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們也站起來，“都走，都走。今天先到這兒了，咱們明天繼續討論。”
一群人下樓。
王師傅叫了一個沒喝酒的司機開車來送小白龍，何歡說︰“不用了，我還有事，你們先走。”
“那真是麻煩你了！小白龍！你這麼忙！”
“對呀！今天給我們打下了底氣！”
“小白龍，你們開會的時候記得通知我們呀！”
看著司機們一個個走掉，大師兄看著他，“才兩個月！”
何歡轉頭看著大師兄。
“兩個月前，在這里，請他們吃飯，我以我的經驗教你怎麼去做地接怎麼跟他們打交道。你完全不按照我教的來。”
何歡微笑，“幸好請他們吃了飯，幸好有大師兄的面子，你說過一次兩次他們會忍我，果然他們只是圈子里傳我是個鐵憨憨，等著我吃大虧，到底沒有當著我說出來。”
“這不第三次你帶完團，他們就當著你說出來了麼？”
兄弟倆大笑。
大師兄嘆口氣，“聰明圓滑的人很多，尤其是旅游行業。但若不是你這麼一個鐵憨憨，又有誰能改變呢？”
“我也不能改變，幸好管理部門決心改變，幸好你們和我站在一起。”
大師兄攬住他的肩，“其實之前，很多人罵你傻，包括我，對你的有些行為都不理解。你孤軍奮戰，大家冷眼旁觀，還罵你。
但你真的開闢出了一條新路，大家又圍上來，想跟著你一起走。昨晚想了半夜，我們所有人對你太過分了。小白龍團被你做到這樣，你不管大家也可以過得很好。”
何歡很感動，看著大師兄，“這回，我們兩個男人可以去雲池邊走走了吧？”
大師兄笑看他一眼，攬著他肩走出去。
雲池邊的風仿佛一雙大手在推著，不讓人靠近，可能是因為睡美人睡熟了。
但兩人還是不顧阻攔地靠近欄桿。只有夜晚，睡美人才尤其像睡美人，靜靜地躺在岸邊，曼妙的曲線蜿蜒在夜空中。
何歡趴在欄桿上，“其實前段時間躺著，我已經想好了離開這個行業。倒不是說我對同行有多麼大的責任和愧疚，而是這已經不是我所喜歡的。
雖然可以獨善其身地當一個好導游，只把小白龍團做好，但那些因為看到小白龍團而對雲州產生向往，來了卻被坑的人呢？會更加失望。
即便離開這個行業，看到雲州旅游又因為種種問題上了新聞，看到所有人都在罵雲州，我還是會感到心痛。如果大家不再罵雲州了，同行罵我就能改變，那就罵吧。”
大師兄看著他，很震動，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真的，像你培訓時候說的，做一個好導游，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熱愛這個地方。”
“嗯。”
第二天早上，旅游局工作人員打電話給何歡︰“小白龍，明天上午九點來旅游局開會。咱們組織了導游協會、旅行社協會一起，趕緊把條件談好了，讓品質旅游盡快開展起來。”
何歡說︰“司機也要求參加，他們也有訴求。”
“噢？”
“這次版納事件就是司機鬧起來的，他們雖然大多數時間保持沉默，但也是直面游客的服務人員。旅游團離開他們的配合，不行。”
“我問問程局。”
一會兒，工作人員回電話︰“讓司機選幾個代表來。我這邊也通知旅游運輸協會一起參加。”
何歡在導游群通知了，還是那幾個導游代表去參會。何歡又通知周師傅，周師傅把參會司機代表名單發過來，何歡一起發給了工作人員。
司機們沒想到這麼快，還在緊鑼密鼓地商量著。導游群也在討論著。
昨晚看到了睡美人，何歡又想睡美人了。就帶著茶打車到民族園旁邊。
走到售票窗口，售票員一看他，揮揮手，示意他進去。
何歡滿臉笑容提著茶進站，纜車工作人員已經見慣不驚把纜車當成私家車的小白龍了！
早上人少，一個人坐一輛纜車。到上站，睡美人工作人員看著他，也是滿臉笑容。
他們也已經習慣了，小白龍總是坐纜車上山。還是白坐!
