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想父親有錯嗎？</p>
可愛的趙柔嘉把對趙桓那份企盼，擔心，全寫在臉上。</p>
讓人不忍直視。</p>
別說宗澤掉淚。</p>
李綱和身邊折彥質，鐘彥郁，曹輔心也揪著。</p>
一邊是完顏宗翰手握趙佶趙桓奇貨可居，獅子大開口。</p>
一邊是大宋國家利益，要知道，完顏宗翰野心勃勃，更希望用趙桓趙構購置一個陷阱，讓大宋朝踏入萬劫不復的深遠。</p>
“太後，皇後娘娘，昨夜水師來報，關勝在張孝純和部分內應的幫助下，夜襲燕京成功，正在城內清繳殘敵，老臣想用燕京和臨閭關換官家！”</p>
把皇後，太後，太妃迎到了宗州州衙，宋軍大帳。</p>
宗澤小心的試探朱璉。</p>
哭的滿面哀傷的朱璉搖了搖頭。</p>
“宗卿能讓我和柔嘉看一眼官家，本宮已解思念之情，完顏宗翰不可信！”</p>
皇後是清醒的，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人懷疑她和趙桓的感情。</p>
梨花帶雨的面龐，讓人肅然起敬。</p>
也讓宗澤暖心。</p>
剛迎上太後，皇後的時候，他都擔心自己派人去登州請他們見面是不是錯了。</p>
朱璉短短的一句話，表達了國事為重的態度。</p>
周圍的女官，將領，心里都酸酸的。</p>
大宋完成了立國的夙願，靠著自己的武力真刀實搶的拿下了燕京。</p>
如今卻高興不起來。</p>
府衙內《江山無限》的二胡聲音在王太妃手上拉響。</p>
士卒們恨不得沖出宗州，找完顏宗翰的大軍拼命。</p>
把趙桓救出來。</p>
校尉們紛紛請戰，被宗澤苦笑著拒絕。</p>
逼急了完顏宗翰，當著趙柔嘉的面，傷了辱了趙桓。</p>
宗澤和李綱都不敢想下去，他們只期待完顏宗翰明天出現在陣前，可以做個人。</p>
完顏宗翰的日子也不好過。</p>
東西兩路大軍收復臨閭關，這才幾天，還沒有摸到臨閭關城下，就被打折了一條腿。</p>
收復了又能怎樣，慘勝如敗。</p>
大金和女真這點人口，怎麼能給宋朝拼的起消耗。</p>
既生瑜，何生亮。</p>
大金真的無法取代大宋，享有這錦繡河山嗎？</p>
對于汴梁的擄掠，失言，完顏宗翰不後悔，再也沒有比財富，女人更能刺激大金勇士的戰心了。</p>
大宋的公主，嬪妃，乃是人世間最美的溫柔，除了大金的勇士，誰也配不上。</p>
再說，弱肉強食乃是生存法則。</p>
草原千百年從未變過。</p>
弱是原罪，挨打，就該立正，輸了，就一無所有。</p>
對于宗澤約定的第二次會面，完顏宗翰一點都不想去。</p>
在他看來，宋金之間已經打紅了眼楮。</p>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p>
其他都是扯澹。</p>
可是完顏希尹，完顏宗磐，完顏宗雄們都對這個和談感興趣。</p>
歸根結底，是對當下宋軍佔據臨閭關，金軍進攻無力，拿不出好的辦法。</p>
不願意舍棄燕雲，河北，大名。</p>
完顏宗翰卻非常清楚，這些地方已經丟了，說不定，關勝，李敬等人已經把宋軍旗幟插在了燕京，真定。</p>
收復臨閭關的意義不大了。</p>
他一邊派騎哨往會寧府緊急上書，一邊還是遵從了將領們的意思。</p>
帶著趙佶趙桓來到了宗州城下。</p>
他在城牆上看見了宗澤，看見了岳飛，種彥鴻。</p>
卻沒有看見李敬，關勝。</p>
不由的一聲嘆息。</p>
怕什麼，可能就已經發生了什麼。</p>
“完顏宗翰，認輸吧，此時締結和約，無條件的交換我大宋二帝，金國會得以保全，日後成為兄弟鄰邦！”</p>
能為柔嘉公主換回父皇。</p>
哪怕是大宋主戰派的旗幟，也願意放下兵戈。</p>
李綱和曹輔在宗州主動請命，為宋軍作為議和使者。</p>
哪怕踏入金營，也無所畏懼。</p>
“宗澤，你攻下了燕京和真定了嗎？”</p>
完顏宗翰並不傻，兩天不見，宋軍底氣足了很多，肯定關內戰場產生了重大變化，騎哨還沒有消息回來。</p>
“關勝拿下了燕京，我軍正在向真定靠攏！”</p>
