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眾高手里自然不包括羽蒼渺。
雖然雲鴻策沒有去問，秦凡也沒有主動說明，但根據這一路上的觀察，雲鴻策已經自覺將其劃分為特權人士。
因此在羽蒼渺也來湊熱鬧的時候，他直接表示秦凡還在主宅內。
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對方趕緊去找秦凡玩，他這個小廟可容不下面前這尊大佛。
羽蒼渺也是懶得裝了，直接大喇喇的推門而入，給眾人留下了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
“你來了？”
見到主座上的秦凡後，羽蒼渺點了點頭，目光掃過桌面，上面的茶具應該重新沖洗過一次，之前雲鴻策使用的茶杯也進行過替換。
他一手拿起剛剛沏好的茶杯，另一只手則是隨意的將夜帝面具放置一邊。
隨即他沒有立即飲用，而是目光莫名的看向秦凡。
準確來說，其視線鎖定在那黑白相間的長發上。
其實這一次出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秦凡外表的一些變化，黑白相間的長發只是一部份，時不時響起的咳嗽聲，以及鬼尊帝袍都無法掩蓋的瘦弱身軀，給眾人帶來不小的疑惑。
但同時也沒有人敢去詢問。
如果風陌和月飄零在這里，就不會有這個顧忌，水涅生的話，猶豫個片刻，因身為護衛的責任也會問一聲，其他人卻無法越過這條線。
當然這里面不包括羽蒼渺。
“是因為幾天前的那次異象？”
秦凡點了點頭。
“一次嘗試，結果還算不錯。”
“這叫不錯？”羽蒼渺看著低聲輕咳的秦凡，眉頭微微皺起。
“並非是無法痊愈的創傷，只是時間方面太緊了一些。”秦凡淡定的飲下一口茶水道。
“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別等到我們還沒走出山海界，連完成小目標的第一步都沒有踏出，你就這麼垮在這里，那倒是有趣得緊了。”
羽蒼渺輕哼了一聲鼻音，然後拿起茶杯毫無禮數的暢飲了一大口。
雖然茶水很熱，但他卻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秦凡則是笑了笑道︰“多謝關心。”
“我也是為了我們的計劃。”羽蒼渺的聲音頓了頓，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見此秦凡主動說道︰
“你這次來無天魔宗有什麼想法嗎？”
秦凡都這麼直接的轉移話題了，羽蒼渺也放棄了心中醞釀了半天那幾句有些別扭的叮囑，隨即他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喉嚨，神色也變回原本的處事不驚。
“挑選一些合適的目標，按理講，這主神空間的初建，所要選拔的輪回者，實力最好鎖定在御空境到先天境，但其中找出一兩個牌面也是很有必要的。”
“白緋生不行嗎？”
“小白他有自己的路，可不能舍棄自由，一直淪落為這主神空間的奴隸。”
“那這次或許會讓你有些收獲。”
“哦？”
“明日這里會成為一座狩獵場。”
羽蒼渺眉頭輕挑，沉吟半響道︰
“所以你準備借著智善來背鍋，完成一次收獲滿滿的狩獵嗎？”
“嗯。”秦凡點了點頭，“鬼市已經無可避免的被天外盯上了，我不希望把主動權讓給對方，因此只能以其為資糧來盡快壯大自己。
當然說是讓智善背鍋，但實際鬼市也不可能完全摘出去。
但此事的性質要從針對天外之人的陰謀，轉變成山海界的勢力爭霸。”
“所以你在曲溪元家殺了那位隱龍使？”
“沒錯，我殺的是，大玄皇朝的隱龍使，是一位不尊本王的叛逆！”
“那明天”
“同樣的性質。”
羽蒼渺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
