，岳飛更年輕，今年才虛歲二十一，麾下精兵十余萬，水師縱橫天下，沒有他的水師，康武勝鋼忠，五路精銳都要折損三分之二的戰力，靠著營救娘娘，太後，太妃的戰功，朝中根本沒有人能制衡他，這混球不僅有曹孟德愛人妻的癖好，柔嘉公主還跟李敬那個親密，這讓老夫寢食難安，不得不憂心大宋的未來！”</p>
“過分了，李相，昔日漢武帝手下衛青，霍去病叔佷二人，手握大漢一半以上的絕對精銳，人家武帝怎麼沒有寢食難安？再說，我信得過章丘李家的家教，他們跟我梁家一樣，世代受到大宋皇恩。”</p>
梁楊祖算是明白了，圍繞朱璉監國形成的朝堂，怎麼樣都繞不開李敬。</p>
慶幸的是，他馬上要隨軍南下，到時候到可以跟李敬好好聊聊。</p>
李綱對于梁楊祖的態度非常不滿。</p>
這人還是那副老樣子，習慣在官場上趨利避害，一點氣節都沒有。</p>
特別想起梁楊祖在揚州逼迫鹽商弄了那麼多錢，本應該整頓軍務，偏偏趙構拿去修臨安皇宮，這家伙也不諫言。</p>
不屑的譏諷到。</p>
“梁轉運使，昔日太史公曾言，人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p>
梁楊祖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回懟。</p>
“有些人就算是死了，也救不了太原，更無法收復失地！”</p>
眼瞅著兩人各自看對方不順眼，其中兩個官員連忙拉架。</p>
“李相，梁公，你們怎麼吵起來了，眼下山東武將勢大，據說對金之戰的士卒收入已經超過一個縣丞一年的薪俸了，這成何體統，眼下二位當精誠合作！”</p>
不過這都誰徒勞的，氣頭上的兩人從來都沒想過跟對方合作。</p>
“誰跟他合作，又臭又硬！”</p>
“看見沒，牆頭草就是牆頭草！”</p>
李綱這句牆頭草，把這群人一起罵了。</p>
別說梁楊祖氣呼呼的走了，連趙鼎，朱勝非和幾個拉架的臉上也很難看。</p>
李綱不在意，反正他已經把該說的說了，也帶他們把該看的看了，對得起皇後娘娘的囑托。</p>
跟他們爭斗沒一點意思。</p>
還不如把口水留著噴李敬。</p>
這混賬太無恥，居然莫須有的栽贓本相。</p>
可惜李綱知道李敬出發，也沒有得到機會。</p>
李敬都沒來得及等派去高麗集結兩邊作戰的集結起來的僕從軍，也沒有等著預定遠航西洋的所有最新，最大的艦船回到登州，就匆匆的帶著李雲易和段七安所部趕去臨安。</p>
跟他同行的，除了趙玉盤，趙瓔珞等記功官員，還有李清照帶的稷下學宮師生，其中包括了黃燦，陳卓，李芘等兼職的朝廷大員。</p>
李敬在臨安艦上宴請稷下學宮那幫教授，教習。</p>
倒不是因為他想從趙鼎，梁楊祖，朱勝非口中得知臨安的情況。</p>
他比這些人預想的知道的多的多。</p>
趙構離開臨安了。</p>
緊接著，秦檜帶著部分原籍江南兩路，荊湖南路，川陝四路的官員，也在張浚大軍的掩護下，作為謀士團，追隨趙構御駕西征了。</p>
劉光世走沒有走，李敬沒有準確的情報。</p>
因為路途遙遠。</p>
不過李敬大概率，感覺劉光世可能也走了。</p>
只是張浚留了一些兵在皇宮附近做做樣子。</p>
其實李敬寧願劉光世和張浚的兵不離開臨安，他出征西洋，已經準備調福建路的兵進入兩折，扣押各地廂軍和水師，要能有大批大宋的自己的俘虜兵干活，就更完美了。</p>
“李副使，昔日磁州，揚祖憂心宗帥裹挾護送康王兵馬去真定府，故而疏離，卻不是有意怠慢，還望李副使看在同為山東桑梓故交的份上，多多海涵！”</p>
到登州的梁楊祖姿態放的很低。</p>
從來不將自己游說韓世忠，趙鼎的事情說出來。</p>
到了船上，跟著黃燦一起坐到船頂部夾板上。</p>
“梁公客氣了，昔日磁州，本將還不是官身，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哪怕宗帥折節推崇，自己什麼身份，我還是清楚的！”</p>
“不是如此，至今揚祖還清楚記得李副使誦讀易安詩詞的風采，昨天某還背誦給易安副山長听！”</p>
黃燦听到這里，也想起了當初磁州夜宴的場景，隨著兩首詠梅的誦讀，李敬風采確實光芒四射。</p>
李清照嗔怪的看了一眼李敬。</p>
隨著李敬不經意間流傳出來的詩詞越多，趙福金和趙玉盤還拿來請教她品評，她越是懷疑，這兩首壓根不是自己做的，就是李敬做的。</p>
“到登州之前，我是幾個萬萬沒想到，第一天就把我鎮住了，世人都說江南好，錦衣玉食，在臨安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生活跟登州一比就是土豹子，臨海居堪稱世外桃源，別院之精致，舒適，飲食之精巧，鮮美，服飾之華貴，氣派，風景之秀麗，磅礡。真真的天上人間！娘娘給我說，這都是李副使主導的，驚的我夜不能寐，磁州昔日李副使靦腆少年的樣子和胸有韜略的能臣，差距太大。”</p>
