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嘎嘎！”
馬車在山路上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上面載著滿滿的貨物，一半是北地上好的獸皮，剩下的是風干的藥材，以及糧食，豆料，草料等。
拉車的有兩匹馬，可即便如此，拉起來也非常吃力，不但是因為貨物較多，也是因為山路崎嶇。
趕車的車夫是一個中年漢子，一臉的風霜，他沒舍得坐在車上，而是隨著馬車步行，偶爾揮舞一下鞭子，也只是在空中卷一下，舍不得抽打。
馬車後面，還跟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臉被曬得黝黑，不過卻非常健壯，穿著布衣草鞋，背上背著一張獵弓，腰里別著一把砍柴刀，而在馬車上，觸手可及的地方，還放著一面木盾與一支兩米長的木質長槍。
這就是李肆開局的全部家當，人設是孤兒，獵戶少年，用全部家產購買了馬車，獸皮是自己打獵所得，藥草是自己采集，他打算運到西陵州賣一筆錢，攢一筆老婆本，還想見見更大的世面。
這就是少年質樸無華的想法，假若此刻有畫外音的話。
好不容易，馬車爬上了山梁，兩匹拉車的馬已經累的腿都哆嗦，汗出如漿。
“吁！”
車夫老趙在一處平坦的位置停好車輛，而李肆則上前在車輪前後用石頭擋住，接著從車上搬下來一塊方木，支撐在車轅上，這才幫老趙將兩匹馬卸下來，各自拿著一塊布，急著給馬擦汗，還要牽著遛一會兒，防止抽筋。
折騰完這些，已經過去半個小時，將兩匹馬趕到路邊的荒草地里吃草，他們兩個人才有時間喘口氣。
“少東家，料糧不夠吃了，馬不吃料，走不動啊，再往南，還得走幾百里才到坪山縣呢。”
車夫老趙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這才啞著嗓子道，他是被李肆雇來的，是車夫兼向導。
“沿途有村寨，可以買一些，趙叔你先歇著，我去看看四周。”李肆平靜開口，拿了獵弓，從防水包裹里取出弓弦裝上後，就奔著一側山梁走去。
高邑那老頭給他留下的這具身體相當出色，有著心靈手巧的天賦，不管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各種武器都是樣樣精通。
只是走到山梁這邊，他就皺起眉頭，卻見趙六笑嘻嘻的拎著兩只活的山雞，正準備給他送禮。
“老大，我真就路過，絕不是故意的。”
趙六一臉正人君子的樣子。
“你們啊，根本不明白我在干什麼，你們現在能送我兩只山雞，將來能助我擋下未來之魔麼？”
“人心可欺，鬼神亦可欺，但你還能欺得了天地？”
“我這不是在玩游戲，更不是在修行，這是一場戰爭。帶著玩笑的心思，小心早晚就成了玩笑。”
“山雞留下，滾回去做事！”
“哎，好的老大。”
“撲稜稜！”趙六一撒手，整個人隱身不見，兩只山雞飛起，不過轉瞬間就被兩支連珠箭給射落……
烤雞還是挺香的。
數日後，坪山縣到了，這里是夜游神很重要的一個據點，因為此地知縣極為配合，加上地理位置出色，四通八達，極為富庶。
所以李肆就把這里當做發展的第一步。
那一車貨物很容易就賣了出去，所得的銀錢轉手就被李肆購買了粗鹽，精致的布料，銅鏡，還有少量的蔗糖。
剩下來的，除了給老趙開了工錢，給拉車的馬準備足夠的料糧，補充了十枚鐵箭頭，最後剛好夠住大車店的。
但他沒舍得，老趙也沒舍得，兩個人就在外面住了一宿，順便看著馬車，待第二天一早，喂飽兩匹馬，就重新折返。
資本的積累便是這樣，李肆估計，差不多來回倒騰五趟，就可以給自己再賺到一輛馬車。
“駕！”
回程的路就容易許多，基本都是平路與下坡路，只需一匹馬就可以拉走，所以李肆得以有一匹馬當坐騎，雖然這只是最普通的駑馬，他仍然將其當做戰馬來對待。
這個現世，他不允許有個人超凡，基礎武力最多只限定在5級兵，超過就等著遭雷劈！
當然這個目標得至少努力五十年才有可能達到，左手香火大棒，右手國運板磚，不服者先拍為敬！
而他的競爭者，包括一個文武聖人，四個歷史準聖，三個歷史帝王，他們不在他的地盤，沒準已經開始覺醒，不過他們們沒有山神體系支撐，就得像他這樣，起于微末，一點點積累。
他們要競爭誰能第一個一統天下，還要競爭各自的修行體系，各自的治世理念，各自的宏觀哲學……
難得一段平坦且沒有石頭的道路，李肆雙腿輕輕一夾，吃飽喝足的駑馬就愉快的小跑起來。
馬蹄略顯凌亂，不甚平穩，但在上面的李肆卻仍舊能穩穩當當的張弓飛射，一百多米的距離，連開五弓，最後當馬速降下來的時候還能抽出柴刀，側身一記劈斬，行雲流水，不見半點慌亂。
只能說這具身體的基礎太好了。
但坐騎就太拉胯了，他這才十二歲，體重不足八十斤。
就這樣，這匹駑馬跑個百多米便後勁不足，也是毫無辦法。
跳下馬，李肆將一支支羽箭收回，這都是他自己制作出來，得益于心靈手巧+點石成金手的加成，他甚至能清晰了解每一支羽箭的細微差距，並且能洞悉預知它們射出去的狀態。
這種掌控感是他非常喜歡的，因為每在此時，他就會聯想到身為山神時，掌控清風流水浮雲時的感覺。
天地萬物，各有造化。
道有千條，歧途同歸。
越是細微處，越可見不凡。
所以他才需要從底層一步步的向上走，只有遍歷平凡，才有可能觸及這現世運轉之奧秘。
或許，這就是他要尋找的道。
“嗷嗚！”
遠處深山中有野狼長嘯，李肆卻皺起眉頭，是夜游神在傳訊。
他立刻將駑馬拴在大車上，自己也跳了上去，迅速進入夢鄉，下一刻，他回歸第二身份，轉眼間附身一只小鳥，落在一座村寨中。
那個疑似第二個文武聖人的四號目標終于有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