黃霄和同事們看到他，喜出望外。何歡把茶給組長。
聊了一會兒天，何歡就去爬睡美人玩了。路上遇到幾個上山早的散客，順便給他們講一下。
幾個散客偶遇小白龍，白蹭了一個著名導游，高興得不得了，少不得要發個朋友圈、抖音炫耀一下。
所以，晚上和同事們在睡美人農家樂吃飯，李茂給他打電話︰“小白龍，你不來石頭城嗎？”
“石頭城有點遠。”
“我開車來接你行嗎？”
“組長你別這樣。”
黃霄滿臉笑容。同事們也忍俊不禁，听著李組長爭風吃醋。
李茂又說︰“我不想使你煩心。但你總是不來，卻去其他景區。阿姿雅總覺得是她做錯了什麼，你才不來。大家也覺得我們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所以你不來了。”
“怎麼會這麼想呢？能不能不要想那麼多啊？我純粹就是覺得遠嘛，鴛鴦谷我也沒去嘛。也沒听鴛鴦谷姐姐們說她們做錯了什麼我不高興才不去！跑馬山和睡美人近嘛，溜達就來了。”
“你原來說過我們再怎樣怎樣你就不來了！”
何歡嘆口氣，“我會來的。我明天要開會。這不是事情多，只能走走近的地方嗎？”
看他掛了電話，黃霄說︰“石頭城在你身上佔盡了名聲，石頭城小白龍，名分都是他們的！還想獨霸著！睡美人是你最後一個，你來我們高興，你不來我們也不找你，誰不知道你忙呢？”
同事們放肆地笑出來。
何歡無奈地看著韜光養晦的最後一個組長，也笑了。
照著月色，微醺下山。
第二天上午九點，局領導、旅行社協會領導和代表、導游協會領導和代表、運輸協會領導和代表、司機代表，導游代表都準時到了會議室。
程局看看跟團的幾個領導，“這次我臨時去版納了，他們都跟完了團。回來我們也開了會，總結了一下導游工作。還有兩個人被投訴了。”
兩個領導不好意思地低頭。
一個領導說︰“導游工作真的不好做。投訴是游客的權利，但游客常常把投訴當成要挾導游滿足自己要求的工具。
投訴我那個是因為她孩子走不動了，讓我背。那孩子六歲了，是可以自己走的。我說讓孩子鍛煉一下沒壞處，她就說我態度不好，孩子看她臉色，也一直哭鬧。
我就說那是她孩子，孩子不走，她要背是她自己的事。她就問我叫什麼名字？要投訴我！又問我跟的林導為什麼找這麼一個不懂事的助理？”
大家都哭笑不得。
“真的在辦公室想出來的決策不行，一定要體驗一下。這次很有益處。我當時就很生氣，被她罵得都快控制不住跟她對吵。
還是林導勸她說我還在實習。她又說這麼大年紀還實習？太沒用了吧？這麼大年紀還在實習一定是窩囊廢！”
大家想笑，低下頭擋住臉。
“各種難听話各種人身攻擊！我真是見識到了游客的無理取鬧。孩子本來就沒收錢，已經盡量給她提供方便了。她要帶孩子出來，就要自己照顧啊！但她就覺得導游是應該的！唉！”
程局微笑看著他吐槽。
導游們也滿臉笑容。
“怎麼都勸不住，她就投訴了。投訴中心接到投訴，听到我的名字，也很震驚。”
“哈哈哈……”這次大家真的沒忍住。
程局看看投訴中心主任，“我們接到投訴的時候，是不是想著這個導游又惹麻煩了？就想趕快處理導游！但是在我們接到投訴的時候，導游早已經被游客糾纏麻煩半天了。”
那個領導點點頭，“對！這次跟團真的很有益！導游工作真的很瑣碎，很考驗各方面協調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
又看看小白龍，“還好小白龍做了一個好榜樣。投訴中心沒有听信她一面之詞，說要調查具體情況，問問導游和其他團友。
當時團友都看見了嘛，她罵我那麼難听我又沒還嘴。而且一直耍賴，影響了大家的行程。工作人員又跟她說帶孩子不是導游的義務。說了半天，她才撤銷投訴。
但後面幾天就看我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林導就辛苦了，自己還是個小女孩，就買玩具買零食逗她孩子高興，這樣她的臉色才好一點。”
另一個領導說︰“我跟的團，是一個游客要開窗，另一個游客嫌冷。兩人就把車窗拉過來拉過去，吵起來了。我就讓他們分開坐。然後他們就一起吵我，都說我偏向了對方。”
大家又笑起來。
跟團領導都紛紛吐槽游客千奇百怪的要求。
導游們十分舒爽。
大師姐直言不諱︰“這回都是品質團，算矛盾少的了。以前的低價團，都是看著很便宜才報的游客，你卻要從他身上賺錢，那矛盾才多呢！”
導游們都點點頭。
大師兄說︰“小白龍已經跟星星旅行社簽訂了協議，小白龍團放在星星旅行社操作，除了計調操作費外旅行社分文不取。”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小白龍。
領導們都佩服！
導游們都羨慕！
司機們都震驚！
旅行社都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