“梁公過獎！”</p>
“我這可不是恭維你，我要早知道這小老鄉有如此能耐，昔日還追隨什麼康王，直接跟你算了！”</p>
前倨後恭，梁楊祖也跟磁州李敬對他的印象差別很大。</p>
此人還是很會說話的。</p>
口口聲聲標榜自己是山東人，一下子拉進了陳卓，李清照，趙明誠甚至黃燦的關系。</p>
眾人都樂呵呵的看著梁楊祖這幅神態。</p>
顯然比起趙鼎，朱勝非更快的融入了稷下學宮的環境。</p>
“來，梁公，嘗嘗我們山東的茶！”</p>
到山東久了，趙玉盤也喜歡山東，把自己當成了山東人，這些茶樹是李敬去年移植到山東的，李敬還送了一塊茶園給趙玉盤，產量不大，並沒有對外售賣。</p>
“罪臣豈敢讓公主奉茶！”</p>
邊梁陷落，梁楊祖如今已經知道了勤王功虧一簣的細節。</p>
他跪倒在朱璉，宗澤面前磕頭認錯，哪怕多人攔阻，他還是重重的把頭砸在地上，淚流滿面。</p>
懇切的態度頓時讓許多人原諒他了。</p>
這也包括趙玉盤。</p>
“一切都過去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錯，宗帥說梁公當珍惜當下時日，為大宋鞠躬盡瘁！”</p>
“謝謝公主！”</p>
梁楊祖雙手接過茶碗，如同欣賞古玩一樣，細細觀賞茶葉，輕輕抿了一口。</p>
頓時驚了。</p>
“公主莫要哄我，山東何地出產如此好茶，這茶葉分明是江淮茶樹所產，只是烹制手法，甚是高明，只是茶湯清冽，跟太後給微臣沏泡的福建路茶葉滋味大有不同，也跟太後所沖泡之烏龍茶一樣，不適合供應茶館斗茶！”</p>
一啄一飲，茶鹽轉運使的本相畢露，眾人哄笑起來。</p>
“都說梁公是茶鹽的行家，果然不虛，茶樹確實是江淮茶樹，只不過移植山東而已！”</p>
“公主可有此茶烹制手法？”</p>
“梁公，未來的大宋，茶山，茶運會改官營為私營，茶山的種植，茶葉的烹制方式，讓利于民。李宣撫使提倡皇家應該更多經營類似船舶運輸，蒸汽機械類有科技含量和創新的重實業造福于民！”</p>
山東的精鹽，沖擊了揚州鹽商。</p>
梁楊祖早已經見識，如今連茶葉山東也準備讓利于民了。</p>
听見趙玉盤的解釋，頓時感覺有些挫敗。</p>
畢竟蒸汽機這些東西，他不熟悉。</p>
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致用朝堂。</p>
“梁公不要沮喪，茶葉放開茶山，讓茶民種植制作，讓他們有利可圖，刺激他們的生產潛力，但是短時間不會放開經營，不管是西夏，吐蕃，還是西遼，西洋都需要茶葉，我們未來會控制大宗茶葉貿易，提升茶葉價格，對這些國家進行制約！”</p>
梁楊祖听李敬一說，頓時一愣。</p>
然後慘笑。</p>
這些年，他光盯著從茶葉上刮錢了，從來沒想過，茶葉居然有限制敵國的用途。</p>
臨安朝廷卻從來沒有人提及這個層面，賤價為這幾國提供茶葉，作為交好，維持羊肉，馬匹貿易的基礎。</p>
不得不說，這個年代的海洋資源實在太豐盛了。</p>
抽出兩條改造商船的蒸汽機船護航順便捕魚。</p>
幾萬大軍都能吃上海鮮。</p>
哪怕不止第一次這麼吃的梁楊祖，趙鼎他們還是覺得新鮮。</p>
“李副使說的不錯，比起茶葉，蒸汽艦艇更值得擴大規模，除了拉近各地運輸的距離，還能捕魚，除了在登州，膠州灣兩個船廠，也應該在杭州灣建設船廠。光這江河湖海的水產，不知道就能養活多少宋人！”</p>
梁楊祖姿態放低，積極的融入以山東官僚為基礎的大宋朝廷。</p>
趙鼎和朱勝非兩人也放開了顧慮。</p>
積極的諫言。</p>
“未來五年內，蒸汽機和艦艇還是握在軍隊手上，用軍紀嚴格控制。技術放出去，就不缺賣國賊，為了一點錢，他什麼都敢賣，正如昔日大宋的冶鐵技術，被遼人，西夏人，金人學了去，轉頭就造出冷鍛鋼，鐵浮屠來屠戮我們！”</p>
馬屁拍到馬蹄上了，朱勝非有些尷尬。</p>
連忙辯解。</p>
“李副使思慮周全，大宋水師在李副使節制下軍機嚴明，也能承擔大宋運輸，捕魚之重責！”</p>
“沒事，稷下學宮，言者無罪？只要不是故意賣國，什麼都可以拿出來討論！”</p>
李清照張羅著酒令，黃燦，陳卓在酒宴上都很活躍，一副不把趙鼎三人灌趴下，誓不罷休的樣子。</p>
梁楊祖都有些傻，這是大軍出征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