這時候，隱瞞沒有意義，完顏宗翰已經料到，金國沒有日行千里的快船，唯一的官道又被臨閭關勝字軍扼守。</p>
就算是完顏宗翰知道了戰事進程，他幾十萬大軍也沒法插上翅膀飛過去。</p>
“宗澤，你以為你這樣就贏了嗎？”</p>
在城牆上眺望，都能看見整齊的鐵甲軍中，金軍將領在交頭接耳。</p>
“戰爭沒有贏家，是你們金人挑起的戰事！”</p>
“那是你們背信棄義，背棄海上之盟在先？”</p>
“完顏宗翰，你我心知肚明，如非當初宋軍夾擊遼國，久攻不下...不說這些了，今天我們做個交易，我釋放一千金軍士卒，宴請你金人將領三桌，順便讓我官家，太上，陣前更衣，飽餐一頓如何。”</p>
碣山大勝之後，種彥鴻還沒來得及把俘虜運回登州，就被宗澤征召了。</p>
這些俘虜除了做苦力，沒什麼大用，還得養著。</p>
宗澤倒是覺得干活的機會還不如留給大宋自己的子民。</p>
除了山東，大宋疆域有的是吃不飽，穿不暖的宋人。</p>
“你請我吃飯，這麼好心？不會下毒吧？”</p>
不管宗澤說什麼，完顏宗翰腦子里都浮現出李敬的樣子，這家伙詭計多端，一肚子壞水，把宗澤他們都帶壞了。</p>
萬一他藏在宗州城內，這種事是干得出來的。</p>
“我宗澤膽子再大，總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違弒君，你大可以讓我大宋二帝先吃！”</p>
“那好，你要先歸還我女真勇士！”</p>
完顏宗翰提出條件以後，宗澤在城牆上大吼。</p>
“擺宴！”</p>
宗州城北門洞開，數千大宋將士押著一千俘虜，魚貫而出。</p>
後面還有扛著桌凳的宋軍。</p>
嚇得金人連忙變換隊形，鐵浮圖從側翼調到了前鋒位置。</p>
看出了宋軍押送的是真的俘虜，完顏宗翰對著完顏 母揮手，他連忙帶著數千騎兵緩緩向前。</p>
“四太子，救我們，我們是烏珠將軍麾下斜卯阿里所部！”</p>
俘虜是真的，也是宋人剛在臨閭關西面俘虜的。</p>
還熱乎著。</p>
宋軍也不管完顏 母小心翼翼的把俘虜收攏在另外一邊。</p>
看著宋軍將士在陣前擺桌子，凳子。</p>
城門口還出現了端著盤子的宋軍士卒身影。</p>
一副真要吃席的樣子。</p>
完顏宗翰又好氣，又郁悶。</p>
“宗澤，有膽子過來一起喝一杯嗎？”</p>
“算了，完顏宗翰，你也別請我，我也別請你，你信不過我，我也信不過你！真要有誠意請我喝酒，請允許我宋軍將士為二帝更衣！”</p>
“你們南宋蠻子就是太酸！”</p>
金軍外送內緊，所有靠近金軍的宋軍士卒，都被盤查搜索了一遍，並且被完顏希尹派人引導。</p>
完顏宗翰不覺得宗澤能玩出什麼花樣。</p>
于是讓人把趙桓和趙佶請出來。</p>
宗澤在城樓上嘆氣，完顏宗翰的謹慎讓宋軍一點機會都沒有，今天在城北挖掘的地道都被完顏宗翰所部發現了。</p>
他們所在的位置，比前幾天更遠。</p>
原本想著護衛皇後靠近趙桓，現在看來，也是不可能的。</p>
趙佶趙桓父子看見宋軍送來久違的紅色龍袍，感慨萬千。</p>
趙桓穿上以後，眼淚就止不住的流。</p>
完顏宗翰氣的再次無語，這個愛哭鬼給金軍造成了太多麻煩。</p>
要是當日在汴梁，他沒有擢升宗澤，李敬，關勝等人，大金何至于這種局面。</p>
堂堂大金鐵騎，縱橫草原山川，所向披靡。</p>
竟然敗在一個愛哭鬼手中。</p>
歷史上將如何書寫。</p>
完顏宗翰想一頭撞死。</p>
“父皇，是你嗎？父皇能不能走進點，柔嘉看不清楚！”</p>
听見女兒聲音的趙桓，因為出現了幻覺。</p>
當城牆上的趙柔嘉被種彥鴻扛在自己左肩，身邊還站著一身藍色鳳袍的朱璉。</p>
趙桓再也忍不住了。</p>
瘋狂的朝著宗澤城頭跑去。</p>
幾個想阻攔的金軍士卒也被他一頭撞開，跌跌撞撞的跑向了城牆，再次被金軍抱住。</p>
趙桓用盡了全身力氣，朝著宗州的方向回應。</p>
“柔嘉，父皇想你！”</p>
剛出來的趙佶也驚呆了。</p>
城牆上的鄭太後，喬太妃，王太妃一席盛裝，看起來比昔日在汴梁更楚楚動人。</p>
他也跌跌撞撞的朝著宗州奔去。</p>