“別光關注你自己的事情，之前與我的交易可別忘了，你的條件我可是早早就完成了。”
“這我不可能忘。”秦凡神色淡定道，“算算時間其實也差不多了。”
“哦？你準備在今天動手？”
“今明兩天是最合適的時間。”說完這句話，秦凡別有深意的看向羽蒼渺，“況且應該不止我一人這麼想的吧。”
羽蒼渺無奈道︰
“師兄，你們的游戲別牽扯到我行嗎？”
“沒有牽扯到你啊。”秦凡一臉無辜。
羽蒼渺沒好氣的說道。
“你明顯是在觀察我的反應，然後以此試探出真實情報。”
“這麼說你真的知道了？”
羽蒼渺聳了聳肩道︰
“師兄覺得今明兩天是個絕佳的時機，所有勢力的目光都放在西玄州府，他當然也是這麼認為，甚至比師兄你想的還要深了一層。
在那些勢力都將一些隱秘布置放在西玄州府後，師兄則會把一些力量進行分散。
手中的牌就這麼多，難免顧此失彼。
好了，我只能說到這了，再怎麼講，師兄這次也是為了我們的主神空間而努力，這責任我還是需要擔上一點點的。”
羽蒼渺說完這句話，示意秦凡可以拿出傳音令牌做一些布置了。
結果卻看到對方不緊不慢的拿起茶杯，又慢飲了一口。
接著兩人就開始大眼瞪小眼。
隨即羽蒼渺挑了挑眉。
“不用通知一下？”
“你都說了，我的牌就這麼多，打在這里，就需要推翻一些計劃，合適的機會難以把握，錯過這次，後面就更難咯。”
“那你的意思是直接擺了？”
“不，我只是覺得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們。”
“像是外面？”
秦凡點了點頭。
羽蒼渺則是一臉玩味道︰
“那位軍師不可能棄魔國而投鬼市，他是難得的忠義之人，不，是忠義之魔。”
“我要的就是忠義之魔。”
“那你讓他負責布置指揮，就不擔心他犧牲鬼市的利益來供養魔國？”
秦凡微微搖頭道︰
“你覺得何為忠義？在我將指揮權交給他，他也確實接下之後，這一刻他只是鬼市的軍師，況且魔國那邊沒有一張能夠打出來的牌。
剛剛我與智善聊過幾句，他提到了所有前來赴約的勢力的立場，並分析了那些勢力之主參與這次邀約的理由。
其中，他沒有提赤羅魔國。
你認為原因是什麼？”
“因為如今的赤羅魔國，確實不值得他多提一句，更無需他花費一些心思多考慮其用意和目的。”
“所以這一次赤羅魔國前來無天魔宗的使者，最大的收獲就是見證山海界最真實也是最強大的一面。”
羽蒼渺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因此你才讓雲鴻策來指揮，就魔國那幾張爛牌確實上不了台面，這也決定了，他們只能依附一個強大的牌手，這段時間，你已經充分讓雲鴻策認識到了這一點。
而以雲鴻策在赤羅魔國的權利，有他作為鏈接，會再次影響到魔國派來的高手，繼而將整個赤羅魔國囊括其中！
你是在逼著他，逼著一個國度去習慣這件事。”
“他知道，但他無法拒絕。”秦凡淡淡說道，“弱小即是原罪，至少在這次行動中，雲鴻策是鬼市的一人之下，這大概能給他，還有魔國的使者帶來一些安慰。”
“其實可以破局的。”羽蒼渺笑了笑道，“只要他夠狠，但明知面對一場布滿死亡危機的絕境之局，還要舍棄求生的希望，去無視自己人的犧牲，那他要是做到了這一步，他的人設也就翻了。”
“這是忠義者的弱點，我從不會讓他去賭自己的命，但我會給他決定別人生存的機會。”
“你真的很看好他。”莫名的羽蒼渺這話說得有那麼一些酸溜溜。
秦凡則是嘆了口氣道︰
“鬼市缺少這類人，總不能有什麼事情都讓我親自去謀劃。”
隨即秦凡的傳音令牌突然開始震動，他听到其中傳來的消息後，眉頭微皺的看向羽蒼渺。
——
東北州府，一處隱秘的秘境入口。
早在秦凡等人前往無天魔宗的一天前，鬼市的另一支高手小隊就已經齊聚在此。
“駐扎兵力三萬，都是最普通的北蠻士兵。”黑十三神色凝重道。
王井羽想了想後說道︰
“這只是第一道關卡，一旦引發混亂，我們首先要面臨的問題是秘境入口可能直接關閉。”