被金軍士卒阻攔。</p>
“完顏宗翰，我請你一台酒，放你一千的兵，難道不值得你讓我官家一家人在城牆上下敘舊嗎？”</p>
延無好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p>
一頓飯也帶著陰謀。</p>
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還有美酒，手下將領躍躍欲試的樣子。</p>
完顏宗翰又好氣，又好笑。</p>
此刻要是不同意，丟的是金國和金軍的氣度。</p>
“宗澤，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關上你的城門，如果要趙桓趙佶靠近，必須我大金帶著震天雷的士卒將接管宗州城門，如果你敢耍花招，明年今天，就是趙佶趙桓的忌日！”</p>
“完顏宗翰，放松一些，嘗一嘗我大宋新烤制的烏龍茶，這茶葉不錯，甘甜可口，回味無窮，若是兩國締結條約，我們以後可以相互貿易，老夫送你幾斤！”</p>
宗澤開口，城外的宋軍徐徐進城，城內反而走出七八個侍女。</p>
端著茶盤，迎上了被金人阻攔的二帝。</p>
“官家，太上皇，請喝茶！”</p>
盯著城牆上目不轉楮的趙佶，趙桓，嘴里喊著鄭娘子，王娘子，喬娘子，朱娘子......</p>
直到趙金兒開口。</p>
兩人才發現，走到身邊的居然是自己的妹妹（女兒）</p>
趙桓父子對望一眼，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p>
她怎麼膽子這麼大，敢主動跑到金軍這里來。</p>
兩人都不敢吱聲，眼看一聲奴僕裝束的趙金兒給他們沏茶。</p>
如牛嚼牡丹一般，一飲而盡。</p>
甚至不敢多看趙金兒一眼。</p>
趙金兒輕聲的說。</p>
“官家，太上，宗帥有交代，他會盡力營救你們，朱璉娘娘，鄭太後，喬太妃，王太妃他們讓我代他們向二帝問安！”</p>
話音沒落。</p>
完顏 母的聲音就響起來。</p>
“宗澤，你來宗州是給我們送女人的嗎？這幾個小娘子我看上了，她們就留下來，別回去了！”</p>
說完的完顏 母哈哈大笑。</p>
在陣前延席上的金人將領也跟著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p>
城牆上不善言辭的岳飛搶先開口。</p>
“完顏宗翰，管好你的狗，昔日汴梁城你貪得無厭，今日有了臨閭關之殤，如今你們還若想把大宋當成任人宰割的弱國，那是在跟你金國和女真惹禍！”</p>
“你說誰是狗？”</p>
完顏 母本來眼楮都落在趙金兒帶領的女禁軍身上。</p>
轉頭對著城牆上的岳飛吼起來。</p>
“不想當狗啊，你我陣前單挑，誰輸了，誰是狗！”</p>
兩國陳兵數十萬。如同一堆柴火堆在哪里。</p>
一顆火星，也能引發沖天大火。</p>
完顏宗翰在自己留守的營地挖掘了完本的防御工事，他才不想跟宋軍在宗州城外血拼。</p>
于是派人叫回了暴躁的完顏 母。</p>
“你很能打嗎？知道跟你約戰的是誰嗎？那是岳鵬舉，別說宋人向來喜歡在斗將中用火器，就算是岳飛火器，你能比敗在岳飛手上的銀術可更厲害？”</p>
**上腦的完顏 母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趙金兒的方向，眼看著幾個女人把茶水托盤放在地上，轉身回城。</p>
完顏宗翰氣的想踹他兩腳。</p>
“ 母，內線傳來情報，你我二人都在宋人必殺名單之內，一切須小心，要動腦子！”</p>
眼看完顏 母沒有繼續叫囂，趙金兒也領著禁衛軍回來。</p>
岳飛也沒有開口。</p>
畢竟趙佶趙桓父子緩緩走向了城樓之下。</p>
被一百多金人用弓箭和震天雷指著。</p>
正在望著城牆上的太後，太妃，皇後，公主落淚。</p>
“稟官家，你親自命名的康字軍和武字軍聯手，收復了燕京！”</p>
听見宗澤在城樓上報捷，趙桓用衣袖擦拭著滿臉淚水，露出滿臉笑容。</p>
言語凝噎。</p>
“父皇不哭，李敬已經在設法營救你，柔嘉等著跟你團聚！”</p>