“不會的。”黑十三認真說道，“這三萬北蠻兵，實則也是九嬰部落那些精銳將士的家眷，原本的北蠻就是全民皆兵，六歲能提得起一柄木劍的孩童，七十歲腿腳不利索的老嫗，到了必要時刻都敢于上戰場廝殺。
他們的生存環境即是如此，特別在鎖鏈崩碎後，除了極少部分的體質先天虛弱的民眾，基本已經步入了全民武者的時代。
所以秘境內的北蠻精銳，不會直接關閉入口，放任自己的家眷親人死在外面。
只要我們沒有展現出令人絕望的力量。”
眾人沉默，他們可能也沒想到黑十三之前做了那麼多功課，當然更讓其驚訝的是，這位一向沉默寡言的頂尖殺手，會直接說出這麼一長串的理由。
“嘿，老頭子，看樣來之前你調查的很詳細嘛。”站著還不到黑十三腰高的鬼童子，神采飛揚的說道。
黑十三則是低垂雙目，下意識拉了拉兜帽，將他那張俊秀的臉蛋遮蓋的嚴嚴實實，然後沉聲道︰
“你們應該清楚我們在這里的原因，雖也是被委以重任，但卻是此次行動的二號任務，說白了，以我們的實力已經跟不上第一梯隊了，我不希望下一次連第二梯隊也排不進去。”
王井羽神色復雜的點了點頭，張孤塵也是有些悵然的看向天空。
而鬼童子還是一臉傻樂。
“我已經到第二梯隊了嗎，可柳繇和元十三限都比我強啊，還有浮屠劍島的那個王重陽，剛剛加入鬼市的方振眉，對了，水涅生的實力.”
“你閉嘴吧。”黑十三一把捂住了正在喋喋不休的鬼童子。
對方從專攻控尸術開始，就走向了特殊人才這條道路，因此對自身實力並不怎麼在意。
張孤塵按理講也是半個特殊人才，只不過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定位就是打手，特別是在知曉自家的狗兒子因為情劫的原因，找了個自己暫時都惹不起的親家之後。
他也對自己的要求更加嚴苛起來。
而這一次的行動，也只有他們四人。
面對的目標則是整個九嬰部落。
根據鬼市調查到的情報，從九嬰王•畢玄要霸佔這處秘境開始，就已經派遣部落的人手一步步開始轉移，如今在至北之地的九嬰部落就是個空殼子。
不過現今的九嬰也是北蠻十王中穩穩的倒數第一，作為主和派，受到主戰派打壓的同時，又因一年前摻和到羽蒼渺與武威王的對弈，徹底成為犧牲品。
更讓武威王趁機來了一次殺雞儆猴。
即便有一年時間的休養生息，也只是讓其勉強恢復到一年前的綜合實力。
要知道這一年經歷了群雄之爭，天道異變，功德之雨的澤被蒼生，一年前的那些大勢力要是拉出來，都是個屑！
所以這次的任務難度，在四大管家的判斷下，也只是給出了一個荒階中品的程度，其中主要原因還是畢玄這個人的存在。
“按照計劃開始吧。”王井羽突然出聲道。
而好不容易掙扎開束縛的鬼童子連連點頭。
隨即一臉興奮的開始操控他的無頭尸王。
這尊尸王經由無數尸氣的淬煉，以及數位天象境高手的尸體的熔煉，其體魄強度已經非同一般。
當然作為尸王，最厲害的手段還是放出近乎災難級的恐怖尸毒！
就像此刻！
當不遠處駐扎的營地開始發生騷亂之時，王井羽等人已經隱隱看到，一個個北蠻士兵一邊嘶吼著，一邊踉踉蹌蹌的四散沖去，並對著眼前最近的一個沒有被尸毒感染的幸存者就是一口下去！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
原本安靜肅穆的叢林處，被驚起無數飛鳥，伴隨著不明意義的怪吼，刻畫出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
而除了一臉興奮的鬼童子外，王井羽、張孤塵、黑十三三人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他們都是邪道狠人一系，早就拋卻了所謂的憐憫。
對于敵人，甭管男女老少，即便來一次牽連九族的全滅，都不會皺一下眉。
“來了！”
下一秒黑十三的身影消失，因為他注意到秘境入口似掀起一陣水波紋，一隊裝備更加精良的將士正從中走出！
然後——！
沖天血光伴隨著一顆顆人頭落在地面，三道身影已經借此沖入秘境之內！(本章完