“好，父皇不哭，柔嘉是不是長高了好多！”</p>
哪怕隔著很遠，城牆上的人都能感覺趙桓看著女兒那份滿足和慈愛。</p>
“柔嘉離開了汴梁，長高了半尺，李敬總是教人給我做好吃的，等父皇回來，我讓他給你做龍蝦，做雞蛋羹！”</p>
“好，好，好！父皇沒在身邊，你要听母後的話，父皇把皇位傳給你，你要替父皇看著大宋江山！”</p>
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p>
趙桓父女的對話，揪著城牆上所有將士的心。</p>
可是看著城外金人一副你敢動就弄死趙桓的架勢，一個個跑到城牆下 錘牆頭。</p>
另一邊的趙佶和鄭太後等人對話，就讓人有些捧腹了。</p>
“太上皇，北狩一路，權利見長啊，听說你成了昏德公？”</p>
“喬娘子，朕也是受人麻痹，被人脅迫！”</p>
“別叫我喬娘子，我已經被廢了！”</p>
“王娘子，你是知道的，我也被逼無奈啊！”</p>
“你也別叫我王娘子，這個太妃妃位，今兒起，還你了，你不是說我跟李敬有染嗎？我遵從聖意，明天就到李家去做侍女！”</p>
“鄭娘子，你統御後宮，你也不管管她們！”</p>
听著樓下的趙佶哀怨的聲音。</p>
樓上的趙玉盤看著自己父親，又好氣，又好笑。</p>
鄭太後知道喬太妃和王太妃是真的不想伺候這個老頭子了。</p>
汴梁陷落，趙佶難辭其咎。</p>
後宮嬪妃北狩，一路屈辱，充滿了怨氣，自從秦檜頒布趙佶衣帶詔，把她們都廢了，心如死灰。</p>
如果不是想看看宋軍和完顏宗翰的談判，為復興報編撰稿件，喬太妃甚至都不想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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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今日我們見你，也是為了說清楚，既然你廢了我們，我們也就認命了，如果有可能，會協助宗帥，李敬營救你。”</p>
“那好，那好，能被救回來，哪怕做個平民，也比現在強。”</p>
趙玉盤看著自己湖涂的父親，居然能對皇太後，太妃說出這樣話。</p>
這等于默認了兩個太妃辭去位份，自請出宮。</p>
如此無情無義。</p>
恨不得下城樓踹他兩腳。</p>
他居然還有臉這樣話，還扯著嗓子叫宗澤。</p>
“宗澤，記得救朕！”</p>
說完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金軍，繼續喊。</p>
“四太子說，只要你撤兵，他就放我。”</p>
宗澤在一邊裝作沒有听見，還故意插嘴趙桓和朱璉兩人的敘舊。</p>
李綱從城牆上探出腦袋。</p>
“太上皇，你放心，我們若有機會營救官家，順便就把你救了，不會計較昔日你因為跟官家爭奪權利，打壓我等！”</p>
順便救，趙佶有些愕然。</p>
自己統御大宋數十年，居然成了添頭。</p>
這怎麼行。</p>
“李綱，昔日也是听從你所言，朕才將帝位傳給桓兒，你們不能光想著救桓兒，過河拆橋啊！”</p>
自作孽，不可活。</p>
李綱捂臉，他太後悔去跟趙佶搭訕。</p>
這鄭太後也忍不住了，躲到了城牆下，看著笑成一團的喬太妃和王太妃。</p>
兩人又把她推上了城牆垛口，讓她問問偽帝的事情。</p>
“你不是傳位給康王嗎，讓他來救你！”</p>
趙佶看見城牆上搖頭的趙珠珠和趙玉盤，恍然大悟。</p>
連忙認錯。</p>
“鄭娘子，朕錯了，朕不該被奸人所誤，等朕回到大宋，一定痛改前非，收回所有的衣帶詔書，不問政務，安心著書繪畫.......”</p>
趙佶還在表態，完顏 母惡狠狠上來打斷了他的話。</p>
“宗澤，我們四太子說了，三桌酒席，一千俘虜，就值這點敘舊的時間，如果你們還想繼續，送我十萬擔糧食和同等價值的牛羊禽肉。我軍隨時安排見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